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還不跪下領罪?”
邱沛兒急了,她怕秦陌惹怒道塵,那可是沒什么好果子的。
道塵冷哼一聲:
“你不知?你是真不知,還是在故意跟我耍小聰明?”
如果換作別人,現在已經下跪領罰了,就算不知道犯了什么錯也得跪下,否則,就相當于頂撞,是以下犯上。
但秦陌此時還真來了倔脾氣,竟然只是淡淡地一笑道:
“不聰明點,還怎么活呀?不聰明點…不是死在魔宗手里,就是死在自己人手中。難不成要就傻等著任人宰割、引頸就戮嗎?”
“大膽!”
邱沛兒一拳把秦陌打飛。
她出手甚重,直接把秦陌打得嘴角溢血,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但秦陌還真夠硬氣,就算被打飛,也依舊保持著站姿,即便落地時身子晃了晃,卻也依舊直挺挺地站著。
他并不怪邱沛兒,反而感激。
因為她不出手教訓,可能出手的就是元武或道塵。
如果是他們出手的話,自己就不是嘴角溢血這么簡單了。
秦陌面似寒霜,緩緩抬起頭,看著道塵,竟然還敢開口:
“尊上,我只想問一句,您,可曾真心把我當成過您的弟子?!”
道塵雙眼微瞇,已有殺意。
但他畢竟是高高在上的萬劍門掌門,就算要殺人,也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要服眾。
“你,在懷疑什么?”道塵眉頭微微皺起,雙手緩緩擺在背后,像是在耐心傾聽,實則臉色越來越冷。
他這句話很有技術含量。他沒有直接承認把秦陌當作弟子,也沒有否定。他只是拋出了一個問題,等對方露出破綻。
但秦陌還沒有傻到直接去質問,而是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不是我在懷疑什么,而是尊上在懷疑什么?您不辭辛苦,大老遠從宗門趕來,不就是因為弟子辦事不符合您的心意么?有什么話不妨明說,就算要殺我,也讓我死個明白。”
道塵目光深邃,面帶些許嘲諷。
“好,有膽魄。那我先問你兩件事情,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但有半分假話…你,就留在這里看風景吧。”
“尊上請問。”秦陌直視道塵的眼睛,毫不退讓,就好像他從未做過什么虧心事一樣。
道塵嘴角微微上翹,貌似很和藹,一副高人風范盡顯無疑,只聽他緩緩說道:
“第一件,你《不滅金蟬功》的隱患早就該發作了。我都一直等著邱沛兒把你抬回來,再由我用《萬壽長春功》為你續命。但你好像什么事都沒有,這個隱患,你是怎么解決的?”
秦陌心中冷笑,說得真好聽,用《萬壽長春功》為我續命?先不說你這功夫有幾分真材實料,就算真能續命,想必也要耗損不少真元。你會舍得?哼!別逗了,這些都是演給別人看的。
不過,既然你那么好奇我解決隱患的方法…那我就給你一個好了。
秦陌盯著道塵,也沒說話。直接拿出了一個小鼎,然后把左手伸了進去。
緊接著令人感到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秦陌的皮膚原本就白,但他的左手伸進小鼎之后,一股黑氣漸漸往手臂上蔓延。皮膚也立刻變成了紫黑色,就像是中了劇毒。
此時秦陌渾身顫抖,額頭沁滿汗珠,但他咬牙忍著。
漸漸地,他的整個手臂血管全部凸顯,都變成了黑色,便像是一條條黑絲逐漸向上蔓延,一直爬上了脖子、面頰,最后把一只眼睛完全染黑。
就在秦陌的這只眼睛完全染黑之后,他痛苦地揚起了頭,嘴角漸漸伸出了一根彎彎的獠牙。
秦陌發出了痛苦的低吼,但還是努力控制著顫抖的左手從小鼎中抽出。
他收回小鼎,喘了好幾口粗氣,這才用一種怪異,而又略顯陰森的聲音說道:
“您問我是怎么解決的?就是這樣。闇魔血皇鼎,魔宗至寶,奇毒無比,中者痛入骨髓。我每月至少要把手伸進去三次,直至全身中毒雙眼漆黑,才能抵御《不滅金蟬功》的反噬之力。”
邱沛兒鼻頭一酸,差不點哭出聲來。她還真信了,沒想到秦陌竟然還要受這樣的煎熬。
元武也無比震撼,再看向秦陌之時,眼神中也不禁露出一抹由衷的敬意。
這種痛苦可不是誰都能忍受的,而且還是飲鴆止渴,說不上哪天就會毒發身亡,徹底掛掉。
道塵微皺眉頭,他心里也迷糊,難道真是以毒攻毒 這法子…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不過,這到底是他運氣好、誤打誤撞呢,還是洛摩天已經識破、故意下套?
“他為什么要給你這個?”道塵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但語氣上卻是稍有緩和。
“我是魔宗圣子,修為太低,會讓人笑話。所以,就借我用一段時間,好讓我盡快突破到萬法境。”秦陌聲音怪異,顯得不像好人。但他這個理由很充分,道塵沒有懷疑。
“好!暫且信你。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柳月漓,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了?”
道塵在問這句話的時候,邱沛兒微微蹙眉,明顯露出了一抹緊張。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
秦陌相信邱沛兒是一口咬定柳月漓已死,但消息的來源是自己,這黑鍋還是在自己這。
而道塵之所以這么問,應該是已經發現了什么。或者是道塵對整個事件的過程起了懷疑,亦或者是邱沛兒身邊另有眼線。他已經可以確定柳月漓沒死。
這樣的話,為此親自過來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如果是柳月漓詐死埋名,這件事背后有多少陰謀算計是無法預估的。
如今表面上無心城和魔宗勢同水火,但柳無心的做法稍顯張揚,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洛摩天的反應也有些耐人尋味。
以道塵的精明,也并不難推斷出這事件的背后可能還大有文章。
這就是他來此真正的目的,他想摸清整個事件的脈絡,從而推斷柳無心和洛摩天的真實正義圖。
不搞清楚這一點,萬劍門貿然插手,是禍非福。
其實秦陌自己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抓走柳月漓之后又搞了那么多事情。
但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只有想別的辦法化解。
否則,說什么都是錯。
現在真的很難。一口咬定柳月漓死了?道塵拿出有力證據,那么自己和邱沛兒就成了合謀,兩個人都要完蛋。
說柳月漓沒死?那這就是刻意欺瞞,一樣完蛋。
究竟怎么說呢?
秦陌的選擇是,不說。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道塵說道:
“尊上,您太霸道了。”
“放肆!”
這次發火的不是邱沛兒,而是元武。
他鏘啷一聲拔出長劍直接架在了秦陌的脖子上。
秦陌看都沒看他,直接對道塵說道: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至今還沒有被闇魔血皇鼎吞噬道心,難道您還懷疑我會投靠魔宗不成?”
“元武,退下。”道塵面無表性地說道。
“是!”元武收劍立在一旁。
道塵挑了挑眉,平靜地問道:
“我,可以不懷疑你的道心,但,你要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