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地宮(上)
飛鳶圍著那黑漆漆的地道入口觀察了一陣，鼻子抽動了幾下，并沒有聞到那種塵封多年的味道。
忍者暗付道：“看來，這底下并不是完全封閉的空間。這些老藤，就是從地底墓室內生長出來，再破土而出的。可，為什么要那么做？一般墓室都會選擇封死，為何要留那么多通氣孔？除非.......墓室內養著什么需要呼吸！”
飛鳶正感奇怪，劍兵衛不知何時已經扛著毗沙門劍走了過來。他問道：“飛鳶先生，你發現的這條密道所通的地點，和石門后面的地點是一個地方嗎？”
“應該不是同一個地方。飛鳶答道：“若是同一個地方，豈非多此一舉？一般這種規模的古墓，進口出口都在同一處，待墓主下葬后，即將口子封死，并且會消除痕跡。”
劍兵衛默默點頭，古墓這種事，自己這位唯一的朋友可謂是行家里手。
“對了，劍兵衛，你腰間的怪燈…還有你手中這把造型獨特的劍從何而來？”飛鳶并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好奇心終究按奈不住。
“啊，你說這兩樣東西啊！”劍兵衛得意地笑了笑，將自己從進入三千院后的經歷給飛鳶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絲毫沒有任何的隱瞞。
“老天！”飛鳶吃了一驚，脫口道：“沒想到，從你離開九度山，竟然發生了那么多事。”
劍兵衛端凝著他，點了點頭：“這次高野山三千院之行，連我也沒想到會發生如此多的變故。”
飛鳶沉深道：“來找你之前，幸村大人多有勸阻。但在我看來，這一趟還是來對了。”
忍者知道，雖然劍兵衛輕描淡寫的描述著，但這其中的兇險，連聽者都覺得脊背發涼。
自己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找到的劍兵衛還是一個活人。
而他，也可以和好友共同面對接下去的仗，冒接下去的險。
說到這里，劍兵衛轉過頭看著飛鳶：“兄弟，這溪口石門入口，還有這個你發現的地道入口。你挑一處咱們一同進去。這個方面，我對你還是很有信心的。”
飛鳶聽了，一時間，皺了雙眉，陷入了沉思。
如今，說實話，連他也不十分有把握，原因是，這座古墓地宮給他的疑問實在太多了。
而且，聽劍兵衛的描述，這座三千院除了妖魔鬼怪橫行，還有來自德川家康派來的頂尖忍者在暗中監視。
雖然，聽好友的意思，似乎消滅了一個。
但是，誰也保不準這寺里還有別的忍者。
也就是說，接下去二人不僅要面對超越這世間常理的存在，還要時刻提防來自服部忍者們的奇襲。
想到這里，飛鳶在這一剎間始終猶豫，欲言又止。
劍兵衛立即覺察到了：“怎么了？”
飛鳶擔心地勸道：“劍兵衛，這一次，我建議我們還是先撤退再從長計議吧。”
劍兵衛倒是有點意外：“啊——飛鳶先生？這可不像你一貫的風格啊。”
飛鳶冷哼道：“哼，沒錯。但是比起錢來，我覺得還是命更為重要。”
劍兵衛不理解：“你的意思是說？”
飛鳶冷靜分析道：“聽你的描述，你中的毒應該是伊賀的一種叫螫蝶的劇毒，能用得上這種毒的，已是伊賀的頂尖高手。因為這種毒產自伊賀峽谷一種特殊的蝴蝶，需要用施毒者血來供養，待蝶成年后，取其身上的鱗粉。不用傷口見血，皮膚微微接觸即刻中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劍兵衛聽完臉色陡然一變：“大意了，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毒！要不是有這群毒蛇經過咬了我，我命休矣。”
飛鳶十分警覺的道：“雖然，你說你干掉了她。可我一路追蹤而來，經過了你所說的塔林；是有打斗的痕跡，但卻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的尸體。”
劍兵衛臉上抽搐了一下，急道：“難道，她還沒死？”
飛鳶凝重道：“可能性很大。而且這附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德川家的高手在暗中蟄伏。所以，劍兵衛，你現在能理解我所說的撤退建議了吧。”
劍兵衛想了想，仍然堅持道：“兄弟，這次就算了吧，咱錢都收了，做事情還是有始有終些好。只不過，比起再次前往三千院，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探尋下這座地宮，說不定還有別的伏魔滅鬼利器。你看可好？”
“行！”飛鳶冷峻道，他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做事情向來果決。既然好友覺得有必要繼續下去，那么他一定奉陪到底。
說到這里，飛鳶當先一躍，對著那漆黑的地道入口跳了下去。緊接著，劍兵衛也快步走了下去......
