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借神
“糟了…”天海蒼臉色一沉，依然趴在羽生美姬背上，快速道：
“這個空間甬道，是我耗盡最后一絲魔力加固的，神袛之下絕對突破不了！”
“你的意思是，從后面追上來的家伙，是神袛？按圣域的境界劃分，就是帝境？”
“難以接受的事實，可這是唯一的可能性，看來凰天古朝的增援到了。”天海蒼深吸一口氣，將空氣中的魔力和羽生美姬發梢上的香味一齊吸入腹中，沉聲道：
“你先走，我斷后。”
“你斷個屁，你打得過神袛？”
“美姬，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全部犧牲要好…啟梧山撤離點的特遣隊成員一共八十多人，在這些戰奴的追擊下，活不下來幾個的，你先走，帶上情報回到地球。”
羽生美姬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嬌嫩紅唇，直到鮮血迸濺出來才張嘴，澀聲道：
“不，要死一起死。”
“你！美姬…大局！顧全大局！”
“滾你個大局！老娘說過了，同生共死！”
天海蒼一滯，但還沒等他說話，后面的空間通道中突然竄出來一個漆黑的人形生物，他大概有五米高，肌肉虬結，除了純白的雙眼外便沒有五官。
如魔如淵的恐怖氣息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羽生美姬的皮膚開始細微顫栗。
“這是…那些戰奴的合體？”天海蒼咋舌，吃驚之余也松了口氣：
“那些界王級的戰奴合體后顏色會加深，這個漆黑怪物的氣息足有虛神的強度，看來是十多個戰奴的合體，不過非神生命竊取神袛之力必遭反噬，他大概有什么致命弱點…”
羽生美姬想到那聲獸吼：
“你的意思是，他的靈智不高？”
“大概是，你看，他見到我們只是發愣，沒有立即攻擊，很明顯腦袋有點宕機。”
“呼…那就好。”羽生美姬緩緩后退，當拉開百余米的距離時，開始撒丫子狂奔，她生怕動用魔力會驚醒這個還在犯迷糊的怪物，索性只靠肉身之力，背著天海蒼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往前方沖去。
銀色的空間甬道似乎沒有盡頭和時間的概念，即使豆腐小姐以這樣的速度行進，五分鐘后，也依然看不到盡頭。
“距離出口還有多遠？”羽生美姬終于忍不住，她心里的不安感越來越嚴重，這是施法者的“魂念”在提醒她，有威脅到她生命的事將要發生。
天海蒼觀察了下四周，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還有十公里，前面就是出口，直接連到通往地球的傳送陣，以你的速度，半分鐘就可以沖出去！”
“好，那我再加把勁…”
然而，羽生美姬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停下了下來，在她和天海蒼的前方，漆黑的合體戰奴似一尊石像般冷漠站立，他的眼睛依然雪白，只是靈動的感覺卻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已勘破初生的迷障，獲得智慧，打算痛下殺手。
天海蒼嘆了口氣，知道今天，這具分身的生命恐怕走到了盡頭，他俯身將嘴湊到羽生美姬的耳邊，輕聲道：
“美姬，你放心，我有個壓箱底的魔具，一會兒我一動手，你就往前跑，什么都不要管…”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羽生美姬有些暴躁地打斷，這位豆腐小姐揪住天海蒼的衣領，往他懷里塞了個東西，又施展空間魔法，將天海蒼變成沙礫大小，握在手中，一字一頓道：
“我已經不小了…該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羽生美姬說到這里時突然笑了起來，她嘴角輕勾，眼睛彎成一個大大的月牙：
“店長大人，自己一個人，也要經常吃豆腐呀。”
她說完，將光系魔法加持到縮小的天海蒼身上，用力向前拋出。
于此同時，天海蒼感受到了羽生美姬身上龐大的不詳的魔力，以及她口中的那幾個鏗鏘有力的音節：
“禁咒·終祭！”
巨大的力量壓迫在空間甬道上，天海蒼順著氣流被吹出去，白光一閃后，又回到啟梧山深處。
他的身下，是一個巨大的跨界傳送陣，直連地球。
天海蒼怔怔地看著前方，空間甬道的出口已經消失，孤寂的山里，只有自己。
他站起身來，身體慢慢恢復到正常大小，拿出羽生美姬塞入他懷中的東西，那是個儲物手環，里面裝著豆腐小姐這三年來在圣域得到的情報。
以及…她的“遺物”。
已經過去了十秒…羽生美姬即使現在還未死，也絕難活過今天。
