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庫斯…”大巫師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身后的弟子。
等等…他剛才也是稍微瞄了一下安提庫斯的身上,知道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雖然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那剛才這一下是…怎么可能?
虛空之眼掃描身體,他立刻知道自己后背受到利刃的一擊,傷及肺腑。這傷導致的劇烈出血會迅速擠壓臟器,造成窒息,普通人幾分鐘內就會喪失行動能力,十幾分鐘就會死。但哪怕紅石是大巫師,及時用自己的力量勉強封堵住創口,讓出血變得緩慢。但哪怕如此,這也是實實在在的重創。
如果發動偷襲的是公爵或者那個麥克,那么大巫師完全可以理解。事實上他也始終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警惕。但實際上情況卻和預想中的完全不同。
為什么會是安提庫斯?還有,為什么他會有武器?
似乎是意識到了紅石目光中的驚詫之意,安提庫斯伸出手,虛空中黑暗能量凝聚成了一把尖錐,然后又消散于無形。隨后又凝聚成了一把匕首,再次消散于無形。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安提庫斯笑起來。“老師,您花費了數年時間都沒有讓我掌握超自然能力…可是他們卻僅僅用了一個小時就讓我能夠自由使用這力量了。”
“你…”紅石想說不要被騙了,但話出口就化為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受傷嚴重,已經不能自如的說話。但他還是站起來,看著面前的安提庫斯。
“這種程度的力量…”安提庫斯的手指尖上騰起一團火花,火焰沒有來由的燃燒,照亮了他猙獰的面孔。“還入得了您的法眼嗎?”
大巫師踉蹌著,傷口的疼痛,恐懼,驚訝和憤怒之類情感已經開始對他造成影響。一只虛幻的手從空中出現,握起拳頭,一拳沖著安提庫斯打去。
安提庫斯不躲不避,手中拳頭上突然升騰起宛如火焰一樣的黑色能量。他揮舞起拳頭,正面迎向虛幻之手。兩拳相撞,能量震動產生了強烈的沖擊波。但安提庫斯只是略微后退幾步就消除了這沖擊力。而紅石則被這股沖擊力震得再次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安提庫斯…”
“親愛的老師,我已經知道了。你…其實根本不是真的打算教導我成為一個大巫師對吧?你只想把我當做一個電池,慢慢的從我這里竊取我的天賦力量!”
安提庫斯伸出一根手指,黑炎覆蓋手指上,他信手一刺,刺中了紅石的肩膀。覆蓋著黑炎的手指宛如燒紅的鋼錐刺入黃油一樣輕易的刺入了大巫師的血肉。不過大巫師及時抬腳勐踹,把安提庫斯向后推開。傷口只流出很稀薄的血液,但痛苦強烈的仿佛要吞沒一切。大巫師踉蹌著,再一次腳一軟,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安提庫斯大笑起來。“大巫師也不過如此…”
“你…你…”紅石大口喘息著。“你知道…”
“你的意思是后果會很嚴重?”安提庫斯繼續笑著。“這一點我也想過了,但我無論如何都不覺得會有多嚴重。你瞧,如果你死了,我回到部落里,誰會對我不敬?我就是部落獨一無二的大巫師了呀!合眾國政府又能對我怎么樣?我是他們手下唯一一個大巫師。就算他們有一千個疑問,他們也懂得把它吞在肚子里。你看,”他指了指后方的墻壁。“我現在也能看到了,這魔力的流動。還有幾分鐘,我就可以通過它回到美術館那邊…當然,親愛的老師,您可就回不去了!”
他側過頭,對著空白無物的墻壁之上某處露齒一笑。
這個位置有個看不見的攝像頭(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攝像頭)。安提庫斯之前曾經在那個監控室看到的,所以此刻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看著這個小會議室里發生的一切。
不過無所謂,這不就是那些人的目的嗎?
