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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離我遠點

  一清早出發,天還飄著小雪花。

  張延齡是從外面回來的,馬車基本都已裝運好,家里出發的女眷是小狐貍和蘇瑤,建昌伯府的下人中除了跟隨的兩名丫鬟之外,其余都是男丁。

  南來色為首,北來氣當副領班,南字班和北字班的跟著一起出發。

  “爺,不用小金爺一起去?”南來色見到張延齡的馬車回來,沒見到金琦等錦衣衛侍衛,不由急忙上前問詢。

  張延齡道:“他是北府的錦衣衛,此番南下是以南府的人隨行。”

  這次張延齡南下,隨行班子的質量明顯比去山東、西北時要次。

  去西北那是打仗,不用比,但去山東時也有隨行護衛五百人。

  此番南下連張延齡都不知南錦衣衛指揮使鄧炳是否會隨同他南下,又或是鄧炳派人護送,隨行多少人…都是秘密。

  還要等到了東直門接應之后才知。

  “二弟,為兄還是沒誤了事!”

  這邊馬車都已經裝好,正要出發,卻是張鶴齡姍姍來遲。

  張延齡又從馬車上下來,打量著一身臃腫冬裝的張鶴齡,皺眉道:“某人你就不用出來了,有事等回來再說吧。”

  張鶴齡白了弟弟一眼道:“你當為兄是為自己的事而來嗎?”

  “否則呢?”

  “老二啊,你這是不可救藥…”

  兄弟二人上了張延齡的馬車。

  張鶴齡實在是討人嫌,一看就是昨天出去花天酒地,可能也一樣沒回府,直接來給弟弟送行。

  即便一身齊整,到了封閉的車廂內,一身的酒氣讓張延齡覺得厭惡。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張延齡態度不佳。

  換了別人這么說,張鶴齡早就發表了,但這是自家弟弟…

  他只能臉上堆著笑去巴結。

  張鶴齡語氣很感慨:“都說不知你昨日去了哪,母親那邊派人來給你傳話讓你過去,找不到你人,就去了我那,可能以為咱倆在一起呢…娘對你的婚事那么關切,還說臨走之前把婚事定下來…你咋這眼神?”

  “我說某人啊,你是以為我出去當差,在外地就能把婚事給完成?”張延齡問道。

  “又不是把你送去勞軍,你隨時可以回來,辦個婚事用不了幾天。”張鶴齡一臉不以為然。

  張延齡冷笑道:“李廣沒死,估計我這輩子是回不來了…”

  “啊?”

  這小子還是令張鶴齡很吃驚的。

  本以為自家弟弟在對戰李廣的對局中已穩操勝券,但聽了張延齡的話,會讓他產生一種泄氣感。

  “而且我成婚了對你有何好處?說不定我將來絕了子嗣,從你兒女中過繼一個過來,你的后代就能襲兩家的爵位,我的爵位怎么說也是個侯爵吧?”

  張延齡又順著話題隨便提了一句。

  張鶴齡一聽瞪起眼來:“二弟,你還能這么…干的?聽來不錯啊。”

  果然這個當大哥的沒什么覺悟,之前還覺得幫弟弟早些成家立室比較好,一聽若是弟弟沒兒子自己就可能有兩個兒子襲爵…那我還幫你成婚個屁。

  最好你現在的女人也一并送走,孤家寡人一個,你的爵位老子也想給你包了。

  或許是這個話題太過于生硬,張延齡也懶得說下去,張鶴齡都悻悻然不知是不是順著桿往上爬一下。

  兄弟二人就這么對著沉默。

  張鶴齡昨夜縱情于酒色,張延齡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馬車緩緩行進,雪中行進很平穩,不知覺之間,張鶴齡居然…睡著了。

  馬車終于到了西直門。

  張鶴齡居然在送弟弟的馬車上睡了小半個時辰。

  很讓人無語的那種。

  “醒醒,出城了。”張延齡看了看車窗外的光景。

  有來送行的官員,基本都是戶部的,沒見周經,顯然現在的朝議都還沒散,重要的官員不可能前來餞行。

  張鶴齡揉了揉眼道:“反正回去也是乘馬車,你這舒服,讓我多睡一會。”

  “要睡回家睡,老婆孩子熱炕頭,我這沒你的褥子…”張延齡順腿就踢了張鶴齡一腳。

  張鶴齡這才很不滿意爬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

  在張延齡下去跟送行官員打招呼時,他都懶得下馬車,好像他才是被送行的大爺。

  張延齡跟幾個同僚作別時,這些人也很好奇,為何看樣子馬車上還有一個?里面的人是誰?莫不是這位皇帝眼前的紅人“馬車藏嬌”?

