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放下手里的手機,然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將頭稍微探出窗口之外,看到兩名武裝暴徒依然守衛在大樓后門的位置。對方早有準備,也就是說想要利用一條床單之類工具從窗戶離開是不可能的。而其他的暴徒,正在一層層的,一個個房間的搜索上來。他們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速度很慢。但是正是因為慢,所以特別穩當。所以她早早放棄例如“躲在某個角落里躲過對方的搜索”之類的想法。人家每一個可以藏人的角落都不會放過的。
她還算平靜,但是身邊的海蒂卻已經是嚇得戰戰兢兢了。這也是兩個人長久以來第一次遭遇這種危機。
雖然合眾國是一個號稱民間擁有四億槍支的國家,什么校園槍殺,什么持槍搶劫,什么警匪槍戰之類新聞屢見不鮮,但是這種情況真的也不多見。
俗話說,商場如戰場,但實際上商場還是比不上戰場的,因為生意場上不會真刀真槍的殺人見血。畢竟在大部分國家都有著“破產”這種制度。商戰其實不會死,至少不會直接讓人類從生理上死亡。
“該死,我們應該帶上保鏢來的。”小丫頭輕聲咕噥了一聲。他們有著最好的保鏢,那是合眾國收費最高,而實力也最強的保安公司提供的一流高手。不過這一次她們是秘密行動。事實上也完全沒想到要面對這種局面。
“我真的不知道…”海蒂差一點要哭出來了。不,不是差一點,而是眼淚已經出來了。
“不要哭了,你以為哭起來他們就會憐香惜玉嗎?”小丫頭不屑一顧的說道。“哭泣除了宣泄情緒之外沒有其他用處,但是我們現在缺少的是時間。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嗎?他們不像是強盜。再打一次報警電話。”
超過十人的武裝暴徒,全部頭戴黑色頭套手持自動武器。這個架勢照理說應該出現在某家銀行門口才合情合理,但是這次他們卻出現在旅店門口。
這里不是什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八星級賓館,而只是一家比較普通的四星級酒店罷了。按照常理推斷,哪怕遇到搶劫,也不會遇到這種陣容的。但是偏偏這種違反常理的事情就這么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十余名蒙面暴徒從正面闖入酒店大堂,干掉了前面執勤的兩個酒店持槍保安,就這么沖了進來。
現在他們正在一層層,一間間的搜索。就連工具間和廁所都不例外。他們非常殘忍,稍有反抗就是格殺勿論。不知道這家四星酒店里會有多少客人,但起碼也是幾十上百吧。明天報紙網站的頭版頭條估計有了。
“‘工會’第一次活動,就出現這種事情…”小丫頭輕聲的說道。“應該是沖著我們來的!”
幾個月前,他們在網絡上集合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組成了一個旨在維護婦女兒童權益,保護學生不受校園霸凌的團體。這不是一個合法登記注冊的法人團體,只能被稱為同好者聚會,只不過大家同好的內容是為了追求正義和公平——在這個國家,正義和公平其實真的不多。
這種“同好者聚會”其實很常見,例如某某游戲的同好會,或者某某明星的后援會之類。不過正常情況下,對游戲或者明星的追求會有結果,而對于社會上正義和公平的追求不會有什么結果。這是因為前者不需要多少的力量,而后者必須要有強大的力量才行。
在現實世界中和邪惡與不公平對抗,沒有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因為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團體,所以連正式名字都沒有。大家互相含混的自稱為“工會”。所有成員也都是社會上的普通人,甚至絕大部分人本身就是婦女或者學生。行動能力其實很差勁,經濟能力更是貧弱。反正如果一切按正常發展,他們所能做的極限也就是為一些受害者提供一些只存在于網絡上的輿論支持罷了。這種支持的存在幾乎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然后整個社團在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之后,成員也就沒有任何動力可言。最終煙消云散。
