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協調會
一見到任然，三連長就陰陽怪氣地道：
“是老九哇？你小子現在也學會盤外招了啊？”
“老三，你這話什么意思？”任然不動聲色回應。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三連長抑制不住怒氣道，“我說老九，你的手伸得也未免太長了吧？這都直接伸到我的地盤上來了！哦，你以為幫我們修幾條路，就可以讓我在演練中對你手下留情？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任然笑了笑，道：“老三，你非要這樣想，我也不想解釋，但是我問心無愧！許三多和李夢都是從草原五班出來的，他們對那里有感情，他們想去幫忙，我就順勢讓他們多帶幾個人去，這有什么？
怎么到了你那里，就是別有用心啦？我用得著你手下留情嗎？鹿死誰手，現在還難說得很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三連長氣得用手指著任然道，“現在我們全連都知道了這件事，最近戰士們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你這叫什么？這叫動搖我的軍心！你還問心無愧，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嗬！何必動那么大氣嘛！”任然不屑道，“你既然認定了我是動用了盤外招，那就盤外招好啦…兩軍對壘，戰爭根本不需要一聲令下，為了勝利各種招數自然都可以用，這沒錯吧？”
“這！這！這可是你說的！”三連長對任然不停點著手指，“到時吃不了兜著走，可別怨我！”
他轉身就進了會議室。
任然冷笑一聲。
其實他心里也很復雜，不知怎么搞的，現在對三連越發的得罪狠了，要知道他其實一開始根本就沒這個心思。
一開始只想要許三多過來而已，誰知道事情一步步發展到今天。
原本大家見面還能笑著打個招呼，現在是一見面就開始放狠話！
唉，隨他去吧…
活動領導小組第二次協調會，明確了很多內容。
王團長在會上明確，屆時師長政委都將到場，不但如此，兄弟團的一些領導也將隨行觀摩。
實戰化訓練，這可是T團打出去的一塊招牌，王團長三令五申，決不能將這個現場會搞砸了！
他提了很多要求，而會議也落實了很多細節。從激光發煙罐、到彈藥請領發放、以及裝備用油的基數，還有觀摩臺的搭建、轉場等等問題。
而背景條件也作了修改，原本定下的“一號地域”，被直接改成了“元寶山地區”，具體來講，就是紅軍是否能夠拿下元寶山，拔掉山頂上的藍軍旗幟！
也就是“元寶山地區攻防對抗演練！”
王團長對此的解釋，一是因為一號地域的地形有些形似元寶，二也是為更好區分演練中各個地域的劃分，三是為了集中兵力裝備，以便更好的觀摩，同時也能夠讓與會代表們看得更明白。
此外還有一個重大調整，便是會議明確了對抗演練將縮減火力火器的運用，尤其是重火力，比如迫擊炮、反坦克武器等，甚至常規的手榴彈都不能用，除了那些幾乎不具備殺傷力的激光訓練彈，差不多就只剩下輕武器了。
而縮減的理由也讓任然無語，那就是出于安全考慮！
王團長給出的解釋，不但讓任然難以滿意，就連三連長也唱反對，他直言如果缺少重火力支持，無疑加大了紅軍奪取元寶山的難度！
他認為官兵們在攻山時是有可能被榴彈、炮彈砸到，裝甲車輛也的確有可能被反坦克武器破壞，但既然是實戰化，就應該按照實戰的要求來打！
任然不知道他是真的這樣想，還是僅僅出于想要贏得對抗才這樣說，不過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王團長最終退了一步，同意他們使用專用的火炮訓練彈，并以炸點顯示來模擬爆炸效果！
實戰化與消極保安全，本來就是一對矛盾體，王團長選擇了后者，任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盡管任然很不爽，但對于這些既定事實，他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反對意見，只將這段時間整理的，需要協調的事項，在會上一一提出，尋找解決方案。
