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就在少帥選的婢女?”蘇婧來到書房這邊,張鈺正在批閱文件,得到張寧的告知,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他在扮演少帥的時候,語氣和音調是向張賁這邊對齊,有些口音。
現在換了回來,再加上穿著的是道袍,蘇婧還真沒認出他就是之前見過的‘少帥’。
“寧陵蘇氏女蘇婧,拜見教主…”蘇婧不敢抬頭,不過還是在進來的時候瞄了一眼。
就如那‘張將軍’所言,教主十七八歲,長得倒是俊俏。
不考慮身份問題,以后就算給他當妾,倒也不那么吃虧。
“可識字,能看懂文書不?”張鈺詢問,仿佛真就第一次見到她一樣。說著,隨手找齊一份文書,看了一眼,遞了過去“看看這個!”
“民女從小跟著兄長學過,能看得懂。”蘇婧連忙接了過來,眼睛一掃。先是一愣,然后還是一愣。這文書并沒有晦澀難懂,字也都是常用字,就是行文太直白。
太直白了,以至于什么都清清楚楚在上面,看懂真沒什么難度。
然后第二次愣,就是這紙張,入手很柔,筆墨在上面很清晰,就是不知道價值幾何。
“看不懂?”張鈺嘴角微微抬起,他當然不認為對方看不懂,真看不懂那是文盲。
“不…看得懂…”蘇婧眼睛一掃,“說的是成藥坊,第一批仁丹已經產出之事。”
之前還真沒細看,不過這直白的行文,掃一眼大概已經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好奇,這仁丹到底是什么,估計是某種丹藥。
“那這一份呢?”張鈺把另外一份文書遞了過去。
“窯廠最新一批的骨瓷已經燒好,成品比上一批提升三成。”蘇婧掃了一眼,然后回道。
“這樣行文,你覺得怎么樣?”張鈺追問了句。
“直白簡潔,一目了然。”蘇婧回道,若文書都是這樣,那么處理起來會容易許多。
“我們這邊的文書都這樣,以后說不得你們蘇家的行文,也要按照這個來。”張鈺回道,“每個月你有四天休沐日,你可以選擇在太平鎮里待著,也可以去看望你的家人。”
“謝教主!”蘇婧聞言有些意動,沒想到她這個丫鬟還能有休沐日。
“卯時之前你就要起來伺候,除非我特別吩咐,否則我要睡下你才能休息。工作比較辛苦,沒休沐日不行。也不讓你白干,每月例錢二百。”張鈺表態。
包吃包住,月例兩百不算少,主要是再多也花不出去。
就太平鎮內部的流通,貨幣的使用其實并不多。
大多都是朱信去一趟東平陵,大家把要采買的東西說出來,記錄好再過去統一購買,也就是這個時候,才會需要花錢。
當然,樵夫砍柴回來賣,獵戶把打到的獵物拿回來出售,陶窯鐵匠那邊的產出,還有買了麻回來自己紡的布拿來賣,這大概是日常主要花錢的地方。
“奴婢明白…”蘇婧點頭,她盡量讓自己更像一個奴婢,然后再去適應。
“現在已經中午,先吃個午飯。未時過半之前,你可以自由活動,另外,不要在沒有人陪同的情況下,嘗試離開太平鎮。”張鈺提醒道。
“奴婢明白。”蘇婧連忙回應,其實張鈺不說,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外面對太平鎮的具體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她都是第一次聽說太平鎮的存在。
更清楚,若是自己把這里便是太平教老巢的事情說出去,對這里會有什么影響。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有預防措施很正常。
想來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只要離開一定范圍,那么很大概率會被直接殺死。
這個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鄉里鄰居,就算不知道名字,也大概能認識。
平時也沒有外人進來,一個陌生人在外圍到處晃,很顯眼。
事情告一段落,蘇婧也被帶去她的房間。
路上被陳家女弟告知,這家人很隨和,張寧就是天上的仙女,跟在她身邊都能感覺到她的慈悲。張鈺是天上的神仙,什么都懂,什么都會,而且只要你不在他忙的時候打擾,那么基本很好說話。
可說到底,不都是反賊而已么?蘇婧在心里吐槽,但不敢說出來,甚至表情都沒變。
一直都聽說反賊兇狠,屠戮地方,尤其是殘殺地方豪紳。
反賊過境,那是寸草不生,百里之內,荒無人煙。
想到寧陵蘇氏,大宗小宗都給一鍋端,就覺得這描述應該是真的。
也說不通,畢竟寧陵尋常的百姓,就沒有被波及,還分到陳糧,雖然是慷蘇家的慨。
“少帥那邊來信…剛來的。”下午到書房幫忙,張鈺拿著一個木櫝說道,“有上千寧陵百姓跟著隊伍過來,希望入伙。到山腳下找不到路,不過好在被巡邏的哨探發現了。”
其實不僅僅是寧陵,路過土鼓縣,也有數百人跟著過來,希望能入伙。
這就很戲劇性,也沒有給他們分糧,居然那么主動當反賊?
“那也是教主仁義,感動他們。”蘇婧當即睜眼說瞎話,反正傻子才說真話。
“寧陵那邊的,不少都是給你們蘇家當佃戶的。雖然不是家奴,也擔心土地被官府收回去,自己沒地可以耕種,索性跟過來。至于土鼓縣的,也基本都是些佃戶,冬天快熬不住,不得不賭命過來碰碰運氣。”張鈺調侃。
頓了頓,笑道:“也別指望他們能幫助蘇家,不少人還是因為你們蘇家,才從自耕農和小地主變成佃戶,恨你們都還來不及,我少不得還要讓少帥注意點。”
“奴婢拜謝教主!”蘇婧連忙拜謝,這次是真心的。蘇家的行當她知道一些,兼并土地可以說是地方豪強的通病,可別人不賣,那就想辦法讓對方賣。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手段,不過身為一個女流之輩,又讀過書,不好說長輩的不是。
只是感慨,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若是讓這些人入伍,少不得對蘇家一番折騰。
反過來,自己主動過來當婢女,倒真的避免族人受苦。
“不用謝我!”張鈺看向蘇婧,“這是你做出的選擇,至于其他的,看你們蘇氏的表現。自己要找死,那也怪不得誰。”
蘇婧連忙應是,然后戰戰兢兢開始幫忙打下手。
如此三天,濟南國鬧黃巾的事情,從東平陵快馬加鞭,終于是送到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