可是他們中有一個例外,或者說兩個例外,小丫頭和海蒂。
雖然不到一年前兩個人一個只是普通的高中生(還是最差勁的那種學校),另外一個只是邊境小城里的區區小學生。但是如今兩個人已經是今非昔比。特別是海蒂,她身上已經籠罩了一層被稱為“墻街新星”的光環,管理著一個投資公司,而且自身被外界估計已經擁有數十億刀的資產。
在這個時代的地球上,金錢就是力量!而有了力量,你就可以改變那些你不喜歡的事情。
這是“工會”第一次進行的線下見面,地點選為這個比較普通的四星級酒店。具體的說,就是工會要對他們接手的第一個案子,也就是凱特謀殺案,進行開庭前的最后準備。
稍微有點正義感的人就知道這是一件極其不公平的事情。名為凱特的16歲少女在一場完全自衛行動中殺死了一個試圖強奸并謀殺她的流氓。現在她要以一級謀殺罪被起訴。因為那個流氓屬于一個幫派,而幫派老大想要為手下報仇。
理論上,這不過是簡單的花錢請個律師就能搞定的事情,但實際上要更復雜一些。因為那個幫派老大察覺到了“工會”的存在,并且打算進一步采取行動。眼下他其實什么都沒做,只是打了幾個威脅電話,但已經極大的瓦解了“工會”的士氣。
威逼利誘的手段雖然老套,但對絕大部分人都有效。“威武不能屈”的人也許有,但數量絕對很少。當面對切實的威脅的時候,很多人想要放棄甚至退出了。這就是為什么工會需要一次線下見面聚會。但很遺憾的是,“工會”的第一次見面會尚未開始就被一群暴徒打斷了。
“我們怎么辦?報警電話…電話打不通…”海蒂再一次嘗試報警,當然也再一次失敗了。“那個魔法師會來救我們嗎?”
“不知道。”小丫頭定了定神。“在魔法等級里,位面內傳送法術不是什么高級魔法,張成哥哥應該已經掌握了。但是我不知道地球上能不能進行傳送…”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在說什么?”
“沒說什么。”小丫頭回答。“你的手機在響呢。是接線員回撥嗎?”
海蒂手忙腳亂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她的表情瞬間愣住了。
“是誰?”小丫頭問道。
“是那個叫艾倫的家伙。”海蒂的臉因為緊張和憤怒而在抽搐。在這個時間點接到這種電話,不用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可不信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湊巧。“就是那個黑幫的白手套!”
“果然如此,現在我們生死關頭了,”小丫頭倒是平靜下來,下方樓層里的暴徒還在逐個房間的搜尋。有一聲慘叫聲伴隨著槍響傳來,發生什么不言自明。而且這個慘叫聲顯然來自一位女性。她從懷里掏出七彩槍,可惜這槍終究是非殺傷性武器,射程也有限。在真的面對全副武裝的暴徒時候依然不頂大用。“倒真的是個討價還價的機會了!?聽聽他說什么!”
“早上好,海蒂小姐。”手機里傳來一個語氣輕松的男聲。“希望你此刻心情還不錯。”
“謝謝你的好意了…如果你要問我為什么還活著,那只能說你的部下動作慢吞吞的。警察還有機會趕到。”
“哈哈哈…首先我要糾正你兩個錯誤,第一,他們不是我的部下,應該說他們和我談不上有什么關系。其次呢,警察恐怕沒有機會趕到了。半個小時哦,半個小時之內,警察是絕不可能趕到的。至于半個小時之后,我想那些家伙不管動作怎么慢吞吞,都能把你找出來了。到時候警察趕到和沒趕到,對你來說有什么區別嗎?”
“那些家伙和你們無關?”
“哦,當然了。”電話那邊的男聲顯然心情很愉快。“不過我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或者說我知道他們的老板是誰…如果海蒂小姐需要,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一聲。當然這可能會需要幾分鐘時間”
“他們是誰派來的?”
“兩周前,海蒂小姐你挾著一億兩千萬刀的資金殺入小麥期貨市場,”那個聲音不緊不慢的說道。“一陣橫沖直撞。僅僅三天時間,你帶著超過五億刀——至少五億,可能更多——的戰利品滿載而歸。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做法震驚了多少人?你在完全不講規矩!”
