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臺州兩個字,武承嗣目光微微閃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記得杜審言曾推測過,臺州很可能便是火鳳社窩點所在,這兩件事莫非有什么關聯?
狄仁杰沒有和她爭辯,問道:“那后來呢,你們還有沒有別的什么發現?”
周裳搖了搖頭,冷冷道:
“事已至此,我和爹爹決定殺了他為民除害,只可惜他雇傭了許多武藝高強的護院,我們刺殺不成,爹爹反而死在他們手中。”
聞聽此言,眾人都沉默下來。
武承嗣對這些江湖人以武犯禁的行為并不贊同,但他們本意卻是好的,周裳爹爹甚至為此送命,他又怎好責怪。
周裳凝視著武承嗣,一字字道:“郡王爺,我想知道,聽了這件事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會派大理寺的人去臺州調查此事,只要查實,絕對會秉公辦理?”
周裳沉默了一會,低聲道:“我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罷了,罷了。”
諸葛南抱著胳膊道:
“喂,你有什么不滿意嗎?我們大理寺出馬,保證將案情偵破,還你一個公道。如果你還不滿意的話,大不了我親自走一趟就是了。”
周裳一聲不響,看也不看他。
諸葛南大怒:
“我說你這女人怎么回事,要不是看在你爹爹被人殺死,我才不愿意跑那么遠呢!”
周裳依然低頭不語。
武承嗣皺眉道:“周姑娘,你希望本王怎么做?”
“我希望郡王爺能親自去一趟臺州!”周裳目光灼灼道。
說完看了諸葛南一眼,道:“你雖是好意,但武威在臺州權大勢大,你如何治的了他。”
諸葛南惱道:
“你不懂就別亂說,我們大理寺辦案一向秉公辦理,就算京中的王公貴族也是照拿照辦,何況地方上的一個武氏旁系子弟?”
周裳搖頭道:“連四品的刺史老爺都不敢得罪武威,你不過是六品寺丞,怎么對付得了他?”
武承嗣微吃了一驚,一般的旁系武氏子弟在地方上可沒這么厲害,這武威看來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諸葛南被嗆了一句,心中頗為郁悶。
這些官場上的事和這些普通人說不清,他們往往覺得小品官永遠斗不過大品官,哪里明白這中間的許多道道?
周裳見武承嗣沉默不語,咬牙道:“既然你不愿去,我也無話可說,你們走吧。”
武承嗣道:“你可否容我考慮一下?”
“你要考慮多久?”
“三天時間,另外我希望這幾天你和這孩子都住在我府上,一來防止又有殺手殺你們,二來我夫人精通醫術,可以讓她瞧瞧這孩子,你以為如何?”
周裳抬起頭,定定看了武承嗣一會,點頭道:“好。”
商議一定,周裳帶著小花隨同武承嗣等人一起回城。
到了長安城后,武承嗣與諸葛南、狄仁杰分手,帶著周裳二人回到王府。
進入偏廳,只見李芷盈正在廳內吃午膳。
武承嗣微笑道:“芷盈,這位周裳姑娘和小花妹妹是我的朋友,要在咱們府中住上幾天。”
李芷盈看了兩人一眼,站起身,微笑道:“那很好啊,咱們府中許久沒來過客人呢。”
武承嗣在李芷盈旁邊坐下,又用眼神示意周裳二人也坐到飯桌上,一起用膳。
周裳瞧見桌上豪華的餐具和精美的菜肴,連連搖頭道:“不用了,我們帶了有干糧。”
悄悄瞥了李芷盈一眼,只見她雍容華貴,端莊優雅,一雙俏目正望著二人,急忙拉著小花就要出去。
李芷盈站起身,輕輕道:“請等一下。”
來到小花身邊,打量了她一會,柔聲道:“小妹妹,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花對李芷盈似乎并不像對武承嗣那樣畏懼,點了點大腦袋,說道:
“我得了病才變成這樣的,姐姐,你會不會討厭我?”
李芷盈搖了搖頭,微笑道:“姐姐是大夫,幫你瞧瞧病好嗎?”
轉頭對武承嗣道:“郎君,你先吃飯,我帶他們倆回房瞧瞧病情。”
說完牽著小花的手,向周裳示意了一下,出門向后院走去。
周裳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武承嗣說過他夫人擅長醫術,急忙跟了上去。
武承嗣轉頭四顧看了一眼,發現偏廳內只有兩名家丁,沒有女士在場,于是伸手在一盤醬鴨上撕下一只鴨腿,另一只手抓了幾塊羊肉。
三兩口將鴨腿和羊肉吃了,又喝了口酒,正要去李芷盈專用的醫樓,忽然在角門碰到青荷。
“王爺,您剛才…”青荷抱著小白狗,一臉驚恐,就像看到毛鼓在武承嗣頭上拉屎一樣。
武承嗣將手放在婢女的肩膀上,嚴肅道:“青荷,你知道催眠術是什么嗎”?
青荷愣了一下,說道:“好像是一種邪術!”
武承嗣道:
“其實我也會催眠術,現在就演示給你瞧瞧。好了,你的眼睛盯著這枚玉佩,千萬不能跟丟了。”
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在青荷面前晃動。
青荷十分聽話,目光隨著晃動的玉佩轉動。
“很好,你已經將剛才看到的一切都忘記了。如果我聽到有人在背后討論此事,就罰你和毛鼓一起睡覺,明白嗎!”
青荷愣了愣,暗暗一笑,明白自家王爺是為了緩解尷尬,小聲道:“奴婢明白了。”
武承嗣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毛鼓的腦袋,在狗叫聲中離開了偏廳。
穿過幾個走廊,進入李芷盈的醫樓,只見小花正躺在臥房床上,李芷盈在給她渡針。
周裳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李芷盈,瞧見武承嗣望過來后,急忙收回視線。
好半晌后,李芷盈出了臥房,來到外廳,一邊擦著額頭汗水,一邊說道:
“郎君,這孩子服了金線烏,這才導致身體發育不正常。”
周裳聽后雙眼瞪的圓滾滾的。
自從小花身體不正常后,她帶小女孩去看過許多大夫,沒有一人知道小女孩為何變成這樣,誰知這位王妃殿下竟能瞧出來。
武承嗣皺眉道:“金線烏是何物?”
“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藥材,不過若是使用不慎,就可能成為最致命的毒藥,我也沒見過這種東西,只在爺爺留下的醫書上看到這種藥材的記載。”
武承嗣眉尖一挑,連李芷盈都沒見過的罕見藥材,為何會出現在臺州一家普通的醫館中?
“王妃殿下,您有法子救她嗎?”周裳問道。
李芷盈微笑道:“你不用擔心,只要給我三個月時間,我就能把她治好。”
周裳怔怔望著李芷盈,好半晌后,深吸一口氣道:“只要您能治好小花,我以后愿為奴為婢報答你。”
李芷盈笑道:“我是醫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不必如此。”
周裳低垂著頭,默默不語。
為了方便治療小花,李芷盈安排周裳和小花住在自己的醫樓之中。
武承嗣素來覺得妻子足智多謀,便在花園中將周裳的事說了,想聽聽她的意見。
李芷盈聽完后,來回走了一會,抬頭道:“郎君,那間小屋的事妾身也不明白,不過有件事妾身覺得奇怪。”
“何事?”
“正常來說,就算大夫開錯了藥,也只會造成原先病情惡化,不會出現小花這種情況。”
武承嗣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醫師故意開錯藥?”
李芷盈搖了搖頭,凝聲道:“妾身以為,那家醫館是在用活人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