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看過武承嗣記憶后,吳成思就從沒慌過,武則天對自己兩個哥哥雖然不好,但對兩個親侄子十分疼愛。
就算武承嗣真殺了人,他相信這位武皇后也會救他,更何況人不是他殺的!
只要見上一面,將當時情況告訴她,再將自己對這件案情的判斷也告訴她,應該就沒問題了。
應該是這樣才對。
誰知,武則天竟然不見他!
這是一個不妙的信號,雖不知事態發生怎樣變化,但繼續等待已不可取,眼下必須自救!
突破口依然是武皇后,必須想辦法讓她見自己一面!
回到大理寺牢房后,吳成思在牢房內走來走去,苦苦思索自救方法,距離他不遠處的一間牢房內,狄仁杰閉著雙眼,盤膝而坐。
忽然,他睜開雙眼,但見牢門外,站著名紅衣女子。
“狄大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紅衣女子低垂著雙目,神情悲痛。
“鄭姑娘千萬別這么說,是狄某人太沒用了,沒能將他繩之以法,為你家人報仇。”狄仁杰低聲道。
“不,我知道那賊子是皇后侄子,你能將他關入大牢,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讓我自己去做個了斷吧。”紅衣女子決然道。
“鄭姑娘,你想做什么?”狄仁杰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
“我要親手殺了他!”
說完,紅衣女子向牢房深處走去,狄仁杰臉色大變,急道:“鄭姑娘,快住手,你犯不著為他賠上自己性命!”
幾名獄吏聽到動靜,向這邊探頭張望。
紅衣女子一言不發,一步步走到吳成思牢門前,死死瞪視著這名讓自己家破人亡的大仇人。
“姑娘,你是誰?找我有什么事嗎?”吳成思瞧見她表情后,后退一步,暗生警惕。
“小賊!受死!”紅衣女子拔出腰間長劍,一劍斬斷門鎖。
張望的獄吏大吃一驚,紛紛向這邊跑來,然而紅衣女子早已踢開牢門,持劍進入牢房。
吳成思心理素質一向良好,雖驚不慌,靈敏的向旁邊一滾,躲過第一劍,然而畢竟不會武藝,第二劍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眼見長劍向他咽喉刺去,一枚銅錢忽然激射而來,將長劍蕩開。一道黑影快若流星的進入牢房,與紅衣女子搏斗起來。
兩人在狹窄的環境中你來我往,身影交織在一起,沒過多久,紅衣女子便被對方制住。
與她打斗的是名黑衣男子,他將紅衣女子交給獄吏鎖住后,對吳成思拱手道:“公爺,讓您受驚了。”
吳成思確實被驚住了,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這女子,這名救他的男子倒認得,是大理寺四大寺丞之一的聶子云,平日對武承嗣還算恭敬。
吳成思望著紅衣女子,一個主意悄然而生,忙道:“聶寺丞,你能不能去將我家管家叫過來。”
“武承嗣!你這狗賊,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紅衣女子厲聲道。
聶子云手掌在她脖子上切了一下,紅衣女子立時昏了過去,轉身向吳成思道:“公爺有命,下官自當遵從。”
說完,押著紅衣女子向門外走去。
經過狄仁杰牢房時,狄仁杰沉聲道:“聶寺丞,還請看在狄某面上,莫要為難這位鄭姑娘。”
“我自有分寸。”聶子云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管家文榮進入牢房時,距離紅衣女子被帶走,已過了一個多時辰。
“公爺,您不必擔心,屬下已將您的情況通過金吾衛,傳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相信您很快就能出來!”中年文士還不知事態變化,出聲安慰。
吳成思沒有和他廢話,開門見山道:“你有紙筆沒?”
文榮怔了一下,搖頭道:“屬下沒有,不過屬下可以去找獄吏要,諒他們也不敢不給。”
“去吧…等等,再拿些豬血過來。”
“…屬下明白了。”
文榮辦事很利索,沒過多久,就將吳成思所需之物全拿來了,還用一個托盤整齊的擺好。
豬血用一只瓷碗裝著,吳成思用手指攪了攪,發現血還是熱的,也不知文榮從哪里弄來的。
他用手指蘸著豬血,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受武承嗣身體影響,字體比以前寫的好看了些。
“你立刻將這張血書拿去給皇后娘娘看!”寫完后,吳成思鄭重道。
文榮沒有多問為什么,只是請示道:“公爺,屬下只能讓金吾衛幫忙傳遞,恐怕有些不妥當,不如屬下去找應州伯、或者樂壽伯,讓他們幫您傳入宮中吧?”
