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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此戰,大捷

  唐通率領自己的正兵營才從河谷道拐向西面行了不到一里,就見在前面擔任主攻的左營與右營派人回報,前方水手營駐守的韃子兵力頗為雄厚。

  他急忙策馬驅前,駐足觀望起來,只見前方不遠處一道深壕橫列眼前,阻擋在了大軍的進攻路線上,壕溝后是一座營寨。

  可以看出,這方營寨已經被清軍擴建了許多,足以容納數千人在內,而且寨墻也多是新建,能看到許多門板、大木和大石塊在其中。

  原來,密云軍在唐通重賞的刺激下,發揮出了超常的戰斗力和戰斗意志。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他們迅速突破東石門的河谷道,雖然也丟下了近千具戰友們的尸骸,但活著的人并不會為此惋惜,他們只會更加的興奮激昂。

  因為,離勝利已經越來越近,他們活下來的希望正在逐步加大,一旦戰斗結束,那就是立功受賞,這叫他們如何不興奮。

  當突破河谷道之后,唐通未免正兵營將士過于疲憊,一旦有突發軍情,便難于應付,因此,又換了左、右兩營班軍和游兵上去,清理韃賊殘余。

  結果,他們一拐過河谷道,才沖殺不一會,便迎頭遇到水手營。

  左、右兩營的將官見對面奴兵勢大,都不敢怠慢,緊急派人向正兵營傳信求援,而他們則一直在烈日下結陣嚴防,等待后面的援軍到達。

  如此,他們一直等到由唐通親將,游擊將軍唐友仁率領的正兵營全員開到后,他們才稍覺心安起來。

  唐友仁率正兵營到達后,見對面水手營的韃子防守森嚴,兵力雄厚,他也同樣十分謹慎。

  他們三營主將商議一番后,遂決定集中各營先分開結陣,呈品字形排列,以正兵營在前,左右營分居兩翼。

  同時,派右營游擊扈云通與家丁隊頭唐三回去向總兵唐通稟報這邊的情形。

  唐友仁因為正兵營位置居前,隨時可能遭到韃賊進攻,所以不敢輕離前線,這才派了唐三陪同扈云通前往中軍。

  唐通正在陳世虎面前意氣風發的指點著江山,吹噓著自己麾下密云軍的厲害,揚言用不得天黑,便可殺到乳峰山下,與馬科合兵一處,渡河北上,蕩盡胡塵!

  就在這時右營游擊扈云通與唐三前來稟報,言前方既是水手營,那里駐有韃賊眾多,粗算當超過千人之數,特來請大帥定奪。

  唐通聞訊后,面色登時一沉,厲聲喝問:“區區千余韃子,難道還要本帥親去?爾等近萬大軍,都是吃干飯的!”

  “真是廢物。”

  他又怒罵了一聲,才揚起馬鞭指著唐三道:“你去,告訴唐友仁,老子就在這里看著,他要是拿不下水手營,就提著腦袋來見老子。”

  唐三見將主爺似乎動了真火,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唯唯諾諾的應了,而一旁的游擊扈云通,因也因前時在東石門河谷道上,被數十韃子與百多貳韃子追得奔逃,此刻也不敢多言。

  就在他們二人轉身之際,一群衣衫有些陳舊殘破的壯丁,正推著三百多輛輕式戰車趕了上來,這些戰車上裝配著大量的小佛郎機炮與百子銃。

  看到這些炮車后,游擊扈云通只覺眼前一亮,但他卻不想回身去找唐通說項,免得再受他的奚落,而是暗中伸手拽了拽唐三的衣角。

  唐三此時也看到了這些戰車,自然一下就明了扈云通之意,他仗著自己是唐通族侄,平素又是多有跟隨在唐通身邊效力,便壯起膽子回身去尋唐通。

  對于唐通來說,他只求能盡快攻破前方擋路的水手營,至于這些戰車如何,他才不會在意,就算打壞了,又如何?

  只要有軍功在手,到時再去找督臣討要就是啦!

