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李敬業帶著大部隊,快速奔行。
忽然,后方傳來副郎將的呼喊聲:“將軍,出事了。”
李敬業當即傳令大軍停住,調轉馬頭,來到副郎將身邊,問道:“怎么了?”
“將軍,您看?”副郎將指著囚車方向。
轉頭看去,李敬業心中陡然一沉,只見囚車中的三名黑衣人都躺在車上,一動不動。
靠近一看,其中兩人面色烏黑,似乎是中毒了。
李敬業朝著看守士兵怒斥道:“怎么回事,明明叫你們仔細看守,為何還會讓他們服毒?”
副郎將道:“將軍,這些人手腳都被拷住,嘴巴也檢查過,想必是動手之前就服了毒。”
李敬業大為氣惱,好不容易抓到三個人,竟就這樣死了。
就在這時,副首領努了努下巴,道:“將軍,您看那個人,他的臉色很正常,應該沒中毒,應該是在裝死。”
隨著他的話,囚車中的麻衣漢子身子顫了顫。
李敬業笑了,總算還有一個沒死。
四顧瞧了一眼,發現道路西邊有處密林,當即說道:“咱們先去林中拷問了這人再說,以免又出現變故。”
一刻鐘后,密林中傳來麻衣男子凄厲的慘叫聲。
李敬業料定這種殺手的嘴巴最難撬開,什么都沒問,就直接先剁下麻衣男子一根手指。
麻衣男子被綁在一棵樹上,痛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說,我全說,你不要再傷害我了!”麻衣男子嘶喊道。
李敬業皺了皺眉,一邊在手上的刀子上撒鹽,一邊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是誰指使你們殺死陳碧蓮的?”
“陳碧蓮?”
嗤的一聲,麻衣男子又一根手指飛到半空中。
“你們是壞人,是惡魔,大哥,快救救我,娘親啊,我好難受!”麻衣男子發出孩子般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李敬業不為所動,又一刀下去,麻衣男子的右手只剩下兩根手指了。
“我…求求你了,別…折磨我了,殺了…我吧…”麻衣男子哀嚎道。
李敬業厲聲道:“還是剛才那個問題,說!
“小人就是…商州一名普通百姓,不認識…什么陳碧蓮…李碧蓮…”
“還不老實!”
李敬業毫不留手,連揮兩刀,麻衣男子右手瞬間只剩一個光禿禿的手掌了。
“你…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吧…”麻衣男子失血過多,越來越虛弱。
副郎將道:“將軍,這人血流的太多了,需得止止血。”
李敬業點了點頭,拿起火堆上烤紅的烙鐵,也不多說,直接烙在麻衣男子的斷指上。
“啊啊啊!”
麻衣男子大喊一聲,痛的昏了過去。
李敬業取過一只水壺,放在麻衣男子頭頂,壺口朝下,水頓時流了下來。
不久,麻衣男子艱難的睜開雙眼,瞧見李敬業那張寒冷的臉孔后,泣聲道:
“軍爺,小人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不認識陳碧蓮,我和這些黑衣人也沒有關系,只是不小心混入他們中間,你們真的找錯人了呀!”
李敬業瞧見麻衣男子懦弱的模樣,暗暗尋思:“該不會真抓錯人了吧。”
就在這時,副郎將咧嘴笑道:“將軍,咱們這回看來碰到個狠茬子,讓屬下來吧。”
“你是說他在撒謊?”
“毫無疑問!”
李敬業知道他這名副手精通拷問,便點了點頭,在附近找了條小河,洗了把臉后,方才返回。
回到小密林時,只見麻衣男子渾身被鮮血染紅,雙目已失去神采,目光呆滯,神色木然。
“人沒壞吧?”李敬業皺眉道。
副郎將苦笑道:“將軍,屬下從來沒遇到過嘴這么硬的人,不過屬下也總算問出他的來歷。”
“他到底是什么人?”