二人摸著黑大約走了五百步，突然，“咔”的一聲，劍兵衛踩上了一塊凸起的石板，把兩人嚇了一大跳。
與此同時，地道兩側的火光亮了起來。
飛鳶與劍兵衛長舒一口氣，這才看清地道長廊光源——那是一種造型奇異的小燈，數量不下千盞。
劍兵衛詫異，脫口問道：“飛鳶先生，這是？”
飛鳶聞了聞小燈內的燈油，冷銳的眼睛瞇了起來：“是人魚油！傳說，這種由人魚熬制成的燈油，可保證長明燈千年不熄，風吹不滅。”
劍兵衛驚訝起來：“人魚？飛鳶先生，這種東西真的存在？”
“我說劍兵衛，你連破戒僧和骨女都碰到了，這區區人魚還有什么稀奇的？”飛鳶詫然反問。
話雖然只有這么短短一句，然而劍兵衛卻從飛鳶的回答中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飛鳶怎么知道是人魚油的？難道，他見過真正的人魚？
男人正欲發問，飛鳶忽然說道：“劍兵衛，快過來看，這墻上有壁畫。”
劍兵衛聞言走了過去，定睛一看，只見，在千盞長明燈的照映之下，那長廊四壁上的壁畫清晰可見：壁畫上，一輪明月掛在天守閣的深宮之上，屏扇之中，一個身穿華服的女性站立其中，身材纖細優美。女性的腦袋后有一輪圓光，圓光內畫著無數團花，彼此對稱，均齊；無數侍女小心翼翼地退開女子身邊一丈、似乎在等待傳喚。
在寂靜了好一會兒以后，劍兵衛終于忍不住問道：“飛鳶先生，這墻上的是誰？”
“我說劍兵衛，你的腦袋里除了劍和錢，還裝著什么？”看著眼前這個不學無術的家伙，飛鳶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聽出飛鳶是在諷刺自己，劍兵衛卻毫不在意，滿是胡渣的臉微笑了起來：“當然，還裝著酒以及女人啊。”
飛鳶嘆了口氣，他指著墻上壁畫道：“這墻上的立繪，其實在講述墓主人的生平。”
“哦？是誰的生平？”劍兵衛“哦”了一聲，未了，又加了一句：“是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飛鳶面無表情道，然后，他忽然感覺不對，忍者狠狠地瞪了劍兵衛一眼道：“你這家伙，真是吃太飽了。都看過了壁畫，還問我是男人女人？”
一聽是女人，劍兵衛頓時來了興趣，奇道：“是誰？”
飛鳶搖了搖頭，一副無藥可救的表情，眼睛看向那個身處華服頭頂圓光的女性道：“如果我沒猜錯，壁畫上的這個女人叫卑彌呼，是彌生時代邪馬臺國的女王，鬼神道的起源者。她身后，就是傳說中服侍她的一千個侍女。”
劍兵衛忽然間大笑起來：“卑彌呼女王的傳說我倒是聽說過。可是，飛鳶先生，據傳，古代邪馬臺國位于西海道的九州地區。女王的墓又怎么會出現在高野山的近畿地區？這距離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啊。
飛鳶的眼神，也霍然一亮，冷道：“你說的沒錯，問題就在這兒。這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大名派人在九州地區秘密尋找女王的安息之地，從筑前國到日向國，最后到薩摩國。他們的足跡踏遍整個西海道九國每一寸的土地。可是，沒有人能找尋到卑彌呼的墓穴。原來，這女王的墓壓根就不在九州，而是在近畿。也難怪他們找不到，首先這方位就全搞錯了。”
劍兵衛正色道：“飛鳶先生，那些大名找女王的墓干什么？”
飛鳶斂容解釋道：“傳說，卑彌呼女王以鬼道平定內亂登上王位，時年17歲。她深居簡出，不問世事，用神秘的力量來震懾民眾，從而結束了邪馬臺混亂的局面。”
“懂了！”劍兵衛白眼一翻，不屑道：“原來還是為了權力統治。”
飛鳶斜倪著劍兵衛：“也未必是針對民眾。縱觀整個日本歷史，充斥著各種下克上.........而女王區區一個女流之輩，能在位統治七十年，保持國家不亂。這其中的秘密估計很多大名也想知道。”
劍兵衛微微一笑：“說的也是。”
“不過，我覺得，比起這個。那些大名們更關心另一件事！”飛鳶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劍兵衛再次問道：“哦？何事？”
飛鳶環抱雙臂，肅容道：“據載，女王除了神秘的統治力量，還有一種能力。”
劍兵衛急道：“我說！飛鳶先生，您能把話一次性說完嗎？別老是吊我胃口啊。”
飛鳶瞳孔收縮道：
相傳，女王是個通神異的人，指尖的輕輕觸碰就能散播死亡和災禍。那些大名們一定是惦記上了這種力量。
劍兵衛第三次發問，不耐煩道：“什么力量？”
飛鳶臉色一寒：“可以一瞬間滅一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