而至于戰法問題，他并沒有提出來，本身這就不適合讓對手知道，而且他知道王團長肯定會找自己單獨談話的。
果然，會后王團長將他留了下來，問他：
“任連長，我聽說你最近干了一件事情，讓三連長很不爽啊？是么子事情呢？你能不能給我講講？”
任然早知有這一出，事先也想好了對策，他直言道：
“報告團長，我們連有兩個兵是從草原五班過來的，最近草原五班在修路，找我請假去幫忙。而我這邊暫時出了些問題，戰士們也都閑著，于是我就讓他們去幫幫忙，沒有別的意思！”
“真沒別的意思？”王團長有些不信道。
“真的！我可以用軍人的榮譽起誓！”任然正色道。
這是很重的誓言了，王團長點點頭，道：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在動么子歪腦筋呢！本來我還在想，要不要借這個機會批評你一下的。”
任然卻胸脯一挺道：“報告團長，就算我是為了贏得演練對抗，這也不是什么歪腦筋，實戰化訓練，本來就應該瞄準實戰，而實戰中，對于敵人，我們可以使用任何能用的招數！”
王團長笑了一下，道：“你小子！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任然接口：“這不是歪理！”
王團長抬手打斷，道：“還用你說！這道理我當然知道！但是草原五班本來就是三連的地盤，修路的事情，三連長自然會考慮，哪用得著你來插手！而且這樣一來，三連長對你，意見可是大得很吶！”
“他到您這兒告狀來了？”任然問道。
王團長臉色一正道：“他當然要來！對抗還沒開始，他就說你用盤外招，動搖他的軍心，他不告你告誰！”
任然笑了一下，之前三連長也是這么說他的。
老三還真是…
只見王團長嘆了口氣道：“草原五班那條路，我之前也想修的，但是還沒修好，我就離開了。老馬他們，能夠把修路這個事兒撿起來，也算了了我一個心愿…”
他說到這里，出了會兒神，似乎想起往事讓他頗為感慨。任然也知趣地沒有打斷。
很快，王團長深吸了口氣，道：“任連長，你覺得老馬這個人怎么樣？”
老馬？
任然：“…”
他道：“老馬是三連五班的班長，為什么問我？”
王團長笑了一下，道：“草原五班修路，說起來也是一場不大不小的功勞。上次三連長給我講，老馬年齡也不小了，對團里也是有著巨大貢獻，他想借此讓老馬立個功，然后順理成章地讓他留下來，你覺得呢？”
任然：“…”
修路是他給老馬提出來的，三連長借此向團長提出要求，本就是任然的本意，他自然不會將此事戳穿。
他想想道：“其實老馬這人不錯，如果可能的話，我覺得能留下來最好！”
“是啊…”王團長道，“能留下來自然是最好！像團里的功臣、骨干，我也希望他們能留下來，但往往有的事情，并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簡單…”
任然不知道他所說的到底是什么，因此沒有接話。
王團長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很快道：
“修路這個事吧，我也給三連長說了，修路是好事，要支持！我同意他在訓練間隙帶人去修，至于你們那邊，就不要再插手了，行不行？”
“是！”任然爽快應下。
團長都發話了，他沒理由不答應。
王團長繼續問道：“那條路現在修得怎么樣了？“
“報告團長，分了四條小路，最后連向哨位，現在已經修了差不多一半！”
這幾天天氣不錯，九連戰士又是全員出動，速度還是蠻快的，但路還沒修完。
王團長聽了點點頭，沒有在修路上繼續，而是換了話題道：
“你剛才說你那邊出了點問題，戰士們都閑著？是么子回事？”
當于任然就將他和孫參謀意見相左的事情詳細說了，又征求團長的意見。
王團長卻沉吟著，一時沒有回話。
他背著手就在任然面前走來走去，似乎一時難以下定決心。
任然很理解他的顧慮，說到底，這不是一個堅守與反沖鋒的問題，而是一個要不要實戰化到底的問題！
實戰，說起來很漂亮，但做起來卻很難！
團里花了這么多功夫，這么大代價，最后卻讓前來觀摩的領導們沒有什么可看的，那就得不償失了！
