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英國公府后,薛玉錦這才有些后怕,若是蘇定方真被定罪,英國公府很可能也會被牽連。
而將蘇定節帶到英國公府的人,正是她自己!
想到此節,她驚悔交加,死命抽打著愛馬屁股,向周國公府狂奔而去。
來到府門外時,門外侍衛都認得她,直接放她進去了。
她一路急行到大堂,沒一會,秋嬋從側門進來了,微笑道:“薛小姐,您怎么又來了,我家公爺還沒起床呢!”
薛玉錦勃然大怒,吼道:“都火燒屁股了,他還在睡覺!”一邊說著,一邊向內院闖去。
秋嬋自知攔不住她,吩咐一名下人喊來了韓成,薛玉錦闖到一半,便被韓成攔住了。
薛玉錦急道:“你別攔我,英國公府出事了,你快讓武公爺隨我去救人!”
韓成微微一驚,皺眉道:“我知道了,你暫且冷靜一下,我去叫公爺起床。”說著轉身去了。
薛玉錦則回到大堂中等待。
沒一會,武承嗣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匆匆來到大堂,焦急之下連鞋子也少穿了一只,秋嬋拿著他另一只鞋子從后面追了上來。
“薛姑娘,英國公府出什么事啦?”武承嗣一邊穿鞋,一邊問道。
薛玉錦急急將英國公府的事說了,期間漏掉一些小細節,還要多虧她身后的田倉出言補充。
武承嗣聽完后,抱著胳膊沉吟不語。
“你還想什么呢?快隨我過去吧!”薛玉錦急切道。
武承嗣搖了搖頭:“我現在過去也沒用,袁公瑜他們三個應該是被李司空擋住,不敢闖入國公府搜索,那三位相爺便派人去請了太子。李司空和你說的那番話,應該是希望我想辦法攔住太子。”
“那咱們快動身去攔住太子吧!”
武承嗣擺手道:“沒用的,就算我們擋住太子,他們還可以去請皇后,以我對皇后的了解,就算李司空一向支持她,但只要發現蘇定節在李府,她就不會再派李司空去營州了。”
薛玉錦掩面跺腳道:“都怪我,都怪我將蘇定節帶去芷盈家,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武承嗣瞥了她一眼,心道:“看她平時一副彪悍做派,不想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擺手道:“行了,有哭的時間,還不如想辦法盡力補救!”
“誰哭了!”薛玉錦擦了擦眼角,問道:“那還有辦法嗎?”
“你讓我想想。”武承嗣抱著胳膊來回走動,薛玉錦一雙大眼睛便跟著他轉來轉去。
沒過多久,武承嗣眸光一閃,吩咐道:“韓侍衛,你立刻去找太平公主,讓她火速前往英國公府。文管家,你去找樂壽伯,讓他帶領一隊金吾衛,在英國公府外一里的地方等候。”
二人領命去了。
“那我們呢?”薛玉錦問。
“我們去攔住太子,拖延時間!”武承嗣沉聲道。
城北官道上,太子李弘的車架正在向英國公府前行,馬車內,李弘擔憂道:“英國公畢竟是國家柱石,母后和父皇都十分敬重他,咱們這樣興師動眾的過去,會不會不太好?”
太子詹事戴至德道:“殿下不必擔心,你這樣做,皇后娘娘和陛下只會高興。”
“何出此言?”李弘奇道。
戴至德拱手道:“殿下一向仁德寬厚,這本是好事,然而身為儲君,也需有威懾群臣的威嚴,這次事情就是個良好機會。”
李弘吃驚道:“你是希望本宮利用英國公立威?”
“不是利用。”戴至德語重心長道:“三位宰相一同請您過去,想必李勣藏匿蘇家人的事不會有假。三位宰相沒有去請皇后娘娘和陛下,乃是一片好心,想將這個立威的機會留給您。”
“可、可是李司空畢竟于朝廷有大功勞,咱們偷偷和他交涉,讓他交出蘇家人就是了,又何必大動干戈?”李弘遲疑道。
“殿下,您好好想想,如果蘇定方真的謀逆,李勣的行為便是附逆,此人在軍中極有威望,若是作亂,為害甚廣吶!”
李弘長嘆一口氣,道:“唉,李司空一向頗知進退之道,精明謹慎,這次怎會做出這種事來?”
便在這時,車外傳來一陣喧嘩聲,緊接著馬車停住了,太子左衛率齊豐的聲音在車外響起:“太子殿下,周國公和平陽縣主攔駕求見?”
戴至德道:“讓他們趕緊讓開,殿下有緊急事物要去處理!”
“慢。”李弘插嘴道:“表弟難得來找我,想必也有什么要緊事,還是見一下為好。”
戴至德勸道:“殿下,事有輕重緩急,咱們還是先去英國公府,回來再處理別的事吧?”
“這…”李弘猶豫片刻,點頭道:“那好吧。”掀開車簾對齊豐道:“你轉告周國公,就說本宮眼下有要事在身,讓他可以去東宮等候。”
齊豐領命去了,然而沒多久,又回到馬車邊,說道:“太子殿下,周國公說他是為查案而來。”
“查什么案?”李弘奇道。
戴至德怒道:“殿下,您看到了吧,就是因為您長久以來過于寬厚,這些臣子越來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竟然查案查到您的頭上來了!”
轉頭向齊豐道:“你去轉告武承嗣,讓他速速讓開,再敢攔駕,殿下定治他的罪!”
齊豐看了李弘一眼,見他沒說話,便領命去了。
不久,他又回來了,苦笑道:“殿下,戴詹事,周國公亮出皇后娘娘賜的金牌,讓我們配合他查案!”
李弘和戴至德都吃了一驚,戴至德忙問:“是什么重要案子,還驚動了皇后娘娘?”
李弘一向最怕武皇后,直接便下了馬車,戴至德也跟著出去了。二人來到車架前方,只見武承嗣和薛玉錦帶著一隊騎兵擋住去路。
瞧見李弘過來,武承嗣等人一同下馬,拱手下拜道:“見過太子殿下。”
戴至德鐵青著臉道:“周國公,你到底在查什么案子,竟查到殿下頭上來了?”
武承嗣瞥了戴至德一眼,想起在東宮吃飯時,這老頭時常出言刁難,便沒有睬他,拱手道:“請問殿下,東宮內可有一名叫高福男的官員?”
李弘點頭道:“有啊,他是本宮的校書郎,他怎么啦?”
武承嗣沉聲道:“他死了。”
李弘呆愣住了,一時有些難以置信,戴至德又驚又怒:“是誰殺了他?”
“很可能是被安原王淵男產所殺。”武承嗣回答。
戴至德冷哼道:“既然如此,你身為大理寺少卿,不去捉拿淵男產,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武承嗣淡淡道:“根據我的調查,高福男在暗中與安原王來往,而安原王很可能與蘇將軍的案子有關,因此這事我覺得讓太子殿下提前知道為好。”
李弘錯愕道:“表弟,你的意思是…”
“高福男很可能是高麗派來的細作!”
戴至德厲聲道:“胡說八道,高福男是高麗派過來的質子,怎么可能是細作?”
武承嗣冷笑一聲,道:“若非握有重要證據,我怎會亂說。本想好心提醒太子一聲,讓你做個準備,既然太子不領情,那我也就不必多顧忌了!”
說完翻身上馬,一揮手道:“走!”
薛玉錦瞥了武承嗣一眼,暗暗驚異于他對太子的態度。
李弘驚懼不已,急忙上前拉住他韁繩,叫道:“表弟切莫生氣,切莫生氣,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詳細與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