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一點疼。
肌膚被編織,本就是萬針穿眉的痛楚。
更何況是在傷口上操作,尤如在傷口上撒鹽。
當蘇北的第一針劃過千仞雪的眉心之時,她疼得咬牙緊繃,從牙縫中發出“嘶嘶”的叫聲。
好在金線封住眉關,將天使神的殘留神力散去之后,蘇北便使用類似于麻沸散的東西麻醉千仞雪。
頓時就不疼了。
千仞雪瞪大了眼睛,感覺很神奇。
難道適應了之后就不會感覺到疼了嗎?
在蘇北的醫圣之手下,千仞雪眉心的空洞變成一朵金色的光蓮,那個印記看起來倒像是一種圣潔的象征。
比比東不由得靠近細看,感嘆道:“小北,你這一手雕花很好看啊?!”
蘇北臉上冒出冷汗,他可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下手的,若是不留神,織錯了,那在千仞雪的臉上就會留下痕跡。
蘇北可舍不得。
不過,總算是圓滿成功。
千仞雪很快就感受到神花從其眉心處散發出來的力量,這力量驅除她體內最后的天使神力,溫暖她的身體,讓她臉色潮紅起來,舒服地忍不住呻吟。
蘇北向千仞雪囑咐道:“這兩天你就在神顏殿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用考慮,誰欺負你,我把他抓過來親自向你賠罪,懲戒他!”
蘇北承認,自己心疼了,護妻了。
千仞雪抓住蘇北的手,搖搖頭,緊張道:“不要…求你!”
千仞雪的眼睛中含著淚。
“你…”
蘇北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蘇北拍了拍千仞雪的手背,以示安慰。
就在此時,千仞雪忍不住用手點了點眉心那朵金蓮,抿嘴驚道:“壞了!”
“怎么了?”蘇北連忙問道。
“我的額頭沒有知覺了,好像被麻痹了,是副作用嗎?會不會出問題?”
千仞雪緊張道:“以前我看到,有名魂師就是從一根小手指開始麻痹,漸漸傳到全身,最后變成了植物人。”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力量,她努力了十多年的成果全部化為泡影,這個身體,再也輸不起了。
蘇北笑了笑,還以為有什么大事:“放心,一個時辰后,你的知覺就會回來,到時間眉心可能還會出現特殊的感覺,不過你不用擔心。”
“你現在呢,就安心養好身體,你呢,除了最近內分泌有些失調,那個可能會推遲幾天之外,都很好。”
蘇北揉了揉千仞雪的頭發,扭頭跟比比東對視了一眼,說道:“老師,我們出去吧。”
“嗯。”比比東點點頭。
兩人下一刻出現在一處林蔭草坪上。
此時,蘇北對千仞雪的事,心里也有一些猜測,跟比比東了解之后,更是一陣唏噓,沒想到她們竟然還有這么曲折的往事。
武魂殿,果然不愧是斗羅第一大惹事王。
不過,比比東忽然說道:“話說,小北你剛剛給雪兒做的手法,能給我也來一遍嗎?”
比比東這話讓蘇北都愣住了:“你也想在臉上紋朵一樣金花?不太安全,而且,老師你長的這么好看,不需要再弄這些花里胡哨的吧,雪兒那是沒辦法。”
“不是…”
比比東臉色一紅,嘟喃道:“我是大腿上…”
蘇北站定定,傻眼了:“大腿內側?”
“嗯。”
比比東點頭:“之前我狩獵第九魂環的時候,被那頭兔子反咬一口,一直留了一個疤,雖然說別人看不到,但總歸是自己會覺得有瑕疵。”
比比東說道。
蘇北撓撓頭:“我那個時候怎么沒發現?”
比比東拍了拍蘇北的腦袋,嗔道:“那不是有被子蓋著,而且…你又沒有仔細看…”
比比東咳嗽兩聲,正經道:“你就說,你能不能醫?”
“能是能,但是…”
蘇北想起了一點什么。
“但是什么?小北你直說,難道我有的,還能不給你嗎?”
說著,比比東的臉色越發紅彤彤了,說起來,小北精力那么旺盛,他會不會要求點什么讓人不好意思的事情。
而且他們還是這么敏感的身份…想想還真是讓人莫名興奮呢…
“那我就直說了?”
