第三十六章 憤世書生的傳說
遠處，渾然觀中，正在制作“法器”的靈兒，突然抬頭看向了南方。
“怎么了？”旁邊的苦塵問。
“師父怎么跑到南山村去了？不行，我得趕緊過去。”靈兒說：“那里一整個村子的村民都是僵尸，萬一…招惹到了師父，那可就危險了！”
聞言，苦塵搖了搖頭，說：“你師父道法高深，不會有事的。”
“我擔心的是村民。”
另一邊，南山村里，李誠早在沒有進去之前，就發現了異常，但并未在意，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這里，好強烈的文氣！”文師爺說。
南山村，正是任務提示里的“僵尸村”，整個村子的所有村民都成了僵尸，無數年如一日，不生不死，受盡痛苦折磨。
按說，這里應該陰氣肆虐，猶如人間地獄。
然而事實卻是，這兒根本沒什么陰氣，連尸氣都沒有，只有一股極為特殊，浩然正氣中夾雜著“怨念”的“文氣”。
氣場很大，籠罩整個南山村，怕是不下于當初文劍星的尸毒瘴氣。
“但是已經異變，不再是單純的文氣，會詛咒每一個來到南山村的人，只有身懷大功德者，或是胸有浩然正氣者，才可安然出去。”李誠說著，轉頭看向錢員外，又道：“當初你之所以能出去，就是因為早年做了很多善事。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那么大功德了！”
錢員外聞言不由得一愣。
自己為何會心性大變？
還不是因為一生行善，卻沒有落得善果！
可現在看來，若非從小行善，多年前自己跟妻子深陷“僵尸村”的時候，就不可能出去。
“行善積德，真的有用嗎？”錢員外喃喃說。
“善惡由心，有沒有用誰也不知道，但最起碼，惡人行走在外，總比善人要遭人恨，很多時候一念之差，就能決定生死。”李誠搖頭說。
行善有沒有用，他不知道，但卻知道惡人四處招搖，有暴斃的風險。
惡鬼也一樣。
另外，功德是真實存在的力量，連神仙都無法忽視。
“這里的村民好像沒什么敵意。”冼照說。
他是武人，對危險和敵意，最為敏感。
“這兒是一個完全沒有危險的地方，你當然感覺不到敵意了。”李誠說著，抬頭看向不遠處山頂，又道：“那文氣的源頭在這里，去看看。”
說罷直接走了過去。
至于蛇婆婆，他根本沒有在意。
入了魔的人，進了這南山，就別想出去的事情了。
那么強大的文氣，李誠都懷疑水龍王來了，也得跪。
“這是？”當趕到文氣的源頭后，一個簡陋草廬，和一個凍死在其中的落魄書生，映入了眾人眼簾。
書生面前，還有一個書桌，上面放著一副字畫，正是那文氣的源頭。
是的，字畫才是文氣的源頭。
至于書生，早就死透了，甚至已經腐朽成塵埃，靠著文氣才維持原狀，實際上并未尸變也無魂魄寄存其中。
“憤世圖？”文師爺看到字畫后，失態道。
“怎么，你知道這個？”李誠詢問。
那張字畫，他用破虛之眼看了，是一個大儒墨寶，浩然巔峰已經接近至圣的那種，因為蘊含一絲亞圣級別的文氣。
同時，還蘊含著強烈的怨氣，程度完全不亞于文劍星。
但要知道，這只是一副墨寶，而非本體。
也無鬼魂寄托其上。
其書寫者的修為，怕是還要高于文劍星，是個接近文圣的存在！
“道長你有沒有聽說過‘憤世書生’？”文師爺問。
李誠聞言搖頭。
他是穿越來的，各方面見聞，實在少得可憐。
“傳言，憤世書生本名‘陳奮起’，是瑞國還未建立之前，更早朝代的一名大儒，文采風流被世人稱為‘亞圣’，瑞國至今還有大量他的詩集在流傳。”文師爺說：“但陳亞圣生前，過得卻并不如意。因為過分追求美好，畫‘憤世圖’譏諷文武百官，被當時的皇帝所不喜，找機會貶為了庶人。”
“過分追求美好？”李誠疑惑。
“就是不知變通，總想著開創‘大同’，反而忽略了朝堂爭斗和帝王威嚴，總之得罪了所有人，以至于被貶之時，放眼朝堂竟無一人為他說話！”文師爺說：“后來落魄的他，做了一個地主家的抄書人，卻因為寫詩譏諷地主家酒肉發臭也不給路邊凍死百姓吃的事情，被生氣的主家趕了出去，從此銷聲匿跡。”
李誠聞言沉默。
地主家東西壞了都不給別人吃，錯嗎？他不知道。
陳奮起因此寫詩譏諷，又錯了嗎？他也不知道。