“你是一個大巫師了?”紅石繼續喘息著,對抗身體傳來的那不爭氣的虛弱和痛苦。“你的力量并不是…并不是…”
“是不是又有什么關系?難道我自稱印第安大巫師,會有人出來反對不成?而且我已經知道印第安巫師和黑巫師的區別了。”安提庫斯說道。“黑巫師將活人獻祭,徹底榨取他所有的力量。這是一個粗暴邪惡,而且毫不留情的手段。而印第安巫師則稍微緩和一點,他們可以逐漸的竊取別人的力量。一個是明火執仗的強盜,一個則是卑鄙的竊賊!”他怒視著紅石。“從我這里偷走了那么多力量,你也該滿足了吧!”
他上前一步,一腳踢在紅石身上,將對方整個人踢翻在地。
“沒那么快結束的。”安提庫斯感到非常興奮。一種病態的,不自然的興奮。但他確實興奮莫名,因為他如此輕易的擊倒了被部落眾人簡直視為神靈的大巫師。不只是擊倒,還能任意傷害蹂躪這位老師。
他心中積累了太多的恐懼和不安,現在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都可以一口氣發泄出來了。
自從他為了女朋友的要求而不得不和合眾國政府合作的時候,他心中一直潛藏著深深的恐懼。因為他知道這事情要是被酋長或者老師知道了會有什么后果。這倒不是說人身上的安全問題——他十有八九是不會死的,哪怕僅僅是出自對合眾國官方的敬畏——而是他的前途,他的未來,他的名譽,什么都會在一瞬間煙消云散。
一個人是不可能脫離社會關系的,他無法想象自己被整個部落敵視,被所有親朋好友唾棄會是一個什么后果。難道他必須獨自離開,去一個不知名的遠方獨自生活?
此時墻壁之上的能量匯聚在一起,空間在這里激蕩起一個漣漪,由此形成了一個溝通的空間門。安提庫斯手輕輕一揮,一只看不見的手抓住大巫師,將他整個人抓得離地而起。痛苦和昏眩的漩渦吞沒了大巫師的意識,等到他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他聽見的只有安提庫斯愉快的笑聲,以及自己宛如刺破肺泡一樣的呼吸。
“公爵大人,剩下的我們就不必管了嗎?”在監控室里,麥克問道。
“不需要再費神了,”公爵微笑著回答。
“我真的看不出來安提庫斯居然這么憎恨他的老師。”麥克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著屏幕。
“因為人都是卑賤的。”公爵回答。“事情緣起在于安提庫斯既無力抗拒誘惑,又無力承受后果。他沒辦法拒絕溫柔美麗乖巧可愛的女朋友(在他能支付各種賬單的時候,這些形容詞確實都沒用錯)。所以他表面上正常,實際上一直在壓抑和痛苦之中渡過。雖然在我們這些第三者看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在他自己看來,這一切壓力的根源,其實就在于紅石。這位大巫師就是他內心深處恐懼的未來,是他憎恨的存在。這是一種…就連他本人也難以察覺到的東西。但難以察覺不等于不存在。”
“話說,這位大巫師有點名不副實。”麥克有點拍馬屁的說道。“在您手上乖乖中招了。”
“這是因為他內心深處也有自己的欲望,強烈的欲望。”公爵說道。“如果純以魔法來對付他,就很容易被抵抗。他的力量相當優秀,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可以短時間內擊敗他。但只要深入了解這個人,掌握他內心需求,那么只需要很少的魔力就能達成目標…事實上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研究,就連魔力也不需要,僅僅言語的誘導即可。現代心理學的發展早就給我們指出了一條明路。科學和魔法的結合才是王道。”
“好了,我們可以迎接下一位客人了。”公爵說道。
他回到小會議室里坐好,幾秒鐘后馬丁帶著他的客人走了進來。
馬丁有些驚訝,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后面跟著的張成、小丫頭以及虎臣都不知去向。但他馬上明白了,這些傳送門實際上都在公爵的控制之下。
同樣的一處傳送門,但在公爵的控制下可以通向不同地方。所以他們兩個人來了,而張成等人卻不會來。這種能力…簡直難以形容。
馬丁自己也算是施法者,所以很清楚這種力量何等的可怕。這是將空間掌握于股掌之中了。
公爵傲慢的沖著馬丁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馬丁則做了一個恭順的動作,轉身離開。
公爵沖著遠方的虛空傲然一笑,經歷了這個短暫的插曲之后,這位不怎么講規矩的客人應該能安分一點了吧?