在比比東期待的眼神下,蘇北認真說道:“老師,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透。”
“其實…”
蘇北咽了口水,連帶著比比東都神經緊張起來:“老師,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情,你能把你的武魂亮出來給我看看嗎,尤其是你的十萬年魂環。”
蘇北思考再三,最終決定跟比比東坦白。
跟神界的戰爭迫在眉睫,他已經沒有遲疑的時間了,必須將內部隱藏的矛盾處理掉。
“就這啊?”
“沒有問題。”
“給你看了,就幫我紋花嗎?”
比比東答應是答應了,但蘇北總感覺,比比東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她在失望什么?是自己問的太直接了嗎?
不管她了,還是查看老師的身體比較重要。
其實編織手法,跟紋身很像,如果不是人本身有瑕疵,蘇北實在不愿意給別人的身體“繪花”,還是純天然的更加美麗天真。
“不僅要看,而且老師,你要幫助我一件事。”
比比東很爽快地把武魂和魂環展現在蘇北的面前。
如果是別人這樣要求,她會感覺是一種羞辱,跟讓她躶身沒什么差別。
但在蘇北面前,這實在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再多一點,老師,你能施展一下你的第九魂技和魂骨力量,讓我感受一下好嗎?”
“好!”
比比東照做,蘇北的表情從未知探索的迷惘,漸漸露出笑容。
“有了,有了!”
“有什么?”比比東不解道。
“有靈魂!”
蘇北抓住比比東的肩膀,激動道:“老師,你是不知道,在此之前的幾次戰斗中,我就觀察過你的第九魂環和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但因為距離和魂力顛蕩影響,我一直沒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為此,我一直不愿把這件事情跟老師你坦白。”
“但是現在,我可以說了!”
蘇北很高興。
他之前就答應過小舞,會讓她跟她的媽媽重逢。
他很擔心曾經的諾言會成為一句空談。
但是蘇北還沒說,比比東就淡淡說了一句話,讓蘇北整個人僵住。
比比東說道:“是關于柔骨兔的吧,我的第九魂環,就是小舞的媽媽吧?”
蘇北頓時一驚,絕絕子的帥臉上滿是詫異:“老師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比比東寵愛地看了一眼蘇北:“老師又不傻,知道小舞是魂獸,而且本體還是柔骨兔,我又怎么會不將這兩者聯系起來?”
“而且,你以為這么多年過去,為什么柔骨兔的靈魂還能存在?”
“是老師察覺到我們的顧慮之后,特意滋潤小舞的媽媽的靈魂,所以現在我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蘇北終于將邏輯理順。
頓時瞠目結舌了。
果然,比比東還是比比東,她很聰明,再加上她是長輩的姿態,所以處事很穩重,會為了蘇北著想。
很顯然現在的情況是,比比東早就知道蘇北的顧慮,但沒有主動點破,而是悄悄用魂力滋養阿柔的魂骨和靈魂,給蘇北留了一個臺階下,不至于讓他在自己跟小舞之間難做人。
能為蘇北考慮到這一層,也算是比比東的格局之處了。
一時之間,蘇北難言了。
“謝謝你,老師。”
蘇北說道。
“要是說到謝謝,我不喜歡小北你跟我說這個詞,如果真要感謝我,倒不如化為實際行動。”
比比東微笑:“走吧,跟老師進房。”
“進房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干?老師…這樣不太好吧,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即使如此,在那之前,你也要先滿足老師的需求。”
比比東說道:“你答應老師的,要幫老師解決傷疤,難道你要反悔嗎?”
“啊啊啊”
黑暗的地牢中,昏暗的環境,一盞燈光照亮深處角落的女人。
她蜷縮著身子,緊閉雙眼,一臉痛苦之色,嘴里發出低沉嘶啞的聲音。
她渾身凌亂,潔白細膩的肌膚上布滿大小不一的傷痕,觸目驚心的紅紫,鮮血從其中緩緩流淌而出。
最恐怖的是,她的心臟位置是血肉模糊,有一個大洞。
依稀可以看見她的心臟在跳動,但心臟的側面被摳出一個小洞——其實那是她羅剎神格的位置,此時已經被挖出。
她的雙手、雙腿也被反捆在縛龍鎖上,無法移動。
但她的猛烈掙扎反而讓她傷上加傷。
蘇北發誓,他絕對沒有對羅剎神使用過什么酷刑,她的凄慘皆來源于她的反抗。
這座地牢,是神顏殿唯一的牢房,采用大陸上最堅韌的石頭和金屬制作而成。
女侍將治療的藥物和食物擺放在她的面前,想為她上藥,但卻被她恐懼憤怒的臉龐嚇退。
“滾!”
