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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嗣皇帝冷落朝臣、楊廷和拍案怒斥

  朱厚熜腦袋一轉,隨后便說:“不愧為飽讀詩書的閣老,那孤想問問,這走東安門,文華殿受箋,是哪位祖宗登極禮儀?

  若是說的出來,我即刻前往文華殿受箋,將袁先生處死。”

  “這…”

  這叫他們如何答得出來?

  別說明朝,就是往上翻,元、兩宋、金、西夏、遼、五代十國、唐、隋、南北十六國、兩晉、三國、兩漢、秦、戰國、春秋、兩周、商、夏、三代,也沒有這樣的事。

  而今興王讓其說出此禮來自何朝,分明是在為難二人。

  “大王不必如此,這儀注已經經過禮部奏報,內閣票擬,慈壽皇太后允許,百官認同,方才下發諸司,縱使殿下有再多說法,已經木已成舟。朝政最忌朝令夕改,還請殿下依照儀注至東華門受箋登極!”

  二人見不能說服朱厚熜,于是就玩起滾刀肉。

  反正已經經過慈壽皇太后允許,百官同意,下發了有關部門,朝廷文武百官都已悉知。

  倘若真的不按照這個儀注來,那就勢必要否定之前決定,重新再制定儀注,從別的位置受箋登極。

  正如他們所言,朝政最忌諱朝令夕改,一旦此次更改,那么朝臣的執政能力,就會被在野黨、南京官員所懷疑。

  從而引發一系列爭斗,使朝政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既然蔣冕、毛紀滾刀肉,那朱厚熜也就不在與其多說廢話,瞥了二人一眼便說:“既然如此,爾等所請不允。

  不過孤允二位,前去請楊閣老、慈壽皇太后,為我解答此惑,如若不然,此事當無法應允!”

  甚至到最后,朱厚熜直接就點名,讓二人找朱張氏、楊廷和前來處理此事。

  “請大王遵循儀注,于文華殿受箋!”二人依舊跪地不起,嘴里高呼。

  “那爾等在這跪著,長途乏困,孤先歇息一下,想好了再來跟吾說!”

  說罷,朱厚熜提腳就要走進側殿休息,便不再管兩個內閣大學士,是否還在殿內跪著。

  一大清早從良鄉趕路直到半夜,又經歷這么多事,可是把他累得不行。

  朱厚熜還沒來得及移身,外邊內侍又跑了進來。

  看到內侍,朱厚熜就感覺沒什么好事,立馬微微皺眉問道:“誰來了!”

  內侍老實的回答:“華蓋殿大學士梁儲及百官在外求見殿下!”

  朱厚熜聽后皺眉緊鎖,心中暗道:“看來這個事,必須要有個了結,不然這沒完沒了的,那還了得?”

  這時袁宗皋又一次及時出現,在他耳邊細語道:“大王,梁閣老輔弼良臣,當敬之一二!”

  說完袁宗皋便及時離開此地,免得讓文武百官看著心里不舒服。

  聞弦音而知雅意,朱厚熜道:“請!”

  “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少師、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梁儲,及百官覲見!”

  “臣梁儲(臣…)拜見大王!”

  文武百官雖然只來了一些部門的頭頭腦腦,但依然足有百余人之多,塞滿了這個臨時行宮。

  “梁先生快快平身!”朱厚熜急忙先扶起梁儲之后,又對著百官說道:“諸位臣公平身!”

  “臣等請大王,按照禮部儀注,擇日前往文華殿受箋登極,早安民心!”

  眾人并未起身,而是一如蔣冕、毛紀二人一樣,跪在地上乞求朱厚熜能夠準允。

  朱厚熜并未正面回答:“諸公之心,吾已知曉,且先平身!”

  百官還以為朱厚熜真的應允,于是喜極而泣:“大王賢明,臣等為社稷賀!”

  朱厚熜眼皮跳了跳,然后說道:“諸公欲讓孤按儀注受箋登極,不難!

  我非無理取鬧頑童,但要諸位能找到,這儀注成例在何處,吾立刻前往文華殿受箋。”

  “這…”

  剛聽到前半句眾人還欣喜若狂,以為朱厚熜真被大家真情打動,沒想到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就讓他們和蔣冕,毛紀一樣,陷入困境。

  這時梁儲清了清嗓子:“啟稟大王,當年大行皇帝便是文華殿內冊!”

  朱厚熜帶著揶揄笑道:“梁先生此言有錯呀!”

