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袁朗
這情況極其反常！
311高地的位置很重要，任然不相信藍軍會不重視這一高地，但是為什么他們連一個兵都沒有？
事前任然和吳奎生還猜測過，這里不管是藍軍投入一個營，一個連，甚至一個排，任然都能夠接受。
但是對方一個兵都沒有放，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很快，九連主力與尖刀班會合，任然通過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對面。
311高地上，那個大大的被白圈圍起來的6號數字赫然在目，但是觸目所及，的確沒有任何一個藍軍敵人！
他們似乎連防御工事都沒有挖！
經過簡單的試探以后，任然確定311高地是空的，他帶領九連官兵沖上山頭，一邊指揮戰士們鞏固陣地，一邊向團指揮所報告情況。
王團長也很納悶，這一次的演習，處處透著詭異，他暫時摸不透藍軍企圖，只命令任然他們先堅守6號高地。
這個時候，任然終于接到消息，他們由副連長帶領的重裝備已經完全被藍軍轟炸出局，連炊事班都出局了！
好在這不是什么大問題，戰士們都背著行囊，干糧并不少，堅持個兩三天并不是多大問題。
唯一可慮的，是水！
山上沒有水源，目前戰士們全靠自己帶的水壺，但這明顯撐不了多久。
占領陣地之后，任然并沒閑著，由于擔心藍軍會在山頭設下埋伏，他帶著人四處查看，同時也在各個要點上派出警戒哨兵，防止對方留下后手。
同時也在等待團里下一步的命令。
這一等，就是一下午！
團指揮所內，王團長在撓著頭。
這是一次沒有劇本的演習，不同于以往，藍軍現在什么情況，他完全搞不清！
從上級傳來的情報看，在縱深有發現敵人蹤跡，也有電子佯動。但是他所在預定交戰區，很少有藍軍的抵抗。
七連在攻占4號高地時，倒的確遇到了一個加強排的藍軍，對方象征性地放了幾槍，然后就撤退了，將4號高地和6號高地拱手相讓！
下午時分，藍軍的確實施了大規模的空襲行動，但紅軍這邊早有判斷和準備，他們并沒有受到多大損失。
對于T團能夠幾乎是兵不血刃地拿下各個山頭，王團長內心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充滿了不安感。
C師指揮所亦如是！
先頭部隊T團占領主要通道的兩個重要山頭，按理說白師長可以立即組織大軍前出，向藍軍腹地縱深挺進，但他沒有這么做！
從之前掌握的蛛絲馬跡中判斷，藍軍的主力在集結！
對方沒有收縮防線，而是將一部分兵力撒了出來，這一手虛虛實實，讓白師長有些摸不清對方意圖。
他判斷對方會在紅軍前出時，將這部分兵力作為奇兵穿插使用，這樣雙方在正面戰場交手時，紅軍將顧此失彼首尾難顧！
因此他的決心，是先鞏固陣地，同時命令各團就近開展撒網式排查，一定要摸清藍軍這部兵力的位置和動向。
如果在第二天拂曉時分，還沒有找到對方蹤跡，紅軍也不打算再等了，只需要留足足夠的機動力量，大軍就可以開拔！
命令傳來，任然和吳奎生簡單碰了個頭。
但是他們除了加強警戒巡邏和排查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到天黑之后，高地周邊仍然沒有動靜，但是在后方四點鐘和七點鐘方向，卻傳來猛烈的交火聲！
很快他們也接到團里通報，藍軍一部兵力趁著天黑，以大約一個營的兵力奇襲了八連和十連！
八連和十連這兩個連隊，正是任然口中準備隨時前出支援他們的連隊！
藍軍似乎早就洞悉了T團意圖，他們沒有按照設想在311高地與九連展開陣地激戰，卻是放棄這個高地，集結一個營的兵力企圖先將支援他們的力量打掉！
本來八、九、十三個連隊互成犄角之勢，以九連為主攻占領311高地，相互之間能夠呼應配合，現在兩個連隊都遇襲，九連應該前出進行支援。