天海蒼想著，有些漠然地抿嘴，一邊查看儲物手環里的東西，一邊向跨界傳送陣走去。
他是八境界王，可現在魔力熔爐已經枯竭，再難榨出一絲魔力，如果想殺回去，在神袛級的敵人手中救下羽生美姬，就必須向本體求助。
然而，擅自向本體借用力量，卻有可能暴露天海蒼是許易分身的真相，在兩界戰爭快要開啟的現在，這是必須要避免的事。
大局，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呵…”天海蒼苦笑，從空間手環中拿出魔力結晶，準備啟動傳送陣。
然而，他在拿出魔晶時，卻意外碰到了一個筆記本。
天海蒼愣住，這似乎是自己多年前送給羽生美姬的禮物？
他猶豫了一瞬，還是翻開，仔細看著羽生美姬娟秀的筆跡。
［一月五號，晴，店長大人跟那個十八坊的血族女人商量過事情后就神神秘秘的，說是要結盟對付迦具土命？呵，我看著那個所謂的十八坊坊主藏頭露尾的，不像個好人！］
［二月六日，大雪，哎呀呀，今天母上大人的豆腐火鍋真是絕了。］
［四月十七日，小雨，又挨店長大人罵了，把土系魔力和風系魔力調配成一點九七五比三點二六？見鬼的題目…］
［九月七日，晴，在網上發現了一款很好吃的豆腐干，買了兩大箱，嘻嘻］
［十一月二十日，晴，今天，我！終于！成為正式魔法師啦！以后的施法者協會里，必將有本美少女的一席之地！烏拉！］
［二月三日，晴，華國那邊開了個神夏大學，聽說是昆侖和蜀山那些門派共同組建的，大手筆啊…］
［五月六日，陰，店長大人給我帶的那個水晶豆腐很好吃。］
［七月十日，今天北邊的山上能看到流星雨，星星啊星星，請賜予我吃不完的豆腐吧！］
［十二月八日，晉級三境了，天下間怎么會有我這樣美貌無雙又聰慧過人的美少女啊？］
天海蒼翻看著，時不時微笑，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他的嘴角卻越來越僵硬。
少女筆記的后半段，全是關于他的事。
［八月八日，店長大人似乎很累，直接在法師塔里睡了過去…他的睫毛好長啊，有機會一定偷偷拔一根，嘿嘿嘿。］
［九月二十二日，晴，店長大人的手也好看。］
［十月十六日，霧，今天店長教了我亡靈魔法，我用它召喚出了一個小骷髏頭，取名為天海小鬼，哈哈！］
［十二月七日，店長大人成功地被我帶偏了，現在頓頓不離豆腐…嘻嘻］
［一月二日，和店長大人吵架了，嘖，死直男。］
［五月四日，我發現店長大人最近總是抿著嘴，這樣不好，顯老。］
［…今日是店長大人的生日，這家伙，也不告訴他幾歲了，小氣鬼。］
［這幾年，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華國那邊的人族和龍族鬧得很兇，地獄和天堂也是，這個世界怎么了？幸好，店長還是老樣子。］
［去圣域執行任務的時間到了，我主動申請到店長那一隊，呵，這家伙的嘴被我養刁了，沒我做的豆腐怎么行？］
［圣域的豆腐味道不錯。］
［這是我在煙霧世界里寫的…最后一頁，現在，我置身于虛構出來的東京市，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本美少女不會死在這里吧？哎呦，萬一這個筆記本被人發現可怎么辦啊？那么多小秘密…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父母還健在，豆腐也沒吃夠，這么死也太虧了。］
［不過，我是說如果，以后有地球人發現我的遺物，一定要找到永夜城的第十七坊坊主天海蒼，告訴他，一定要在我的墳墓前擺上豆腐，以及…］
［羽生美姬，最喜歡天海蒼了］
天海蒼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往前移動半步了。
他嘆了口氣，將綁著自己長發的頭帶解下。
躬身，而后跪地。
“本體，天海蒼欲借神袛之力，只需五分鐘即可，完事之后，我會自刎于圣域，不會讓外人看出你我之間的半點因果。”
很快，隨著微風拂過天海蒼的面頰，許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可。”
天海蒼站起，大笑，洶涌的力量充斥著他的全身，他還能活五分鐘，很快就會消失在天地間，重歸于本體的神魂，成為許易身體的一部分。
然而，他此時卻沒有半點頹喪和落寞。
“我天海蒼一介分身，沒有資格顧全什么大局。”
“我用生命換來五分鐘，去救一個女孩。”
“雖死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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