  梁儲明知道哪里錯,卻依舊只能硬著頭皮往上頂:“敢問大王,臣錯在何處?”

  朱厚熜問道:“吾來為天子乎?為嗣君乎?”

  “天子!”

  “那梁先生何故,以泰陵冊封皇兄為儲君之例來勸說孤?”

  “蓋因無此舊例,故而禮部擬大王在文華殿內受箋登極,也符合禮制!”

  梁儲怎么可能會說這份儀注有誤,且事實上,百官皆以為此法甚好,并無任何錯漏之地。

  奈何朱厚熜太過跳躍,死死咬緊牙關,不肯從東安門進紫禁城,在文華殿受箋登極。

  “也算先生說的對,可是孤明明記得遺詔上寫:「大行皇帝遺詔曰:‘朕紹承祖宗丕業,十有七年,深惟有孤,先帝付托,惟在繼統得人,宗社先民有賴。

  皇考孝宗敬皇帝親弟,興獻王長子,聰明仁孝,德器夙成,倫序當立,遵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告于宗廟,請于慈壽皇太后與內外文武群臣,合謀同詞,即日遣官迎取來京,嗣皇帝位。’」

  梁先生給我解釋解釋,何謂嗣皇帝位?”

  已經這么久了,朱厚熜的記憶自然也全部接收完成,對于原身的經歷過的事,都了然于胸,區區遺詔才不到一月,更是記憶猶新。

  況且前身還曾有事沒事,拿著遺詔偷著樂,而今自然能夠一字不差記得。

  “臣知曉大王之意,不過當需殿下清楚,此儀注已然經過有司下發,已成定局,如此拖延,對朝政而言,殊為不美,倘若殿下肆意,恐有動蕩之厄。”

  得到袁宗皋指示,朱厚熜對于梁儲的逼迫,并沒有生氣,而是淡淡道:“此事我心中有數,還勞煩梁先生回去問楊閣老、慈壽太后,這遺詔是否有假。”

  梁儲立馬接話:“這點臣可答復殿下,無假!”

  “那好,同樣下發諸司,而遺詔已布告天下月余,為何先帝遺詔,卻不及如今朝廷公文?請梁先生告知!”

  “這點臣無法答復,但是臣儲還是希望大王,能夠為江山社稷考慮一二,臣等遺臣,斷斷是不會陷害朝廷,伏望明鑒!”

  事實上遺詔由楊廷和,按照慈壽皇太后意思起草,根本沒有經過內閣、六部等有司同意,而是直接下發,然后告知百官。

  梁儲不好向朱厚熜解釋事情根本緣由,且里面牽扯的事情過多,非三言兩語可以道清。

  朱厚熜點點頭和煦說道:“梁先生良苦用心,我已悉知,然遺詔以吾嗣皇帝位,非皇子也!是故孤不敢從命。

  爾等先回,詢問楊先生及太后之意后,再來答復吾!”

  “臣等告辭!”

  梁儲也聽出來朱厚熜趕人的意思,他也便沒有再繼續扯皮下去,而是帶著群臣告辭。

  一場勸諫,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

  但朱厚熜并沒有就此寬心,因為馬上要遇到一個真正的大佬,他就是華蓋殿大學士——楊廷和。

  梁儲離開行宮,一路火急火燎趕赴明朝鄭治中樞地點——文淵閣。

  明朝自開國初期,各類大學士本身只有五品,所以辦公的地盤,就在左順門旁邊,文華殿下面,一個小小廊房里辦公。

  后來內閣雖有加銜,權利也隨之加大,然京城卻各個署房已有部門辦公,遂終明一世,內閣大學士,也只是在一個逼仄的地方辦公。

  還要和誥敕房、制敕房合居一個屋檐之下。

  “厚齋公,如此行事匆匆,為何?”

  內閣里面一位年紀六十歲左右,身穿纻絲大紅袍,頭戴烏紗冠,頗具威嚴的男子,感覺有人來,遂抬起頭疲憊的看了一眼來者。

  見是梁儲到來,急忙放下狼毫,起身相迎。

  這位男子,他就是當朝華蓋殿大學士——楊廷和。

  “石齋公,仆實在無能為力,大王不從禮部所上儀注,如之奈何?”

  “大王…”

  梁儲看了一眼楊廷和,然后將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向楊廷和轉述一遍。

  楊廷和聽后,怒發沖冠一拍桌案:“此事乃滿朝文武同詞,此時豈可更弦易張,導致國政糜爛,待予親自前去看看,是何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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