但是任然在聯系團指揮所時，才發現藍軍對這里實施了電子干擾！他們居然聯系不上！
從一切端倪看來，藍軍都早有準備！
而關于到底去不去救援，吳奎生與任然有了一次小小的爭執。
吳奎生的意思，是他們應該去，八連十連是他們的支援力量，如果他們被打掉，九連將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況。
而任然的擔心，則是九連如果放棄311高地前出，極有可能被藍軍半道埋伏。藍軍趁夜襲擊，說不定是個調虎離山、圍點打援之策！
而且他們受領的主要任務，是占領311高地并建立陣地，如果冒然放棄高地，很可能與團里決心相左！
所以他主張堅守，同時盡可能與團指揮所取得聯系。
九連現在是以任然為主心骨，吳奎生自覺退居二線，所以略微堅持一下，便同意了任然的意見。
而事實上任然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藍軍的電子干擾并沒持續多久，一個多小時以后，九連終于聯系上了團指。
而團指的意見，也是在經過反復權衡之后，指令這三個連隊都繼續堅守要點，團里已經派出機動力量前往支援。
這一夜，該區域戰斗持續打響，不時有紅光從兩個方向傳來，槍炮聲更是幾乎沒停歇過，夜色中不時有濃煙滾滾，隨風而來。
九連官兵們幾乎都沒敢睡，他們也在擔心對方會來一招引蛇出洞，轉頭強攻311高地。
槍聲一直持續到凌晨四點過，才零星消沉下去，任然問明情況，藍軍終于沒有攻下這兩個連隊的山頭，撤退了！
雙方戰損都不小，八連和十連各折損了差不多五成兵力，而藍軍也沒討得了好，一百多具藍軍“尸體”被導調員帶著隊往山下走。
藍軍指揮所。
一群軍銜各異的領導正圍在一起研判局勢。
其中一個中校道：“這一次九連居然忍住了，沒出來，有點可惜！”
“是啊，算他們好運吧！”他身邊另一個中校道。
“這樣的好運不可能回回都有！下一次一定要啃下他們！”
“呵…我倒是覺得啊，這個任連長，有些不太好對付呢！下一次你們也不一定能討得了好。”
“為什么？”
“你看啊，他們機動受阻，我們第一時間發起空襲，結果怎么樣？人家裝甲車直接不要了，奔襲6號高地！一點都不帶猶豫的，要換了其他連隊，只怕現在都已經出局了！可是九連呢？他們現在占領了311高地，意外吧？”
那中校點著頭，道：“是挺意外的！這個任連長，決心倒是下得挺快！”
“不止是決心下得快，你看九連這次沒有貿然前出救援，甚至連一支小分隊都沒有派出來，說明他們的指揮員頭腦很清醒，這樣的對手，很難纏的！”
這時另一個中校接口道：“他們這個連長，就是上次他們師四會教練員大比武的十一冠王嗎？叫任然的對吧？”
“對！就是他！”先前那名中校點頭道，“導演部讓我們考驗考驗他，接下來就看你們的表演了。”
“沒問題！我們也想看看，這個包攬所有冠軍的連長，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那人應道。
“不過要說起來，這次演習倒是真有意思，我覺得我們有點貓戲老鼠的感覺。”
“哦？”
“不是嗎？紅軍先頭部隊的部署行動被我們摸得清清楚楚，戰場已經單向透明，要不是為了演習正常進行，我想他們現在已經全體陣亡了。”
“倒也不能這么說，咱們是專業抽組的藍軍，在信息化裝備方面有著紅軍無可比擬的優勢，他們找不到我們，而我們卻能找到他們，這是應該的。但是找到他們是一回事，你要想完全殲滅他們，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我就沒想明白，導演部這樣設置的意義何在！”
“你自然是不明白了，事關軍事訓練的轉型升級，上層存在很多異議，尤其是像T團這樣的傳統機械化步兵團隊，到底能在信息化戰爭中走多遠，誰都想知道，讓咱們去考驗考驗他們，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而且，咱們打擊他們得越狠，越讓那些反對信息化升級的人無話可說，明白不？”
