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心干咳了一聲,問道:“青云呀!你說的這些…和月漓的婚事又有什么關系呢?”
秦陌表現出一副非常擔憂的神情說道:
“姑丈,那邪龍幼崽既然是摧心魔送給洛摩天的禮物,那就說明這禮物也是洛摩天極為重視的東西。如今,邪龍幼崽、魔宗左右護法尊者全部折在了無心城的地界。我怕…魔宗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呀。”
聞舉大怒:“但這是你惹出來的事情!”
秦陌點了點頭,很誠懇地說道:
“是呀!我一時失手殺了葉歸人,這是我的失誤。我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想著這是姑丈的地盤,只恐魔宗借題發揮,故意來找麻煩,便特此過來告訴姑丈一聲,也好有個防范。你們放心,我這就把這個人頭處理掉。魔宗拿不出證據,想必也不會明目張膽地過來鬧事。”
說完,秦陌便合上了裝人頭的盒子,還擺出了一副我有錯,我會一力承擔的架勢。
聞舉無語了,這特么就是自己干壞事,還要找人背鍋的意思。
柳無心看了聞舉一眼,不禁有些忍俊不禁,看來這兩個人是很難和諧相處了,于是慢悠悠地問道:
“那以賢侄之意又當如何呢?”
他很清楚秦陌,絕不是那種光會惹事,卻拍拍屁股走人,讓別人為他收拾爛攤子的人。想必早已有了別的算計。
秦陌笑而不語,輕輕端起茶杯,極其緩慢地往嘴里傾斜,估計喝了半天,到嘴里的茶水也不到0.5毫升。
柳無心明白了,這是不想在聞舉面前說呀。
于是,轉頭對聞舉說道:
“聞舉,這泡茶的水我喝不慣,你去幫我問問,有沒有會稽山的寒洞水。”
聞舉雖然不甘,但也只好走了出去。
柳無心微微一笑,道:
“臭小子,非得把人家逼走,有什么話就不能直說?”
秦陌撇了撇嘴,道:“不行,我跟他合不來,剛開始他就看不上我。”
“你…討厭他?”
“談不上討厭。怎么說呢?聞先生心細如發,一絲不茍。論辦事能力那絕對是一流的。但這樣的人容易把事情復雜化。跟他談事情,熱菜都能談成涼菜。”
柳無心哈哈大笑,這話回頭一定要告訴聞舉,看他是什么表情。
秦陌繼續說道:“而姑丈您就不同了,大智若愚,表面上像個好好先生,但心里就像明鏡一樣,什么事情都逃不過您的眼睛。您說出的話往往一語中的,做事更是舉重若輕,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柳無心笑罵:“我倒是覺得你怕馬屁的功夫要比你的身手還要俊。說正題吧,你把這個血淋淋的人頭送來,到底想干什么?”
秦陌歉然地道:“姑丈,跟您說句實話,我也沒想到葉歸人會突然出現,但為了邪龍幼崽,我也只能殺了他,你看這是什么。”
說著,秦陌一揮手,小邪忽然出現在了茶室之中,大概有一頭牛大小,在房間內顯得有點擁擠。
柳無心立刻瞪大了眼睛,“這…這是…獅鷲?不!不!不!這是邪龍!!”
秦陌坦言說道:“機緣巧合之下,他選擇了我,而沒選擇葉歸人。”
柳無心在極西之地呆了數百年,對邪龍之事還是了解頗多的。
饒是如此,這種獅鷲邪龍也只在很老的古籍圖譜中才能見到。
“你…你是怎么搞到的?”
此前他和聞舉已經分析出摧心魔就是慕容青云,他當然能看出來這只邪龍幼崽已經被養過一小段時間,若說剛剛簽訂契約…他倒是也信。
只不過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中土根本就沒有特別厲害的鑒龍師,怎么可能讓他這么好運就碰上了呢?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背景?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考慮這些,他的關注點是秦陌的用意。
他既然連這么隱秘的事情都說出來,那肯定是有所求。
果然,秦陌嚴肅地說道:
“我已經追蹤摧心魔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有一種特殊的瞳術,施展之時眼瞳會變成藍色。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經常流連于各地的幼龍市場,基本偶爾也會買走幾只。所以當我的眼線說他把一只幼獸裝進了盒子交給了孔秋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定是幼龍。”
此話一出,連柳無心都被整蒙了,難不成摧心魔另有其人?
因為秦陌說話言之鑿鑿,眼瞳變成藍色是極西之地鑒龍師的特有標志之一,這是由他們的特殊血脈所決定的。
也就是說,只有極西之地的某一特殊血脈的族群,才會這種瞳術。
而眼前這個人慕容青云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土人,跟鑒龍師毫不沾邊。
難不成是自己真的誤會他了?
“你…到底想怎么做?”柳無心的心又被秦陌搞亂了。他雖然對秦陌的話也不是全信,但秦陌的專業知識太強,也不由得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絲動搖。
“姑丈,我想去邪龍教當臥底。”
“哦?為什么?”柳無心面容嚴肅地問道。
秦陌嘆了口氣說道:
“我原本潛伏萬劍門,就是想殺了道塵,但到了萬劍門才知道,想扳倒道塵是多么困難。所以,我就假借以探聽魔宗隱秘為由去了魔宗,想借魔宗之手和道斗上一斗。可是我的想法太天真,幾十年下來一無所成。所以,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了邪龍教。姑丈,求你幫我!”
這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就好像是真的一般。
饒是柳無心對他已經產生了懷疑,也不禁為之動容。
若你真不是摧心魔…
他沒有繼續往下想,現在是要他做決定的時候。理智告訴他,這是個潛力股,值得投資。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慕容青云,他都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青云,你…了解邪龍教嗎?你不知不知道你這一腳踏下去,可就很難再拔出來了。”
秦陌搖了搖頭,他還真不太清楚。
“邪龍教和魔宗一樣,都有自己獨特的手段能留住人,不怕別人背叛,所以,才什么人都敢收。”
柳無心說到這里,話鋒一轉,笑道,“我觀你身上沒有一絲魔氣,想必在魔宗活動也是一直隱于幕后的,但這樣一來,也意味著你永遠混不進魔宗的高層。”
秦陌微微點頭,沒有反駁。
柳無心繼續說道:“邪龍教也是一樣,當你的邪龍越發強大,成為你賴以生存的力量之時,你還會舍棄它嗎?你越是修煉,修為越高,對邪龍的依賴性就越強,甚至會對邪龍教有深深的認同感。因為,當你成為邪龍教的高層之后,你也就成為了既得利益者。放棄,就等于死亡。”
秦陌明白,這跟魔功一樣,練到高級誰又舍得散功呢?
即便是沒有什么政治野心的安陵菲菲,不也是舍不得苦苦修煉出來的妙蓮圣火么?
這是人之常情。
“姑丈,侄兒明白,但我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求姑丈成全!”
“你這孩子…我跟你說這么多…唉!”柳無心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他內心真的有一絲掙扎。
即便他和摧心魔是一個人,也不代表他不是慕容青云。但如果他真是慕容青云,自己在幫他,可就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