  反正似這樣的輕式戰車,在遼東各城堡軍庫中都有許多存貨,自己此番東石門進展順利,剛剛他已派出親兵向總督洪承疇稟報:東石門已被攻破,職部正向石門山北側進擊。

  如此情形之下,哪里還有時間考慮戰車問題,自然越快攻下水手營越好。

  水手營的東、南兩側,排列著許多戰車,粗略算下來,大致有近四百輛之多,這些戰車的后面,便是密云鎮正兵營和左右兩營的將士。

  三個營的密云軍將士都藏身在車陣之后,亦步亦趨的隨著戰車的推進,緩緩逼向水手營。

  終于,在距離水手營寨墻外壕溝約有百多步時,停了下來,他們就靜靜看著前邊的炮手調試火炮,清理炮膛,裝填子藥。

  “轟!轟!轟!…”

  密云軍陣前的近四百輛輕式戰車上,一陣火炮齊鳴,大量的佛郎機與百子銃,向前方噴射大股的火光與硝煙。

  小心謹慎,在大多時候都是沒有錯的,無論是在做人上,還是做事上,就算是軍隊打仗也是如此。

  密云軍將士們對于韃子的恐懼,幾乎已深入骨髓,雖然在銀子的利誘之下,他們也曾發瘋似的沖上去,但并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敢同韃子血戰肉搏。

  那時,上有官將的壓迫,下有銀子的誘惑,中間還有那些真正不怕死的人帶頭,誰知道當時報名參與敢死沖鋒的人里,有多少是渾水摸魚?

  而現在卻是不同,任誰都知道,勝利已經就在眼前,此刻,如果再沒命似的往前沖,豈不與傻子無異!

  而且,他們也很有自知之明,若論起近戰肉搏之能,自己與韃子兵的差距可是不小。

  所以當他們看到游擊扈云通與唐三帶著三百多的輕式戰車,頓時一陣歡呼雀躍,有了戰車在前,不但可以遠遠轟擊韃子,還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

  不用親冒矢石,自家的安全有了保證,怎能不叫他們開心!

  石門山北路,女兒河南岸的水手營東、南兩個方向,硝煙彌漫,炮火轟鳴之聲不斷,密云軍的炮手們越發奮勇,把自家戰車上火炮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而且,這些輕式戰車上佛郎機炮,因使用子銃,其發射速度也是極快。

  雖然炮子不大,多是數兩,或是一、二斤的重量,不過如冰雹般呼嘯著破風飛射而去,有若霹靂般的聲響中,水手營寨墻上的土石橫飛,墻后的清軍守兵們也是個個狼狽不堪。

  火炮不停打射,產生了劇烈的震動力,使得附近的人頓感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似的,他們很多人的耳膜更是被“隆隆”炮聲,震得生生發疼。

  炮彈呼嘯著越空飛去,一輪接一輪,源源不斷。

  所有輕式戰車上的火炮,以及隨軍抬來的虎蹲炮、小臼炮等,轟隆不斷,軍陣前的白霧也越發濃厚。

  明軍的炮火,從未時雙方接戰開始,一直持續道申時。

  在這漫長一個時辰中,明軍的炮火時而稀疏,時而密集,讓清兵完全琢磨不出規律來,總之炮火不斷轟擊著那方的壕溝寨墻。

  而守著水手營的清兵,卻只能光挨打,不能還手!

  就說水手營這樣的布置,是可以阻擋外敵的攻擊,利于防守,然在明軍炮火遠遠轟擊中,他們也根本就沒有出擊的機會。

  而且也容不得他們使用其他的方法進行反擊,真的是憋屈無比!

  申時中刻,水手營里守衛的清兵終于得到后方傳來的撤退命令。

  而水手營外的近萬密云軍馬,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韃子退走,竟無一人提出阻攔之意。

  韃子兵在臨行前,還放火燒毀了水手營內的倉廩,在到達女兒河北岸后,又是一把火直接燒掉了架設在河面上的浮橋。

  數千的密云軍對此完全無動于衷,他們仍然排列著整齊的陣型,沒有一個人敢于輕舉妄動!

  直到守衛水手營的清兵走遠之后,唐友仁等各將,也仍然保持著極為謹慎的態度,非但不組織追擊。

  甚至還派出小股先鋒軍士,進入水手營中試探,生怕韃子有何埋伏似的。

  直到完全確認,守衛水手營的韃子已經全部撤出后,他們才在密密的戰車掩護之下,沿著女兒河邊南岸,向那正被烈火焚燒著的浮橋逼去。

  無數的密云軍將士們簇擁著他們的主將,靜靜地站立在女兒河畔,看著正在燒毀的那座龐大浮橋。

  很顯然,清兵們也是早有準備,他們肯定在這座浮橋上事先暗藏了硫磺等易燃之物,火借風勢,毫無阻礙的一路燒來,很快就過了女兒河的中線。

  就算明軍趕來及時,想要救火,恐怕也難保下這座浮橋的一分一毫!