  就在眾人疑惑時,張鶴齡突然從馬車上急匆匆跑下來。

  看到是張鶴齡…

  眾人都露出一股不屑的神色。

  原來是這貨。

  “你咋下來了?”張延齡打量著這個兄長。

  張鶴齡一臉著急的樣子道:“竄稀,哪有茅廁?借過借過…”

  眾人:“…”

  跟這些送行的官員把場面事應付了,隨即便見到南京錦衣衛指揮使鄧炳一身錦衣衛官服,帶著一隊錦衣衛而來。

  只是一個百戶的隊伍。

  “鄧僉事?”張延齡笑望著鄧炳。

  鄧炳是錦衣衛指揮僉事,行錦衣衛指揮使事,從官職上來說,他還不是正式的指揮使。

  “卑職奉命前來護建昌伯南下,特地帶南錦衣衛一隊前來,這是陸總旗。”鄧炳上來行禮。

  聽這話的意思,雖然他是跟張延齡一同南下,走的是一路,但未必每時每刻都在一起,更不會行貼身保護的職責。

  想來也是。

  以他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也不可能全程充當護衛首領,自然是要派手下來行保護之責。

  陸總旗上來行禮道:“小人陸坤。”

  “陸總旗,南下一路要承蒙照顧了。”張延齡對于手下人一向是客氣的。

  陸坤只是錦衣衛總旗,連百戶都還沒混上,本以為只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想那建昌伯飛揚跋扈又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風評更是差到極點,應該是那種很難伺候的刁鉆外戚。

  但聞名不如見面,單是他對張延齡的第一印象,便感覺到張延齡身上并無架子。

  似乎也明白了為何張延齡能在西北取得戰功,那是真的跟將士們一條心的,登時心里就舒服多了。

  鄧炳跟張延齡簡單交流,又對陸坤做了交待之后,隨即便又帶著不到十人走了。

  陸坤道:“鄧指揮使乃是先去探路了。”

  “好啊,陸總旗不必多言,咱這就出發吧。”

  張延齡自然知道,鄧炳就算是先走,也不是為去開路,至于是去辦什么案子,張延齡暫時也不會去問。

  皇帝突然把鄧炳召到京師來,難道只是為了護送他張延齡南下?只是順道的事,至于路上是要抓什么人,或是完成什么秘密見不得人的事…那是錦衣衛的事,皇帝也不會把什么事都跟小舅子細說。

  隊伍出發。

  隊伍也算浩浩蕩蕩。

  張延齡從家里出發這一路,馬車就有十多輛,隨行的錦衣衛都是騎著馬,后面的板車上還坐著一些下人。

  天很冷。

  北方的河道馬上要上凍,走水路是不合適的。

  出了京師之后,也會在驛館繼續換馬車,爭取讓所有人都有車篷遮頭。

  南錦衣衛的這些護衛顯然也不適應北方的天氣,從他們在馬背上縮著的樣子便知,他們估計都在抱怨這辛苦差事。

  “老爺…”

  就在馬車出城不到十里,做一個簡單的休息時,小狐貍裹著厚重的貂皮衣服,鉆進了張延齡的馬車。

  隨后小妮子就能感受到馬車里的溫暖,而張延齡在路上也就不用那么“寂寞”。

  繼續往前走,后面傳來馬蹄聲。

  “何人?”

  南錦衣衛的人也沒想到護送的任務才剛開始,就會遇到麻煩。

  這還是天子腳下,居然就有人敢來攔路?

  “我等乃是成國公府上的人,諸位可是南邊來的官差?想留建昌伯一步,我家小公爺馬上就到…”

  朱輔這算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張延齡也覺得朱輔這是真夠能沉得住氣的,居然到這時候才想到出來追?

  早干嘛去了?