是人心冷漠無情，還是道德綁架，他說不出來，卻知道陳奮起那種人，一定很不討好，正常人沒誰會喜歡他。
“后來不知何時，一個有關于‘憤世書生’的怪誕傳說，就出現了。”文師爺又說：“據說那是一個超越厲鬼，甚至超越了惡煞的‘兇神’，憎恨這個世界，終日游蕩尋找自己痛恨的不平，每一次現身，都會掀起滔天殺戮。”
李誠聞言：“…”
還好，那陳奮起的鬼魂，所謂的“憤世書生”不在這里，不然搞不好，又會是一個“必死任務”。
尼瑪北幽府八個縣，三水縣有文劍星，苦橋縣有趙千山，這易墟縣又有了個憤世書生…該不會八縣，都有“必死級”人物存在吧？
跟他們相比，水龍王堂堂大妖，都有些不大夠看！
“這書卷上有題字，是古文，你們認識嗎？”冼護衛說。
文師爺聞言搖頭，道：“太古老了，早已不流傳。”
“沒事，貧道認識。”李誠的“破虛之眼”能看破文字意思，縱然不認識，也能解讀，開口說道：“這是一段詩，書寫自己晚年經歷，大致意思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老而孤苦無依，受盡欺辱，最后被‘南村群童’搶走自己的茅草，以致無法御寒，自覺命不久矣…”
原來，被地主趕出去的陳奮起，來到這南山，結廬隱居了起來。
途中妻子兒女盡皆餓死，只剩下孤身一人。
本以為可以安然了卻殘生，卻在這南山村里，感受到了人性的惡，最終凍死在草廬之中，一代亞圣，就此隕落。
“這…”文師爺當時就愣了。
在他看來，讀書人就算再落魄，那也是儒生，是士農工商四等人里的最上等。
可卻沒想到，“亞圣”晚年的遭遇，竟是這個樣子？
“其實，到了‘亞圣’那個地步，已經可以用文氣影響到天地，只要心里還留戀塵世，他不可能凍死。”李誠說：“之所以家人餓死，還是不想留他們在這個污濁的世界上受苦，自己凍死，也是真的活累了…或許，這世上多一個‘憤世書生’，比多一個‘亞圣’更好吧！”
南山村的詛咒，很顯然就是“陳奮起”死后下的。
蘊含亞圣和惡煞兩重力量，縱然是擁有破虛之眼的李誠，也想不到辦法破解——就算找到了薄弱點，最少也得返虛級別的力量，才能撬動。
或是，有誰拿走這“憤世圖”。
接著嘗試用“袖里乾坤”收取，但是根本沒有效果。
那憤世圖的力量，涵蓋整個南山，根本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收取，或許用了“返虛修為體驗卡”之后，可以做到，但是沒必要。
南山村民做了惡，就要承擔惡果。
“那憤世書生也沒有做絕，若是這南山村的村民可以把整個村子的善意凝聚到一個人身上，并且以善傳善，就可以借助那人之手，拿走這憤世圖。”李誠搖頭說：“可這太難了！”
一個村子的善意，集中到一個人身上，那是多難達成？
被善待的人，還需感染善意，那又有多難？
“先去村子里看看吧！”李誠說。
接著他就要走出草廬，可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緊接著，煞氣沖天的大將軍帶著人馬，把整個村子所有“僵尸”，都給抓了起來。
那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北幽府鎮守屠萬靈。
不過，他并不是抓人的主使者，旁邊還有一個微胖中年人，他才是下令的那個人。
“庸王？”文師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傳說中的‘草包王爺’嗎？”冼照愕然道：“他怎么指揮得動屠將軍？恐怕就是朝中風頭正盛的幾位王爺，也沒這個能耐吧？”
軍政大權，可一直都掌握在皇帝手里，其他人，縱然是太子也不能調動。
不然就是造反。
“過去看看。”李誠說。
ps：“憤世書生”的原型是杜甫，很早以前星火就在想，若是悲慘遭遇能造就厲鬼，那一生遭遇那么凄苦的詩圣，死后又會化作什么呢？
于是就有了這“憤世書生”，希望能寫出點有意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