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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優雅閨房巧別致、不解怒問求釋疑

  這點小細節,對于自小聰明伶俐的周晳顏而言,并不算什么難題,僅僅觀察一番,將父母往日習慣記在心中,便足可猜出。

  他娘是大家閨秀出身,但性節儉,善持家,是故凡燕居之時,必服華服衣裳,以免客人突然到來,衣服太過寒磣,會使得周家臉面無光。

  而在清掃家中之時,或有操持家務之時,則必服裋褐、布衣,避免華服弄臟,需要多洗。

  當然多洗不是因為懶,而是因為絲綢制品,多洗則壽命減弱。

  如天子衣服,如冕服、武弁服、通天冠服等皆不洗,或少洗,乃是避免降低其使用壽命。

  周母平素服飾,固然無以比皇家珍貴,然其因節約,故而需要操持家中瑣碎事物之時,皆服麻布粗衣。

  今日其身穿裋褐登房,以往日習慣判斷,足以看出,她正在忙碌。

  故而心思縝密的周清漪,才會有如此之問。

  “為娘此來,乃是有事詢問我兒!”

  周母也未曾拐彎抹角,畢竟此事最終還是需要說出,于是也就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娘親有何詢問孩兒,盡至如此匆匆而來?”

  固然周母說的甚是明白,但周晳顏依舊不解。

  有何等事情,居然連素來注重儀容的母親,居然連衣裳也來不及換,便踏足房間?

  “你且隨我前來!”

  周母聽后,起身往里房走去,然后喚了一聲女兒。

  周晳顏雖然不知母親所為何事,居然如此慎重,而且還有意私談,但也未曾想過拒絕。

  而是對著姐妹們,輕輕頷首表示失陪,然后邁著折腰步,尾隨其母而去。

  周晳顏內房簡樸,并未有太多陳設,進門首刻,便見一樁棗木床榻,塌架鏤空雕刻,以各種瑞獸刻于架上,上頭一塊木板,雕著栩栩如生八仙過海圖,床沿四邊也有白澤騰飛,花開富貴,漆以彩色,美輪美奐。

  床架釣鉤掛住黑紗帷幔,防止夏季蚊蟲猖獗,攪擾安枕入眠,床頭一個繡有清荷小枕,鋪以竹編涼席,覆以單薄衾褥…

  離床三尺,墻上便見一小窗,推開正好可見屋外小型人工湖泊,聽著流水潺潺拂過,看著水面波光粼粼,一切皆是如此心曠神怡。

  窗下有小臺,臺桌擺放銅鏡一面,人映其中金光閃閃,清晰可見。

  銅鏡旁邊乃是妝奩,妝奩甚是精美,面呈正方形,足有一尺長寬,高三尺有奇,分上下數層,刷以紅漆,繪以淡梅,清靜典雅。

  因為尚處大喪期間,一應配飾皆羅列有序,排放桌面之上,未見任何雜亂,如金釵、發簪、珠花、華勝、步搖、銀篦、鈿花等一應俱全。

  房間左角立漆木櫥柜,分上下四層,上層為抱腹、心衣、裲襠、訶子、抹肚、抹胸、襕裙、中衣、中褲等貼身衣物。

  二層放曲裾、直裾、齊胸襦裙、留仙裙、齊腰襦裙、立領長襖、交領短襖、圓領袍、交領襦裙、坦領半袖、對襟長裙、馬面、旋子、下裳等外身衣物。

  三層放披帛、大氅、褙子等外披衣衫。

  四層存放鞋、履、舄、靴、屨、屐、鞜、靸、襪等等足用之物。

  無論春、夏、秋、冬四季,衣、褲、鞋、襪衣飾,種類繁多,琳瑯滿目,充滿整個衣柜。

  房間另有梨花木楎椸一架,橫跨房內屏風與床笫中間,用來掛放衣物。

  楎椸即衣架,禮記·內則有載:「男女不同椸枷,不敢縣于夫之楎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不敢共湢浴。」

  是故楎椸多采用橫桿形式,兩側皆有木桿立柱,上下承底座,兩座之間有橫板或橫棖,立柱頂端安橫梁,以榫卯結構相連,不施任何鐵釘,兩端長處立柱,盡端雕刻靈芝、仙草或祥云等瑞物。

  橫桿之下有橫牌,上有透雕裝飾,不僅美觀,且有起牢固作用,衣服脫下后即搭在橫桿之上,待次日起床即可穿著,便不會出現過多折痕。

  房間亦有數個小凳,乃是平日閨中接待密友,或是梳妝打扮時所用…

  周母知道自己衣物不潔,于是徑直走到小凳之上,四平八穩落座,待女兒進房之后,示意其安坐對面,隨后執手親切詢問:“我兒可有心儀郎君?”

  周晳顏聽完母親之言,當場愣在一旁。

  她如何想到,母親見她之事居然是為了此事,且還鄭重其事之樣,讓其不禁心生懷疑,是否有人污蔑其名聲。

  是故周皙顏勃然大怒,笑靨如花的面孔,瞬間變得花容失色,驚愕不已追問:“何人如此齷齪,竟在背后敗壞女兒名聲?”

  明代理學風氣盛行,固然雖到不了見只編,那等狗屁不如的文人筆記,說海瑞五歲幼女接男僮食餌,即活活餓死女兒一般胡說八道。

  但對于貞潔之事,還是頗為慎重。

  明太祖曾在大誥武臣·卷第23·男女混淆下令:「男子婦人,必有分別。婦人家專在里面,不可出外來,若露頭露臉出外來呵,必然招惹淫亂的事。」

  故而大戶子女抵達十五六歲之后,便極少出門,蓋因其也無須過多出門,畢竟家中有丫鬟、侍女,有何事皆可由其代勞便是。

  若是非出門不可,大多會頭戴幕籬隔絕容顏,既避免地痞流氓見色起歹心,上前調戲良家女子,亦避免其他男子見到容顏,然后寤寐思服,心生淫邪之意,意淫他人妻女等作用。

  有了上層人士帶領,下層人士也久而久之跟著效仿,惟有普通百姓,并未太大在意,即使如此,女性若是能遮掩一下,必然會選擇遮擋。

  至于說因為理學盛行,故而士大夫嚴令禁止女性出門一事,只當是放屁處理。

  且眼下御制大誥已然被人漸漸忽略,眼下風氣也逐漸變得怪異,明初禁令在此時,已經極少有人遵守,到了明末則更無太多人遵守。

  至于拿著所謂的程頤之言,然后斷章取義,稱“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以此片面批評理學針對女性,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連看書都只看一半,不看全文之人,不是蠢,就是壞。

  不說二程之學是不是理學,就算是,那此言也并非只是針對女性。

  二程全書·遺書二十二載:「…只是后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說。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

  其意非常明了,男女皆要守節,男子娶寡婦乃是男子失節之舉,要娶當娶原配,而非接盤。

  至于后面一句,寡婦貧寒無托,可否再嫁,程頤回答只是后世怕餓死,所以才有貧寒無所托需要再嫁,只是在他看來,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此話有沒有錯誤?必然有!

  錯在何處?太過古板,以偏概全,以個別打著怕因貧寒而找人接盤者,來概括當世所有情況,這顯然是一種愚蠢行為。

  但絕非是什么針對女性!此意同樣針對男性。

  當然很多歪風邪氣,會打著某人旗號,然后做出于本意不同之事,也數不勝數,根本無法較真。

  比如天朝有人打著戀愛自由口號,做出濫交等事。

  難不成是自由戀愛有錯?

  還是一天換一個,或者同時數人上場,濫交之后姓病、艾滋泛濫的人做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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