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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楊廷和艱難抉擇

  朱厚熜臉上依舊帶著笑意,詢問楊廷和:“元輔以為如何處置?”

  楊廷和面對朱厚熜的詢問,并沒有回答,而是追問:“敢問圣人,蔣冕、毛紀兩何在?”

  朱厚熜眉頭一挑,隨后笑吟吟回答:“元輔問這個呀?那兩位拒不認罪有策劃刺殺張璁,現還在文華殿跪著!”

  楊廷和聽完眉頭緊鎖,但是半天不知何言,只能沉默不語。

  “元輔以為此事,我如何為之?”

  是呀!

  這讓朱厚熜怎么辦?

  包庇毛紀、蔣冕?

  別說朱厚熜本就信任張璁,厭惡毛紀、蔣冕。即使不討厭二人,而且還厭惡張璁,這件事也不大可能替二人兜住。

  當初朱厚照因梁次攄殺人,而包庇梁儲,尚且惹的非議盈朝,今日又如何敢再包庇?

  且彼時還不過是子嗣犯事,被科道糾察教子無方。

  如今蔣冕、毛紀事情不同,二人將政斗變成骯臟的刺殺手段,以達到政治勝利的目的。

  如此豈非告訴天下人,內閣即唯一,誰不同意誰下臺?

  那天下臣民是內閣臣民,還是皇帝的臣民?

  即使皇帝也不能做出,一遇政見不同,便指使他人,刺殺朝廷命官的舉措。

  毛紀、蔣冕二人的罪狀,往小了說是肚量太小,無君子肚量,僅僅以看法不同就殺人。

  往大了說,那就是刺殺朝廷命官,屬于大辟之罪,甚至族都不過分。

  這讓誰敢包庇?

  即使捂蓋子,誰敢確定這件事就不會被捅了出去?

  別說朱厚熜沒辦法,連楊廷和此時也不敢包庇二人,可二人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呀。

  而且如果二人不保,還有什么人愿意給楊廷和賣命?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這句話是常識,楊廷和不可能不知。遂苦思一番之后,試探說道:“既然二人做出如此國法不容之事,理當處以極刑。

  但是他們為先帝舊臣,歷經數朝,一直以來勤勞王事,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還請圣人給些體面,讓二人致使,至于張璁,臣會親自登門,給他家人致歉…”

  “哈哈哈!”朱厚熜甫聽笑得前仰后翻,然后收拾笑意回答:“先生之言,也是今日嚴嵩之意,你們可真是一時瑜亮呀!

  不過奈何,這二人茅坑里面的石頭,又臭又硬,我就想問一問事情,可二人面見這確鑿證據,矢口否認,是自己所為。”

  “我想請問,元輔遇到如此欺君、刺官之輩,該如何處理?”

  “我讓二人想一夜,明日二人在不如實招來,我便下發三司。他不是不信錦衣衛所審嗎?那我就讓天下百姓公審其罪,屆時是抄家滅族,那就是他的事了。”

  “罷了罷了,不談鬧心事,今天朕過府一敘,主要是覺得大禮之事,已經持續半年之久,國家一直圍繞此事,先生看看是否該決定一下,到底如何處理?”

  楊廷和胸口一陣浮動,眼中血絲瞬速布滿,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皇帝今日來,是來找他做交易的。

  他敢肯定,只要楊廷和不同意大禮之事,那么明天無論毛紀、蔣冕是否認罪,依然被下發三司,然后請天下百姓公審。

  審毛紀、蔣冕沒什么問題,可問題在于,二人是他的同黨,一旦真下發三司審查,那天下人該如何看待楊黨?

  藏污納垢?衣冠禽獸?