  其實,在女兒河上也不止有這一座浮橋,從這里往西,女兒河的上游一些地方,還有許多這樣的座浮橋。

  此刻,放眼望去,女兒河對岸的火光漸熄,濃煙也不似初時那般濃烈。

  若是唐友仁能當機立斷,在炮擊一段時間后,立刻派出精銳營中人馬,急攻猛打,沒準就能將浮橋搶下。

  最不濟也可保下半截浮橋,為以后爭渡女兒河留下一絲基礎。

  可惜,因為對韃賊的恐懼,歸根結底還是怕死,畢竟大戰就要結束,勝利已經在望,馬上就到了摘桃子的時刻。

  這個時候哪個還會賣命拼殺,他們能保持陣列嚴整不亂,就已經很不錯了,好比正兵營主將唐友仁對此就深有體會,部下是什么樣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然也不會逼他們。

  近萬大軍就這樣只是靜靜地看著,未再開一炮,也未再放一箭,一直等這座浮橋徹底燒毀。

  看著眼前的一切,數千的密云軍將士,不約而同都松了一口氣,他們回顧身前左右,入眼皆是意氣風發的之神色。

  “哈哈哈…”

  唐友仁也是一陣哈哈大笑,隨即喝令身旁一個親兵,道:“我密云鎮將士浴血奮戰,與奴賊反復搏殺后,幸賴圣上洪福,洪督師運籌帷幄,唐大帥指揮若定,終將奴賊逼退,攻占水手營敵寨,完成我師戰前預定方略。

  此戰,大捷!”

  錦州城外城再往南約四里外,清國皇帝黃臺吉的御營就設在這里,距離女兒河約有一里多的距離,如此既取水便利,又不至于被明軍暗中渡河偷襲。

  前線的軍報不時傳遞而來,黃臺吉與清國諸王貝勒,以及各大臣軍將們,對于石門山、黃土嶺上的戰事,都密切關注。

  明軍的動向,關系著這番清國的謀略能否成功,他們這可是舉國動員,賭國運之戰,怎敢掉以輕心。

  為了這一戰,黃臺吉整整謀劃了半個月,現終于引誘明軍出動,他的心頭也略有一絲激動,然畢竟是少年時就上戰場的老將,他更知越是此時,越要沉得住氣。

  所以,對于石門山和黃土嶺上的戰事,雖然密切關注,然清國大軍卻一直未動。

  因為黃臺吉還不敢確定,明國是否動用了全部兵力,而他預置的大軍又能否將明軍主力拴在松山周邊。

  “明軍攻到女兒河北岸了嘛?”

  中軍大帳內,黃臺吉手里拿著一份軍報,沉聲問道。

  一名鑲白旗的甲喇章京跪地回道:“回陛下,武英郡王傳回訊息,一股明軍已突破東石門,正向水手營攻來。”

  多爾袞的眼中猛然射出一道寒光,臉上也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明軍終于上鉤了。

  豪格也發出一陣獰笑,惡狠狠的說道:“這下總算可以給那些明狗們好看啦!”

  他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的黃臺吉,眼中隱隱有一絲艷羨之色,盡力放輕了嗓音問道:“陛下,咱可以出擊了嘛?”

  黃臺吉對豪格的請示不置可否,而是轉頭向多爾袞問道:“睿王怎么說,你認為我勇士出擊的時機,是否已然成熟?”

  多爾袞聞言心中不免一陣突突,其實,最讓他感到煎熬的并非是打仗,而是面對黃臺吉的考較。

  但凡有點什么事,只要多爾袞在身邊,黃臺吉每每都會第一個征詢他的意見,這讓多爾袞十分的撓頭。

  每每糾結于該如何回答,而死去無數的腦細胞!

  這可不是普通的考較問答,這一句說得不好了,就有可能會危及到自身的安危,甚至危及生命。

  輕則一人身死,重則就是全家被殘害啊!

  多爾袞雖心中焦急,但面上神色卻一如往常,他細細思量一番,才起身回道:“稟陛下,臣下之間,石門山上已見明軍四鎮旗號,黃土嶺上雖只有宣鎮明軍,然大同鎮也已探得行蹤。

  臣覺得明軍大部盡出,我大清勇士也是時候出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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