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的倭國人卻遠沒有他們這么悠閑。
眼瞧著唐國戰艦越來越近,犬養男依驚懼不已,又派出一隊敢死隊,然而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他身邊已經只剩下五十名手下,正當他還要派出敢死隊時,九空隆二沉聲道:
“將軍,不要再浪費寶貴的戰力了,等會他們的船靠近時,咱們和他們決一死戰吧!”
“可咱們的箭矢之前都用完了,怎么和他們決一死戰?”犬養男依已完全失去冷靜,一臉惶急。
九空隆二長劍出鞘,在墻壁上削下一塊木板,說道:“用這個做盾牌就行了。”
犬養男依向越來越近的樓船看去,咬牙道:“那上面只怕有五百多人。”
九空隆二面無表情道:“那也容易,我們每個人殺十個唐人就行了。”
九空隆二的鎮靜感染了犬養男依,他終于恢復了少許冷靜。
忽然,犬養男依想起一事,轉頭望著賀蘭敏之,道:“你之前是不是說過,這艘船是為你而來的?”
賀蘭敏之昂首道:“不錯,船上的將領就是武承嗣,他是為了抓我而來!”
犬養男依又驚又喜,驚的是追擊自己的人竟然是武承嗣,喜得是對方目標并不是自己。
他當即命人將賀蘭敏之架在船尾,讓后面樓船的人看的清楚。
武承嗣瞧見賀蘭敏之后,確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好不容易放走的賀蘭敏之,竟被倭國人抓起來了。
便在這時,噗通一聲,被綁住手腳的賀蘭敏之被倭國人給扔入水中。
“他們這是干嘛?”諸葛南吃驚道。
韓成摸著下巴,分析道:“他們可能以為咱們是沖著賀蘭敏之來的,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們不再追擊。”
武承嗣沉吟不語,忽然,他瞥見海面上有只小船,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落水后,賀蘭敏之感覺自己正在墜向深淵。
透著亮光的海面越來越遠,黑暗逐漸將他包裹。
想不到到頭來,自己還是逃不過一死。
正當萬念俱灰時,他看到水中一道黑影向自己靠近。
那是個人。
一陣窒息感傳了過來,賀蘭敏之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賀蘭敏之發現自己在一艘小船之上。
這船他認識,正是秦捕快和呂捕快的那艘小船。
船頭站著一人,背靠著自己,在黃昏照耀下,望著大海的側臉顯得十分落寞。
“李將軍!”賀蘭敏之驚呼道:“是你救了我?”
李多祚點了點頭,道:“是的。”
“你…你救了我,怎么向武承嗣交代?”
李多祚搖頭嘆道:“還能怎么交代,我這個千牛衛中郎算是做到頭了。”
賀蘭敏之定定望著李多祚許久,喃喃道:“你為何愿意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李多祚目視遠方,悠然道:“你不必多想,我只是為了報答當年魏國夫人的救命之恩罷了。”
賀蘭敏之感慨不已,道:“那李兄將來有什么打算嗎?”
李多祚搖了搖頭,神情無比的寂寥。
賀蘭敏之一拍胸脯,道:“李兄放心,賀蘭雖不能讓李兄像以前一樣風光,卻也能保證李兄將來的日子衣食無憂,過的瀟灑快活!”
“我不做海盜。”李多祚拒絕。
“不是做海盜!”
李多祚轉過頭來,微感疑惑。
賀蘭敏之走到李多祚面前,正色道:“李將軍,雖然我不能讓你再做郎將,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你謀得一個校尉的官職!”
“哪里的校尉?”
“水軍都督府!”
李多祚直搖頭:“那不可能,武承嗣馬上要接任揚州大都督,水軍都督府正歸他管轄,我怎么可能當上校尉?”
賀蘭敏之笑道:“武承嗣雖是揚州大都督,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在揚州待太久。”
“這里的本土勢力很復雜,還有越王和韓王,他短時間內擺不平的,根本沒功夫管咱們。”
“再說了,水軍都督府中有幾十個校尉,他不可能個個都召過來見面吧。”
李多祚試探道:“你在水軍都督府有認識的人?”