“讓他親自來見我!”
“我不過是下來見他一眼,憑什么這么多我!”
“啊!”
羅剎神的躁動牽引著鐵鏈擦動,她渾身疼痛,但這又如何。
羅剎羅剎,本就自地獄磨礪而來,歷經血難,死亡的滋味都嘗過,無非挖心之苦,有何懼?
不過,她撒謊成性,心機極深。
就連蘇北也差點著了她的道。
起初,蘇北說要挖她神格本是恐嚇,只不過是把她抓起來囚禁。
但她始終有著神級實力,女侍不是她的對手,她逃脫多次,對蘇北下手,企圖把他擄走。
無法得手之后,她的陰暗面露出,開始謀害神顏殿的諸女,被逮住之后惱羞成怒。
又企圖回到神界,召集神祇雪前恥。
蘇北如何能忍,便才剜她神格,滅其神力,干脆利落。
此后的日子,神顏殿才好過許多。
女侍顯然習以為常,搖搖頭:愛吃不吃,活該你。
不過今日,顯然有些不同。
地牢的門口出現一道高挑的人影,避開女待,偷偷溜進去,左顧右看,確認沒人,才走進來。
他撲面而來的陰氣瘆人至極,幾乎能壓制住地牢的黑暗。
不是別人,正是唐三。
時至今日,他依然沒有忘記初心。
唐三自認為,他的研究已經到達最關鍵的時候。
但他現在還差一樣最關鍵的東西,那就是女性的神之血。
陰差陽錯的,他在某本古老的典籍上看到了這樣一段文字:
乾坤問情谷:人間三大聚寶盆之地之首。
乾坤問情谷傳說乃是神界之中的愛神被自己的愛人背叛,悲慟欲絕,隕落人間而成。乾坤顛倒、日月為湖。
說起愛神,不得不提及他的神器丘比特之箭,有締結良緣之能,更有顛倒性別之力,但神器需以神解,若想喚醒愛神的殘魂于神祇,需以真情引其共鳴,需以交換神物,渡引神血為代價。
這本書籍已是破爛不堪,不過翻閱古典對照文字,依稀能辨認。
那作者唐三倒是不認識,但神界的眾神皆尊崇之:蘇曉生。
正是眾神也在尋找的預兆之神所記。
故此,唐三才來到這里。
目的正是羅剎神。
當然,他不是空手而來,他和帶了工具。
你可能會以為他的配置是刀和貯血瓶。
準備對羅剎神進行蹂躪,肉體切割。
但其實是吸血紙和一個壓強吸水瓶。
女侍基本對唐三無奈了:真是看不懂主人的這個小徒弟,行為古里古怪的。
別說女侍了,連蘇北都看不懂。
如果可以,他想跟唐三說一句:“徒兒啊,何棄療?”
蘇北也不跟羅剎神多說話,捏了捏吸血管,托起長裙,獨自蹲在地上收集她的血液。
即使羅剎神嚇唬他,他也不為所動。
這引起羅剎神的好奇。
“女孩,你竟然不怕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羅剎神舔了舔舌頭,陰郁地看著唐三。
“被老師狠狠教訓了一頓的神,連神格都丟失了,沒什么可了不起的,反正都不是老師的對手。”
唐三頭都不抬一下。
“老師?你是他的弟子?”
羅剎神掙扎著:“你讓他親自來見我,聽到沒有?否則,我撕了你!”
羅剎神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唐三是男的,也是,他的裝扮確實引人誤解,而且聲音也越來越女性化了。
“你連掙脫鎖鏈的能力都沒有,少廢話吧。”
唐三白了一眼羅剎神。
忽然,他看到羅剎神下巴凝結的血液,連忙把瓶子一置,露出笑容:“接到了!”
羅剎神一臉兇狠的臉龐變得懵了:“你要我的血液干什么?”
“不要你管。”唐三高傲的說道。
“你放棄吧,我是不會背叛老師的,更不會放你出去。”
羅剎神不屑一笑:“你不說我也能猜測一二,你要我的血沒有用,我的神格被奪,我此時的血跟真正的神血相差甚遠,你得到也無法吸收。”
“是嗎?”唐三臉色僵住,完了,他怎么沒有想到這個點?!
“不如,我跟你做個交易怎么樣?”
羅剎神看著唐三深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