  怪不得被人耍得團團轉,感情覺悟也這么差,你要是換了張懋或是別家有心機的勛貴要襲爵,前天晚上就該到南苑我的營帳里去給我磕頭。

  “伯爺,您看…”

  陸坤趕緊過來請示張延齡。

  換了別人,他大可不必這么造次,但來人是成國公府上的人,還說朱輔會親自來,作為南京城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成國公府上是何等勢力?他們這些當南錦衣衛的大佬,也要在成國公府的下人面前低下高傲的腦袋。

  張延齡聲音從馬車里傳來:“天太冷了,繼續走!”

  這意思是,管你來人是誰。

  還想讓老子停下來等你?你朱輔是吃秤砣把腸子吃擰了吧?誰給你的勇氣敢派人來攔我的車隊?

  陸坤等人本來是不敢忤逆成國公府上的人,但張延齡發了話,他們只能照辦。

  馬車繼續走。

  朱輔可能是騎術不精,再或是要避嫌,防止被人知道他出城來找張延齡。

  以至于騎馬追馬車,都那么拖拖拉拉。

  過了中午,仍舊只有成國公府上的下人在跟隨著車隊,好像是來行保護職責的。

  到下午。

  朱輔也終于追上來了。

  “建昌伯,您留步啊…張侍郎?張中丞?”

  馬車不停,朱輔好在有錦衣衛的特別準許,允許他騎馬跟在張延齡馬車旁,就在那韓這話,希望張延齡能停下來聽他說幾句。

  但張延齡就是不給他面子。

  到后面…

  連朱輔也只能騎馬跟著車隊。

  一直到下午快到運河的驛站,張延齡才終于從馬車上下來。

  朱輔趕緊跳下馬想要過來,卻被趕車的南來色給擋住。

  “小公爺,您見諒,我家爺只是下來尿個尿,您不是想看著吧?”南來色說話自然也就粗鄙了一點。

  但通俗易懂。

  朱輔這才知道,原來張延齡停下來不是為了聽他說話,只是下來如廁一番。

  張延齡到了路邊的樹旁,旁邊馬上有建昌伯府的下人用綢緞給圍了一塊出來,這是給自家女眷出行方便時所用的。

  在這時代,為了方便女眷的出行,路上需要解決個人問題,只能靠府上的女眷用布圍起來一塊區域,再用人背過身擋一下,既能防止被人看到,又能察覺到是什么人在往這邊看,以便更好警示那些過往眼尖找事的路人。

  而像男子…

  則好像沒那么多規矩。

  隨便找個地方進行就好,反正動作幅度也不大。

  但像張延齡這樣,出來解決小的問題,還要用布,還是用綢緞…

  朱輔看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我身為公爵,好像都沒這待遇啊。

  “建昌伯,您看…”

  說是不讓朱輔上,朱輔還就是不識相,愣是跑到圍起的布旁,似是要借著張延齡如廁時,跟張延齡談事。

  張延齡本來都已經擺開架勢,聽到朱輔的聲音,也不由惱火道:“我說朱兄弟,咱做人也要看時機吧?我出來上個廁所,不會也要被人纏著吧?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離我遠點!”

  朱輔趕緊原地轉身,意思只是跟張延齡說話,而無意去看什么。

  “卑職只是之前有冒犯的地方,想跟建昌伯您解釋清楚。”朱輔低聲下氣。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也應該知道我會說什么才是。”張延齡果然開始了,就算不被人看,被人聽了…也覺得很別扭,“你的事我真處置不了,你們南方襲爵的事,你覺得我一個北方的伯爵,就能干涉了?你當我是誰啊?”

  朱輔急忙道:“卑職聽了蕭公公的話,知道您能說得上話。”

  張延齡道:“又是那多嘴多舌的家伙…”

  朱輔一聽不由一怔,這連司禮監秉筆太監都不放在眼里?好大的口氣啊。

  “但那又怎樣?當時我只是跟陛下一說,陛下跟你說了什么,事后又如何安排,我真的是無法牽扯其中的,更可甚的是因為我跟李廣的矛盾,陛下對我更是有意見…外面傳言李廣那天出丑,也是我干的,這不是冤枉嗎?我不就是讓壽寧侯砍了他吊在背后的繩子,順帶在他身上灑了點磷粉嗎?至于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賴?”

  張延齡的話音落,朱輔就徹底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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