“這倒也是！”
正在這時，袁朗大踏步進得指揮帳篷，對居中而坐的一位大校道：
“王師長，您找我？”
“嗯，小袁，你來得正好。先期我們的戰役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就該你們上場了！”
“這么快？”袁朗有些意外。
“不快，戰爭總是一觸即發，也很快結束。據情報顯示和我的判斷，紅軍應該會在天亮以后發起進攻，我要你們在此之前，拿下4號高地，你們的對手，是T團的裝甲偵察連，也叫鋼七連，是T團的尖刀連，他們的戰力可不弱，全靠你們了！”王師長道。
袁朗問道：“那6號高地怎么辦？”
“放心！6號高地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會去對付他們，你們只需要將4號高地的紅軍拿下就行了。能做到嗎？”
袁朗笑了一下，道：“這個問題我可以這樣回答你：從以往的情況看，面對其他普通連隊，我們的戰損比是1：25以上，就算鋼七連更強一些，1：15，不會再高于這個數字！”
“那就好！看你們的了。”王師長頷首道。
袁朗卻沒立即走，而是道：“我有些好奇啊，王師長，不介意我多問兩個問題吧？”
“你說。”
“這次軍區應集團軍首長請求，加強我們過來，幫助紅軍找找弱點的做法我理解，但是為什么會讓我們去奪戰這個要地？這樣做似乎對紅軍不太公平。”
王師長笑了笑，反問道：“你們過來的時候，首長們沒給你們交待？”
“沒有。是直接通知我們來的，讓我們聽令于師長。”
“哦。”王師長點點頭，道：“這就難怪了。我只需要說四個字你就明白了。”
“什么？”
“海灣戰爭！”
袁朗聽到這幾個字，微微沉吟了一下，點點頭沒說什么，然后便離開了。
不久之后，4號高地。
高城在打著手電查看地圖，遠處的槍炮聲時不時響起，讓沉寂的七連官兵沒忘了這里是戰場。
幾個士兵氣急敗壞地跑過來道：“報告連長，有情況！”
高城回頭看了一眼，是炊事班的人。
“什么情況？”
一個士兵上前，將手中一塊牌子遞給他看，只見上邊寫著：
“水源已投毒！”
“連長，他們做得也太缺德了！這下連飯都不能做了！”
高城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大家吃壓縮干糧吧！”
這時洪興國從步戰車上跳下來，往這邊走來。他對高城道：
“連長，我剛跟指揮部聯絡過，主力攻擊部隊會在六點鐘左右發起進攻，讓我們一定堅守住這個高地。昨天晚上八連和十連都被襲擊了，不過對方沒吃下來。”
“有什么指示？”
“三句話。”洪興國道，“加固陣地！原地防守！做好移師回防準備！”
高城沉默了一下。
洪興國道：“我判斷，昨天晚上撤退的藍軍兵力尚有一戰之力，團長也許考慮到對方會奇襲指揮部，所以讓咱們做好回防準備。”
高城笑了一下，道：“這仗有意思啊！”
洪興國卻道：“我沒打過這樣的仗，攻不像攻，守不像守的。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高城道：“沒有單純的守方，也沒有單純的攻方。最好的防守是進攻，藍軍做到了這一點。”
一邊說著，高城一邊將目光投向高地四周。
戰地上的夜，黑得比平時更濃一點，一切都像迷霧籠罩，除了遠處黝黑的山體。
那里，是6號高地！
突然，那邊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隨后很快響起爆炸聲和槍聲，還有不時閃爍的紅色槍焰！
“老九…他們的敵人也出現了，咱們的呢？”
高城嘀咕道，這話聲音有點小，不是說給洪興國聽的，而是說給他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