賀蘭敏之神秘笑道:“這你就別多問了,反正我能幫你謀到一個校尉軍職就行了。”
李多祚頷首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可選的了,都聽你的吧。”
賀蘭敏之一字字道:“李兄,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有賀蘭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而且你別看武承嗣現在這么風光,將來笑到最后的未必是他!”
李多祚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
賀蘭敏之在海面上望了望,問道:“李兄,我昏迷多久了?”
“不到一盞茶時間。”
賀蘭敏之點頭道:“那還好,武承嗣追上那幫倭國人至少要一刻鐘以上,咱們趁機離開這里吧。”
李多祚是北人,不會控船,故而小船的帆一直沒有起,賀蘭敏之卻在這半年內學會了航海術。
揚起帆,調整好方向,小船向西南方向而去。
另一邊,唐軍樓船甲板上,犬養男依雙手負在身后,跪在地上,臉上充滿驚惶和恐懼。
另外那名白衣倭國人和他一樣,也跪在船頭甲板上。
“你們這些懦弱的唐人,只會用些卑鄙的法子,可敢與我等堂堂正正一決死戰!”犬養男依嘶喊道。
諸葛南飛起一腳,踹在他身上,怒吼道:“我把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矮矬子,倒現在還敢嘴硬。”
犬養男依怒吼道:“你們這幫可惡的唐人,有種就殺了我,休得侮辱于我!”
諸葛南的小暴脾氣哪里還能忍,頓時一陣拳打腳踢,將犬養男依打成了豬頭。
犬養男依蜷縮在地上,緊緊咬著嘴唇,不敢再發狠話了。
武承嗣望著犬養男依,冷冷道:“何為堂堂正正的死戰?”
犬養男依掙扎著坐起身,道:“很簡單,你和我真刀真槍的打一場,你若能打敗我,我才心服!”
“你的意思是,我們倆都拿著武器對決,那就是堂堂正正了?”
“不錯。”犬養男依又昂起了腦袋。
武承嗣道:“照你的說法,我已經堂堂正正擊敗你了,又何必再比試?”
犬養男依大聲道:“胡說,你們不過依靠船大,把我們的船撞沉了,怎能算堂堂正正?”
不久前,武承嗣的大船追上倭國船只,一般的海戰都是兩船并排,先對射一陣,再派人攻入對方船只。
倭國眾人準備等兩船并排時,跳上唐軍樓船作戰。
誰知唐軍根本不按套路來,直接利用船大的優勢,撞了過來,將倭國的小船直接撞沉了。
武承嗣并沒有放過入水的倭國人,派人先亂箭射殺,而后下水作戰,將倭國人悉數殺死。
只有犬養男依和白衣倭國人被撈了上來。
武承嗣冷冷問道:“船是什么?”
犬養男依愣了愣,不知他這話什么意思。
“答不上來嗎?那我來告訴你,船就是武器,是戰爭的工具。”
“我們唐朝的武器比你們更加優秀,所以你們才會落敗,這就是堂堂正正的對決!你明白嗎?”武承嗣凜然道。
“不,不!這不是堂堂正正的對決!不是!”
武承嗣冷冷道:“你和別人比武時,如果刀劍不如人家鋒利,是不是也要說不是堂堂正正了?”
犬養男依似乎陷入瘋狂,大喊大叫道:“一派胡言,胡說八道,混賬東西,我要和你們決一死戰!”
武承嗣搖了搖頭,道:“我想問他些話,你們誰能讓他好好說話?”
歐陽充忽然幾步上前,賠笑道:“王爺,鄙人最擅長拷問,您給我一柱香時間,不,一盞茶時間就行。”
犬養男依這才注意到他,怒道:“歐陽閣下,你在唐朝待不下去時,是我們倭國收留你,還對你以禮相待。”
“現在你卻幫著唐軍對付我們,這是何道理?”
歐陽充大義凜然道:“你們不過想利用我獲取唐朝情報而已,老夫身為唐人,自然要幫著自己的國家!”
諸葛南一把將他推到一邊,沒好氣道:“滾一邊待著去。”
轉頭向武承嗣道:“殿下,還是讓我來吧,保證讓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