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和姜不凡一起離開賭場,姜不凡拱手道:“多謝兄臺救命之恩,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韓成擺手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后會有期。”轉身便去了八仙樓對面的茶樓。
姜不凡見他不愿與自己結交,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走了。
酒樓內,韓成與武承嗣等人匯合,在武承嗣桌子對面,坐著名少女,正是陳大福的女兒陳蓮兒。
武承嗣趁韓成與中年文士打斗時,命親衛將她拐了出來。
陳蓮兒一邊抽泣著,一邊偷偷打量著武承嗣,低聲道:“你真能讓我父親不再賭博嗎?”
武承嗣溫和道:“當然,不過需要你先幫我個忙。”
“什么忙?”
“我想查封這座賭場,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武承嗣回答。
少女擦了擦眼淚,點頭道:“這賭場害了爹爹,也害了我們全家,我愿意幫你。”她恨透了賭博,只要能讓自家爹爹遠離賭博,讓她做什么都愿意。
武承嗣點點頭,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少爺,咱們去哪?”韓成問。
“去刺史府告狀。”武承嗣輕輕道。
“那些官府只怕與賭場有勾結,說不定他們還會提前通風報信,到時讓咱們撲個空。”韓成提醒道。
“對啊,咱們為何不直接將他們拿下,再去通知官府,來個人贓并獲呢?”衛恒不解道。
武承嗣微笑道:“你們知道什么叫保護傘嗎?”
眾人都搖了搖頭。
“保護傘就是保護那些黑惡勢力的官府力量,他們才是真正的毒瘤,不然今天封了八仙樓,明天又會有個九仙樓。所以咱們要對付的不是賭場的小嘍嘍,而是將官府中的保護傘揪出來,連根拔起!”
衛恒興奮道:“我明白了,您是想將那些貪官污吏揪出來,來個一鍋端!”
“也可以這么說。”武承嗣微笑道。
眾人來到距離刺史府不遠的一處街角,武承嗣吩咐安排了幾句后,陳蓮兒從街角中走出,獨自向刺史府大門走去。
韓成望著少女柔弱的背影,問道:“少爺,您為何讓那小姑娘去報案?她年紀太小,只怕口風不緊,露出什么破綻。”
武承嗣轉過頭來,徐徐道:“如果你是刺史府官員,又與賭場有所勾結,有人來舉報賭場時,你會怎么做?”
韓成沉吟片刻,答道:“先拖著,讓賭場自己想辦法解決。或者去賭場調查之前,先派人通風報信,那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如果是外地人舉報呢?”
韓成微微一驚,恍然道:“那要先查明報案人身份,再做決定!”
武承嗣點頭道:“如今李司空和我都來了營州,距離幽州很近,營州附近一帶的官員必定心生警惕。若是陌生人來報案,幽州官員必然小心翼翼,在查明報案人身份前,不會輕易暴露與賭場的勾結。”
衛恒笑道:“我說您為何將那少女帶了出來,她老爹是出名的賭徒,由她去報案,誰也不會多想。”
就在這時,黑齒常之喊道:“快看大門方向,有人出來了!”
眾人看去,發現是個穿著藍色公服的男子,是名捕快。
“黑齒常之,你帶著衛恒跟過去,看看他是不是去賭場報信去了!”
“是!”兩人領命去了。
過了不久,衛恒獨自回來了,興奮道:“少爺,他果然去了八仙樓,然后和四五名漢子一起出來了,就躲在那條小巷中!”伸手指向刺史府東南側的一條小巷。
“黑齒常之呢?”
“他正盯著那些人呢!”
武承嗣點點頭,只見那名報信的捕快從小巷中走了出來,回到刺史府中。
刺史府一間廂房中,陳蓮兒來回踱著步子,心中極為忐忑。
忽然,大門呀的一聲被推開,一名捕快走了進來,冷冷說:“蓮兒姑娘,我手頭事忙完了,咱們這就去看看八仙樓是否有你說的賭場吧!”
“捕快大哥,小女子說的話都是真的!絕無半點謊言!”
梁捕快哼了一聲,道:“咱們官府辦事最講究證據,是不是真的,總不能只聽你一張嘴吧。行了,跟我走吧!”