  彼時受天下之責罵者,可就不是蔣、毛二人,而是整個楊黨。

  蓋堂堂內閣大學士,立身不正。

  燭火搖曳,房中人影幢幢,屋外鳥鳴雞啼,楊廷和頓覺一陣無力,隨后顫顫巍巍說道:“此事請陛下自決!”說完身體瞬間被抽空,只能癱在太師椅上,隨后又有氣無力補了一句:“但是科道以及百官之意,臣并不能阻止,能否達陛下之意,廷和無法得知。”

  說實在的,楊廷和是真不想做這個決定,甚至想找人,殺了毛、蔣二人,可是一切悔之晚矣。

  誰讓毛紀、蔣冕早就被錦衣衛盯上尚不自知,還沾沾自喜,以為能夠瞞得過天下人。

  如果不是錦衣衛,在毛紀、蔣冕動手之初,就一直追著刺客身后,又在驛站放火之時,當場人贓并獲,事情也絕對到不了這種地步。

  雖然認輸歸認輸,但不代表楊黨認輸,更準確說遺老黨不會認輸。

  反對議禮之時黨羽,可能會聽從楊廷和指揮,而且多半還是限制于在反對議禮上面。

  可若是楊廷和不反對了,那黨羽豈能再聽楊廷和的話?

  不但不大可能會聽,反而極有可能成為反對楊廷和急先鋒。

  畢竟楊廷和一黨,本身就是因為在議禮這個問題之上,大家達成一致,這才愿意聽從內閣指揮。

  一旦這個相同意見不在,楊廷和根本沒有任何指揮百官權利。

  因此內閣是別于官職之外,介于是一個皇帝幸臣又非幸臣的位置,而內閣也無權直轄六部。

  這也是宰相與內閣大學士的區別之一。

  但是朱厚熜并沒有畏懼,反而顯得頗為開心,笑著回答:“多謝元輔成全我父子之情,不過朕也不會讓先生難做,更不會讓百官難做,也會讓天下人無話可說,明天會議之時,朕會揭曉。”

  這件事朱厚熜本已經想了很久,就是等一個恰當的時機罷了。

  換言之,即使沒有張璁那件事,朱厚熜也會決定將大禮之事敲定,只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朱厚熜嘿然一笑,拍了拍身上衣服,然后對著楊廷和行禮:“朕先告辭了!。”

  楊廷和也及時起身相送:“陛下慢走!”

  “先生留步!”朱厚熜并沒想要楊廷和相送,反而轉身阻止,隨后又說:“不知令嬡可曾婚配?”

  楊廷和習慣性脫口而出:“還未!”突然想起是在和皇帝說話,然后一臉怪異之色反問:“陛下這是何意?”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看待令嬡在家服侍你,覺得有些奇怪,我先走了!”

  “恭送陛下!”楊廷和心中雖有萬千心思,但此刻不得任何發作,而是畢恭畢敬送朱厚熜出房門。

  朱厚熜被大漢將士護衛,一步一步跨出楊家小院,走到廊道拱門之時,只見楊瑤宸端著一碗清粥款款走來,朱厚熜當即攔下,一臉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民女賤民,不敢污了圣人之耳!”楊瑤宸被朱厚熜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差點沒把頭按進粥碗里面,用著蚊蠅細聲回答。

  “你們到前門去等著,朕馬上過來!”朱厚熜也沒有理會楊瑤宸的話,而是將侍衛全部驅逐,想給留一個二人空間。

  等到侍衛走后,朱厚熜再說:“如今沒人了,可以說了吧!”

  朱厚熜一再逼問,楊瑤宸避無可避,繼續低著包袋輕聲:“民女瑤宸!”

  “駕青虬兮驂白螭,吾與重華游兮瑤之圃。回鑾轉翠,拂景翔宸。”朱厚熜搖頭晃腦,念了兩句不搭邊的詩賦,然后再說:“好名字,都有紫禁之意,來這個東西給你!”

  說罷將身上一塊玉玨,交到楊瑤宸身上,之后揚長而去,只留著楊瑤宸因為受被朱厚熜摸了手,一直立在廊道癡癡犯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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