應州伯是武三思,樂壽伯是武攸暨,兩人都是武承嗣堂弟,這兩人在武氏子弟中與武承嗣關系最好。
吳成思受電視劇影響,對武三思有些排斥,便說道:“那你讓武攸暨幫我傳一下吧。”
文榮應了聲是,拿著血書離去了。坐著馬車一路來到樂壽伯府,與伯府管家說了兩句話后,被迎進偏廳。
一個多時辰后,在金吾衛擔任郎將的武攸暨得到消息,匆匆回府,從文榮手中拿了血書,直奔皇宮。
來到紫宸殿時,卻被擋了下來。
“樂壽伯,娘娘正在處理公務,沒時間接見你,她讓你好好在金吾衛當差,其他的事莫要多管。”女官謝瑤環說。
武攸暨長年待在軍中,行事一向干脆,見無法面見皇后,轉身便走了。出宮后,他一路向太平公主府而去。
他是太平公主遠房表兄,兩人關系一向不錯。通報后,進入公主府大廳,等了沒多久,太平公主李令月從耳門款款走出。
“五表兄,你今日怎得空來看我?”太平公主年芳雖才十五,卻已出落的十分標致,聲音甚是嬌柔動聽。
武攸暨站起身,飛快的說:“二哥出了事。”
在武氏子弟內部,武承嗣排行老二,武攸暨排老五,因而稱呼武承嗣二哥。
“是嗎?”太平公主表現的十分冷淡,裊裊走到一張錦椅旁坐下,輕輕搖著圓扇。
“他被關入大理寺大牢中,我需要你的幫忙。”武攸暨直截了當的說。
太平公主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悠悠道:“不會吧,誰那么大膽,敢將他關入大牢?”
“是狄仁杰!”武攸暨咬牙道。
“嘻嘻,是他呀,聽說此人查案時不避權貴,是個難得的好官,看來傳言是真的呢。”太平公主抿嘴一笑。
武攸暨眉宇間多了幾分怒氣。
太平公主莞爾一笑,道:“我也是實話實說嘛,你到底想讓我做什么?”
武攸暨將血書取出,遞了過去:“幫我將這東西交給皇后娘娘。”相比武承嗣和武三思,武攸暨與武則天關系要隔了一代,因此平日不敢以姑母相稱。
太平公主聞到血腥味后,皺了皺鼻子,吩咐道:“知禮。”
旁邊一名宮女應了聲,伸手接過血書,小心的折疊好。
“難得你今天過來,不如我們一起去黎圓耍耍擊鞠如何?我府中馬球隊最近訓練的很是刻苦呢!”太平公主微笑著邀請。
擊鞠又稱馬球,是一種馬上擊打蹴鞠的游戲,相比蹴鞠,更受唐朝貴族喜愛。武攸暨是擊鞠高手,而太平公主更是養了一支馬球隊,時常與其他豪府中的球隊比賽。
武攸暨軒眉一皺,道:“現在還打什么擊鞠?你趕緊將這東西拿去給皇后娘娘吧,改日我陪你玩個夠!”
太平公主搖了搖頭,道:“母后現在一定在批閱奏折,這種時候,她心情一般不太好。”
“那娘娘什么時候心情才會轉好?”武攸暨急問。
“一般是在晚膳后,聽了謝瑤環的琴曲后最佳。”
武攸暨沉默片刻,說道:“那我先去大理寺見二哥一面。”說完站起身就要走。
“你現在去找他就是在害他。”太平公主急忙喊住他,白了他一眼道:
“本來這事還算隱匿,就連我也事先不知情,你若是去看他,只會引起其他人關注,不管是傳到太子哥哥、又或是父皇耳里,對你二哥都沒甚好處!”
武攸暨連連點頭,不過臉上依然掛著憂心的表情。
太平公主嘆了口氣,道:“你這傻瓜,若是你被抓了,你那堂兄才不會像你這么著急呢。”
武攸暨搖了搖頭,并不認同太平公主的話,不過也沒有反駁。
“罷了,既然你這么關心他,咱們就立刻進宮,先去找一趟謝瑤環吧。”
“找她做甚?”武攸暨疑惑道。
“自然是讓她等會給母后撫琴時,選一首比較哀傷的曲子啦!”太平公主微笑著回答。
“為什么?”武攸暨一愣。
“真笨!無論是誰處于多愁善感的狀態,都要好說話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