“我做的一切都是合法交易!”海蒂回答道。“依法交易,依法納稅,受法律保護。”
“然后呢,”那個聲音似乎完全沒聽見海蒂在說什么。“別人又看了你過往的戰績。最近三個月,類似于這次小麥期貨市場的事情你已經干了不止十次,每次都要撈走起碼幾億刀…三個月里你起碼賺了三十億!太多人都覺得你根本不應該在這世界上。你在打劫他們。你在從別人的口袋里拿走一筆筆的真金白銀。你不會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應該溫良賢恭讓,都只能看著你把本屬于他們的錢大把卷走,卻什么都不能干,什么都不敢干吧?”
“原來如此,你做的太露骨了。”在邊上聽的小丫頭嘆了口氣,用很輕的聲音說道。“海蒂,下次我們要小心一點,要分散開來,不能自己出面。披個馬甲,換個賬號才行。”
“上次你不是說了,我們要這么張揚一點,才能隱藏我們真正的收入…”
“噓…繼續聽他說。”
“所以海蒂小姐,你明白了今天的麻煩到底是怎么來了的吧?有一句老話說了,任何以錢和女人為理由的殺戮都不需要解釋。”電話那邊的聲音依然輕松愉快。
“嘖…既然如此,那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嘲笑我嗎?在這時候嘲笑我?而且…你能夠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說明你們也是幫兇!”
“哦,您這句話就誤會我們了。”艾倫說道。“海蒂小姐。上個月,我的一名伙計開車撞死了一個妞。因為那個妞看不上他,年輕人嘛,就這么沖動。第一個抵達現場的警員是一名姓李的警長。他是名很出色的警探,當場就看出了這是謀殺而非車禍,并逮捕了我那位伙計。然而…我們這邊立刻就做出了回應。我們告訴那位警長,我們認識很多大人物。這些人可以保證那伙計不用進監獄,還可以讓李警長失去工作、甚至失去在社會上立足的能力。等到李警長發現我們說的并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極有可能變成現實的時候,他立刻動搖了。為什么呢?因為他意識到即使自己做了正確的事,對方也未必會受到應有的制裁,而他自己的前途乃至人生都將賠在這個案子上。就在他動搖之際,我們這邊又給出了豐厚的條件。因為李警長剛結婚不久,經濟上不免有些拮據。于是在諸多的誘因之下…他妥協了。他幫那個伙計重新處理了現場,做了虛假的取證。甚至教了對方筆錄時應用什么說辭。一件兇殺案,就這樣變成了交通意外。”
“你講述這個故事想說明什么?”
“想告訴你,威逼利誘是一種很有效的手段,以至于幾乎沒有人能夠對抗。別說你那個‘工會’里一群普通男女了,就連警察也無法對抗。圣人可以抵擋利誘,勇士可以對抗威逼,只有一個人同時身兼這兩種杰出的,萬中無一的優秀品質的時候,才能同時對抗這兩者。所以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有多少呢?你看,這件事情上根本不需要我們這邊出手。事實上我們幾乎什么都沒做。你的同伴——如果你認為他們是你同伴的話——簡簡單單就出賣了你們。”
“可是你們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了。”
“是的,一個充滿善意的電話。”那個聲音說道。“本來你應該是逃不出這一劫了,但是你看,我們的老大給了你們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不會是免費的吧?”
“您猜的很對,”這一次,那個艾倫聲音里夾雜了幾分特別的味道。“知道庫費理這個人嗎?”
“不知道,完全沒聽說過。”
“他是我們老大的兒子,”對方說道。“一個充滿活力的青年。他希望能以結婚為前提和您交往。”
小丫頭面無表情的拿出了面板電腦,稍微搜索就在某社交平臺找到了一張照片。那是個看上去就粗野蠻橫的年輕黑人(至少有黑人血統),留著光頭,一手摟著一個只能說騷勁十足的年輕白種女人,一手提著酒瓶,一副醉醺醺表情對著鏡頭——這樣子看著就覺得讓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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