“鹽幫。”副首領緩緩道。
騎兵隊再次啟程,向長安城返回。李敬業的內心卻再也無法平靜。
鹽幫是江南的幫派,李敬業不久前就隨沛王去過揚州,知道鹽幫背后的靠山,是揚州刺史袁書同。
那袁書同是武氏的爪牙,在揚州與越王李貞暗中爭斗十分激烈。
他扶持鹽幫也是為了對付越王扶持的鹽商。
也就是說,這些鹽幫中人,很可能就是武承嗣派出的。
這說明武承嗣已經知道陳碧蓮是他們安插在狄仁杰身邊的人。
故意演出一場刺殺的好戲,就是為了除掉陳碧蓮。
他雖不明白武承嗣為何要用這種方式,但有一點他很明白。
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匯報給沛王知道!
自從他妹妹嫁給長平郡王武承嗣后,他在沛王府的地位便十分尷尬。
雖然沛王表面上對他的態度沒什么變化,但很多機密之事都沒有讓他參與了。
如今王府上下都知道,沛王最倚重之人是鄭氏家主鄭遠寧。
對這件事,李敬業倒也并未心生不滿。
鄭遠寧的鄭家是從漢朝時期,一直傳承下來的世家貴族,南北朝和隋朝時期屬于五姓七望,唐朝以后也沒有衰落,位列七姓十家。
這種大家族的底蘊,就算他們李家也比不上。
而鄭遠寧又是鄭家家主,手中實力雄厚,能得沛王看中再正常不過。
李敬業立志輔佐沛王,故而也想和鄭家打好關系。
這次的任務,就是個好機會。
他抓到了殺死鄭遠寧婢女的兇手,還查清了他們的身份,相信鄭遠寧知道后,會對他有所感激。
次日清晨,李敬業回到王府,沿著長廊,徑直來到沛王府書房外,通報一聲后,進入書房。
房間內沛王和鄭遠寧似乎正在商談事情,瞧見他后,沛王微笑道:“敬業回來了,快坐吧。”
李敬業剛落座,鄭遠寧便問道:“李將軍此行可還順遂?”
李敬業急忙站起身,拱手道:“殿下,鄭公,我抓到一名參與殺死碧蓮姑娘的兇徒。”
沛王輕描淡寫道:“是什么人?”
“那人已經招供,自承是鹽幫中人!”
“鹽幫?怎么會是他們?”鄭遠寧吃驚道。
沛王冷冷道:“鹽幫是揚州刺史袁書同扶持起來的,袁書同是武媚的親信。換句話說,鹽幫就是武氏的人。”
“那他們怎會對武承嗣的人動手?”鄭遠寧對鹽幫底細并不清楚,只覺更加困惑。
李敬業沉聲道:“我懷疑武承嗣和狄仁杰早就知道碧蓮姑娘是咱們的人,故而派人殺死了她!”
“還是不對,如果他們真的知道碧蓮身份,直接抓起來拷問,或者殺死就是,為何要用這種方法?”鄭遠寧瞇眼道。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李敬業濃眉緊皺。
沛王冷笑道:“有什么好想不通的,事實再明顯不過,本王那個好表弟,正在給本王設套呢!”
“殿下此言何意?”李敬業吃驚道。
“你們想想,如果武承嗣直接對你那婢女動手,我們會怎么反應?”
鄭遠寧不假思索道:“我們一定會立刻停止計劃。”
沛王冷冷道:“對,這就是武承嗣沒有直接對你那婢女動手的原因,他并不希望本王停止計劃。”
“莫非…”鄭遠寧睜大了眼睛。
“他真實的目的,就是你現在腦中所想,他希望本王繼續展開計劃!為了讓本王放心,甚至故意假裝離開長安城。”沛王冷笑不止。
鄭遠寧一拍手,恍然道:“他故意離開長安城,就是想讓我們麻痹,實則躲在暗處窺伺。”
李敬玄臉色大變,渾身一陣戰栗,苦笑道:“等我們實施計劃后,他再揭破我們的計劃,從而扳倒殿下!”
沛王長嘆一口氣,道:“幸好本王這次夠謹慎,你那婢女死后暫停了計劃,才沒有上武承嗣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