但是任然也說得對，如果只是打著實戰的名頭，走的還是以前觀摩演練的老路，會不會更加讓人在背后閑話？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王團長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任然，而是在心底反復權衡。
任然則耐心等著，他相信王團長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王團長是一個知兵善用的好團長，也是一個一心撲在戰斗力建設的好團長，任然相信他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果然，幾分鐘以后，王團長站定了，轉過來對任然道：
“任連長。”
“到！”
“這事我已經想好了！實戰就得有實戰的樣子，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孫參謀那邊，你就告訴他，說是我講的，一切以實戰為根本準繩！”
“是！”
“至于觀摩，我們只能在展示科目上再多下點功夫，下狠功夫，讓代表們看到后能眼前一亮、耳目一新、心中一動，要讓他們能跳一跳，夠得著！你看怎么樣啊？”
“是！沒問題！”
“嗯，你那邊的官兵分訓準備得怎么樣？”
“報告團長，軍官集團作業前期訓練了沙盤和標繪，因戰法原因，指揮籌劃的內容就暫停了！戰士們這邊也沒動！”
“嗯！”王團長點著頭，道：“那你們可得要抓緊，現在到現場會召開，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時間，在內容上、訓練磨合上，你都要多花點心思，到時我會過來檢查驗收的！”
“是！保證完成任務！”任然大聲回應道。
離開團機關回到駐訓場，任然心中有了底氣。
有團長給他撐腰，任然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各項準備中。而孫超這邊卻很落寞，團長的否定，讓他有些意志消沉。
并不是孫參謀受不得什么打擊，而是因為他在機關呆久了，太多事情他都明白！
在機關，團長就是他的天！他必須圍繞著團長的指揮棒轉！
但是團長讓他來指導九連，他卻指導錯誤，這讓他感覺自己無法交待！
不但在任然面前說話底氣不足，在其他官兵們面前也有些抬不起頭來。
而團長對他不聞不問，連意思都是通過任然來傳達，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白費了！
他覺得自己在團長眼里，屁都不是一個！
所以他有些消沉了。
他在一個晚上獨自喝悶酒，居然喝醉了！
任然去看他的時候，他指著任然的鼻子說著醉話：
“任連長…你牛！你…你這里不需要我…我明兒個，就回機關去…”
任然知道他喝醉了，也不與他計較，將他扶到床上躺下，聽他說一些嘰哩咕嚕的醉話。
等孫參謀沉沉睡去，任然便將他的手放到孫參謀頭上。
兩秒鐘拿下！
“蹲點干部孫超技能已激活。”
任然見他的技能欄有四項內容：
“作戰籌劃（擅長企圖立案、想定條件的編制）”
“訓練指導（擅長訓練計劃的擬制、跟蹤和落實）”
“現地對照（擅長依照軍用地圖確定方位點和目標點）”
“文字錄入（擅長五筆字型錄入，最高速度198字/分鐘）”
這些技能，都與孫超的作訓參謀身份有關，任然如獲至寶，他正愁接下來的訓練怎么弄，有了孫超的技能，這下可以高枕無憂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過，宿醉未醒的孫超還在熟睡中，突然毫無征兆地打了個噴嚏！
“阿嚏！”
他睜開眼睛，揉揉鼻子，再看看時間。想了想，又翻個身，沉沉睡去。
而另一邊，任然借用了他的現地對照技能！
他手拿地圖，站在沙盤前，對參訓的幾位連隊干部道：
“同志們！我們現在的站立點是在1號點位，請同志們順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遠方位有一座頂部比較平坦、旁邊有一棵獨立大樹的山，向后延伸的方向是正北方，其他方向請同志們自行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