馬丁離開小會議室,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麥克。
“我干完我該干的事情了。”馬丁宛如虛脫一樣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哦,可以。”麥克笑了一下。“你可以走了…但你知道代價的。你的靈基要留下。”
“什么…但是…你答應過我的!”
“哦,我答應過。”麥克說道。“但我說的不算數!公爵大人對于這個世界上這么多魔法師感覺不好。所以他覺得…也許可以減少一些。”
馬丁的眼睛中突然爆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來,面對著麥克,讓后者一瞬間無法錯開目光。
“馬丁先生,”麥克縱然目光被對方吸引無法挪開,但依然能夠慢吞吞的說道。“您真的確定要和我打嗎?”
“為什么?”馬丁頹然放棄,眼中的光彩消散。雙方實力差距太遠,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沒什么。”麥克說道。“‘源’的力量下降了,而一下子這個世界上冒出了這么多…超自然能力現象。所以公爵認為這兩者之間有著某種聯系。或者說干脆的說了,魔法師太多了。應該減少一些。公爵很久以前就說過這個事情,你也知道。他有能力讓人成為魔法師,為什么現在只有我們這么多人?而這一次,事情有些失控了。所以你明白,我們這次聚會有一位主客,你已經見過的那位。”
馬丁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張成?”他試探的問道。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很高興你認識他。”麥克回答道。“看來剛才你和他一起過的很愉快。”
馬丁腦子里亂糟糟的。張成就是那個“魔術師”?可是之前張成已經否認了啊。但他又想起張成并沒有否認。他在試探,對方也只是暗示。并沒有真的說了什么。
“他的力量也不怎么樣的,”馬丁說道。畢竟隨身帶著保鏢的魔法師,他也就見過這么一個。特別是以他的能力,他看不出張成有靈基。他看不出來,有理由認為麥克他們也看不出來。若非張成之前表現出了對空間門的影響力,哪怕此刻他也覺得張成不像是施法者,而是愛好者。“不會對‘源’有什么影響的吧?”
“恰恰相反,茉莉已經在那邊準備了。”麥克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你以為剛才他多次打破公爵的封印…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他很厲害?可是我并不覺得他力量多強,這應該是技術和知識的問題…”
“很厲害。”麥克聳聳肩。“你愿意的話,可以在這里和我一起看著。感覺到了嗎?”
“感覺到了什么?”
“魔力的波動。”麥克說道。“看起來,公爵大人的設置又一次被打破了。”
張成平澹的看著身邊怪異的景物,這是一處…花園?或者種植園?他對于植物方面不太熟悉。老劉曾經讓他去請教一位植物學教授,但他最終沒去。但哪怕如此,他依然認出這地方到處都是名果嘉木。但虎臣和小丫頭都已經不見蹤影。
原來如此,對于這個空間門系統,對方的掌控能力超過他的想象。他們依次進入空間門,卻會被傳送到不同地方去。
虎臣的事情很簡單,將卡牌反召喚一下就行。小丫頭就有點不太好說了,不過看樣子對方也不會大開殺戒。暫時之間不用在意安全問題。另外小丫頭身上還有幾張卡片,特別是那枚戒指…不過對方既然送他來這里…他拿出一張空白的卡片,藍色的旅法師之火迅速燃燒蔓延,轉眼之間將整個花園都包裹了進去。
旅法師就這點特別優秀,看著什么東西好,都可以用卡牌裝走。
不過把東西裝走之后,回去又成了一個問題。但這次張成不會再耐心等待了,他現在確定之前的空間門通向監獄并非偶然和意外了。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克制,他直接掏出了自己最強的卡牌“扭曲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