蓮兒邁起小碎步,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刺史府,走了幾步后,蓮兒皺眉道:“捕快大哥,咱們好像走錯方向了。”目光向武承嗣所在街角看去,卻看不到他人影,心中有些不安。
梁捕快不耐煩道:“我還要繞路去辦點別的事,捕爺我一堆事在身上,要不是看你可憐,哪有功夫陪你去八仙樓!”
蓮兒忙道:“多謝捕快大哥。”
穿過一條小巷子時,梁捕快忽然加快速度,蓮兒正要快步跟上,兩名漢子從斜刺里竄出,擋住她去路。
蓮兒驚慌道:“捕快大哥!捕快大哥!他們不讓我過去!”
然而梁捕快越走越快,很快出了巷子,身影消失不見。
蓮兒尖叫一聲,轉身向來時方向跑去,卻被另兩名漢子堵住去路。
“你們是誰?要干什么?”蓮兒顫聲問道。
一名光頭漢子冷冷一笑:“小娘們,進入賭場時的規矩都忘記了嗎?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了我們心狠手辣了!”
說著慢慢向蓮兒靠了過去。
“父親!母親!快救救女兒啊!救命啊…”蓮兒急的大哭了起來。
光頭大漢哈哈笑道:“在這幽州城內,只要得罪了咱們八仙樓,就別指望還有人能來救你!”
“是嗎?”一道冷冷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了過來。
光頭大漢大吃一驚,猛然轉身,只見一名公子哥帶著四名家丁和一名打手,正站在巷子口。
大漢瞪眼道:“你們是誰?也敢管我們八仙樓的事?知道我們東家是誰嗎?”
武承嗣沒興趣和這種小嘍嘍說話,一揮手道:“全拿下了!”
衛恒大喊道:“讓我來。”說著一個人沖了過去。
光頭大漢大怒,向他迎了過去,然而拳頭才剛剛掄起,便被衛恒一個掃堂腿踢中腦袋,撞在側面的墻上。
緊接著,衛恒側身躲過一名漢子拳頭,一記勾拳擊中他腹部,抓住他腦袋,往左一橫,用他腦袋迎上另一人拳頭。
一陣鼻骨碎裂的聲音響起,衛恒抓住另一人手臂,猛的一拉,膝蓋用力撞向他腹部,又一肘擊打在他彎曲的背上。
須臾,三名漢子全部倒在地上呻吟,陳蓮兒趁機小跑了過來,躲在武承嗣身后。
堵住小巷出口方向的兩名漢子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轉身向出口跑去,然而剛跑兩步,一道黑影砸在兩人身上。
推開一看,黑影竟然是梁捕快。
二人迅速爬起身,只見前方出現一名背弓的黑臉漢子,如同門神般擋住去路,正是黑齒常之。
二人大喝一聲,齊齊朝黑齒常之沖了過去。黑齒常之不躲不閃,任由兩人拳頭擊打在胸膛上。
兩人拳頭一痛,仿佛打在巖石之上。
黑齒常之伸手抓向兩人腰間,輕輕一舉,就將兩人舉在空中。隨手一扔,將兩人扔在墻上。動作輕盈,就像在扔兩只老鼠。
梁捕快晃悠悠爬起身,大喝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毆打公差,難道想造反不成?”
武承嗣沒有搭理他,將安撫使官印給了韓成,吩咐道:“韓郎將,你去一趟刺史府,讓刺史、長史和司馬都過來這里,就說本將軍在這等他們。”
韓成一拱手,持印離開了小巷。
梁捕快聽他自稱將軍,又想起最近朝廷大軍從幽州過境,心中暗暗叫遭:“不會這么巧吧,莫非真來了個將軍?可就算是將軍,也無權管咱們地方上的事啊,更何況秦刺史是上州刺史,豈是他一句話就能叫來的?”
一刻鐘后,他傻眼了,只見刺史秦文晦和司馬丁行健都提著官服下擺,匆匆小跑了過來,一臉驚慌神色。
二人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掃了一眼后,齊齊向武承嗣拱手道:“下官幽州刺史(幽州司馬)秦文晦(丁行健)拜見周國公!”
梁捕快頭一昏,暈了過去。
蓮兒臉上則露出欣喜表情,心想:“他比刺史老爺官還大,爹爹這回有救了!”
武承嗣臉色一沉,道:“幽州長史呢,莫非本公請不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