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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包荒恭從其父命、啟東語兒試探孫

  “既然爹爹拿定主意,兒唯命是從!”

  父親說的如此明白,做為兒子的周包荒,也就再也沒有拒絕之意,而且也拒絕不了。

  古代講究孝順,且不說孝順原意何如,但時至今日,已然歷經數千年之變化,孝順也就變成唯父命是從。

  且世人皆以理所當然,未有任何反對之念。

  順從者非真孝,然忤逆者,必然不孝,此世之觀念。

  而且父親更是花甲之年的長輩,又是一家之主,無論從哪個方面,周包荒也無法拒絕父意。

  再言之,父親此意也是為子孫好,并非做的是讓子孫無法接受之事,自是無所不從。

  至于說生兒莫貨帝王家,生女莫入帝皇閣。

  雖是如此說道,可當世之人,于女兒為皇后一事,并無太大抗拒,反而熱衷此事之人極多。

  固然眼下國戚不比漢唐,然終歸也是國戚,享受萬民供奉,為何要抗拒此事?

  如果談沒有經過周皙顏同意,就將她送入皇宮,不尊重他人選擇。

  此事于古代而言,純粹就是脫離時代,強行定義。

  古代莫說女子無自主終生大事之權,連男子同樣如此,在婚姻大事之上,哪怕是皇帝在于婚姻大事之上,能夠自己決定者,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常人?

  細思一下便知,古代男女結婚之齡,基本上皆在二十歲以下,這個時間段的人,涉世未深,對于甄別事物,根本沒有一個良好定義,只知憑借個人懵懂好惡,來判斷一件事。

  對于婚姻更是一臉茫然,如何能夠知道其中利弊?

  家中長輩所選之人,雖然可能非自己所喜,但確是家中之人,所認為的良配。

  反而自己選,只會憑借個人感覺,選一個自己感興趣之人,待到結婚之后,發現一切早已非原樣。

  天朝如這般事多如恒河之沙,自己相戀,未幾即分。

  即使走到一起,不待數年,便覺當年心意之人,今日如此面目可憎!

  此皆種種,無法細數!

  當然也非父母之擇,皆為絕世良配。

  萬事無絕對之事,如若不能正確辯證看待,凡事一概而論,則無一事為對,或無一事為錯!

  朱厚熜或非周晳顏絕配,然其年齡已近及笄,即使非朱厚熜,早晚必定還是盲婚啞嫁。

  如此一來,最后未必能有朱厚熜更加好。

  周啟東微微頷首,然后捋捋胡子,頗顯慈愛之意,瞇著眼睛說道:“你且讓冢婦問問晳顏有何想法沒有,畢竟此事關乎她終身大事,還是慎重些比較好!”

  周啟東之意,自然不是真的詢問周皙顏,對做皇后一事有何想法。

  畢竟一個十幾歲小孩,能有什么想法?

  即使有,那也只可按照大人之意安排。

  其意只不過是,想讓兒媳試探一番,孫女是否有心儀之人。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皇帝選了周晳顏,突然爆出其已有心儀之人,這無異于給周家帶來滅頂之災。

  而且國母一事,關乎社稷傳承,關乎國家顏面,若不能慎重處理,日后冒出一些風言風語,對于國家、皇帝,亦或周家而言,絕非什么好事。

  且容易讓天家面上無光。

  皆是莫說富貴榮華,便是沒有問罪,已然是天子仁慈,安敢望它?

  眼下大明朝廷不是漢朝、宋朝,拋家棄子,跑進皇宮,最后也能當皇后、太后。

  宋朝還有私生子記載,但明朝卻無(明史記載朱祁鎮不是孫皇后之子,屬于錯記,不能當做例子證明),足可明謂明代風氣與宋代還是大有不同。

  除卻某些人別有用心,稱朱厚照非朱祐樘嫡子,或是非朱祐樘親子以外,未有再有過皇室緋聞。

  然天下對于這種誹謗皇帝的話,從來沒有一個人信。

  哪怕是素來喜歡胡說八道,以抹黑明朝君王為樂,沒有考中進士、沒有當官、或者致仕文人,也沒有記載過一次。

  由此可見,明代對于后宮純潔性,還是頗為注重,若是出現了不得笑談,只怕莫說賢后二字,便是想要茍活亦難。

  周包荒固然不善科舉,然其長于事物,于父此言自然不會不知何意,遂叉手屈身行禮告別:“孩兒省得,這就喚我細君前去詢問!”

  周包荒如何不知此事茲事體大,非慎重則引火燒身之理?

  是故其父言后,即鄭重其事答復話語。

  “善!”

  周啟東輕輕點頭,兒子雖然科舉不行,但其余方方面面之事,則從未讓其心憂,故而哪怕周包荒、周包茅眼下科舉不利,但周啟東也并未怪罪。

  科舉固然為最重之事,且一日不中,則不敢有分毫懈怠,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并非一條道走到死。

  他當年授官之后,哪怕面對考成,也未繼續當官便是此理。

  如今在家做一個士紳,料理家中之事為兒孫積攢一些家當,亦未有不可…

  周啟東輕言一句之后,又道:“如若沒有看法,你自去衙門報于大老爺知曉,好早日將此事定下,免得耽擱晳顏大事!”

  周晳顏如今已然十五歲,按照傳統做法,該要舉行及笄之禮,然后取字出嫁。

  不然等到十七八歲,已然成為老姑娘,引人話柄。

  當然,以周家家世,倒是不愁女兒出嫁,但因天子大婚而耽擱,屆時說了出去,或許有人恥笑周家攀龍附鳳。

  大婚最少也在大行皇帝二十七日喪期過后,再行商議迎婚一事,然后下聘姻親,來去京城,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如果不早些拿定主意,屆時周家必然倉促行事,倒是殊為不美。

  “嗯!”

  周包荒也沒有多言,而是點點頭,立馬跨出廳房,往自己內房而去。

  周家雖然因當年知州胡瀛,家里田地被占去不少,但如今已經過去十數年有余,且周家父子各自經營有道,已然恢復往日之景。

  周家橫居華家巷,占地半里左右,頂上黛瓦飛檐,墻上綠植樹藤,極具優雅氣息。

  院內有假山數座,天井之內安有水車,輕輕帶動院內小湖清水,澆在為烈日煅燒的墻瓦之上,減輕著炎炎酷暑。

  這也是古代為數不多的幾種消暑方法之一,且頗具功效,凡處江南水鄉之家,且略有家產之戶,基本皆是如此。

  青苔覆臺階,野草自鵝卵石道,挺拔身姿,彈出腦袋呼吸著空氣。

  屋內三兩青竹,配合著早已長大嘴巴的蟬蟲,叫囂著夏日來到…

  周包荒房子靠近城西,與學宮比鄰,是故此時偶有悅耳讀書之聲傳來…

  周包荒踏足房中,正見妻子手里拿著雞毛撣子,收拾家中物事,即上前說道:“娘子且先將手上之事放下,我有一事要與你說!”

  周包荒之妻愕然,也不知其夫何意,居然如此鄭重其事,遂放下手中之物,輕言詢問:“相公有甚么事?”

  “爹爹欲讓女兒入宮侍奉圣人,你且去試探一番,吾兒可有心儀之人,不論有無,皆速速來報!”

  周包荒也未見與妻過多含蓄,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對著妻子簡單解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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