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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即將步入墳墓的皇太孫

  有關于朱墨被小嬌妻追殺,并且開槍射擊的事情。

  對于日月堂的人來說,大概是喜聞樂見的。

  試問在場的,除了朱瞻基以外,這些年里又有幾個人是躲過了大魔王的制裁的。

  反倒是徐儲秀沒有打中大魔王,倒是要大伙難免有些失望。

  就算是沒有打中要害,至少也要讓大魔王好好的吃一頓苦頭才好。

  而朱瞻基在聽到朱秀的解釋之后,也是輕聲一笑,不將此事掛在心上。

  要是論日月堂里的孩子們,誰的槍法最準。

  唯有徐儲秀。

  兩人一前一后,雖然都在奔跑,但雙方的距離必定不會太遠。

  秀秀手里拿著槍,就沒有打不著的鷹。

  甚至朱瞻基都能猜到,朱墨的逃竄路線,都在秀秀的掌控之中。

  不再關心朱墨那悶葫蘆,整日里只知道悶騷的熊樣。

  此處山澗里的實驗室,還有很多的東西,需要他去驗收。

  紡織機、高爐、火槍、火炮、新式農具等等,都要逐步的推進,然后逐漸的下方到朝廷和民間去驗證實用性。

  在皇莊住了兩日。

  朱瞻基也到了要回城的日子了。

  不是因為東瀛、南疆出了什么大事,也不是九邊那邊的前朝余孽打過來了。

  而是因為老和尚到了入土的日子了。

  雖說老和尚的死,不可能牽扯到整座應天城,弄得滿城素縞。

  但重新回到應天城的朱瞻基,還是看到了城中的寂靜。

  街道上,往日里總是躲懶的差役們,紛紛都現出了身。

  就連平時只負責拱衛皇城的天子親軍,這時候也從皇城西門一直排到了雞籠山下。

  老和尚的遺愿是要埋葬在院子里的那顆老桃樹下。

  這樣的要求,沒有人敢說什么閑言碎語。

  剛到城門下的朱瞻基,是被戶部尚書金純老倌兒給攔了下來。

  金純臉上不顯山不露水。

  戶部負責這一次姚廣孝的葬禮,幾乎挑不出一點岔子,都是一板一眼的按照大明的規矩去辦的。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今天,剛剛停靈了三天,就要將姚廣孝那個老和尚給埋進雞籠山上。

  看著太孫從馬車里露出臉來,金純壓著小廝的肩膀,就跳到了馬車上鉆了進去。

  老倌兒的腿腳力道很足,讓朱瞻基有些意外。

  而已經鉆進馬車坐定的金純,則是懷揣著雙手:“殿下,陛下已經在雞籠山上等著你了。”

  “等我?”朱瞻基有些意外。

  金純點點頭:“按照禮部的流程,陛下該是最后登山的。誰知道一早,陛下就讓人送了口諭到禮部,陛下已經在雞籠山上了。”

  說著,金純就朝外面趕馬的車夫喊了一嗓子,讓馬車調轉方向直接去雞籠山。

  等做完了這些事情,金純臉上露出了笑容:“說起來,老臣倒是要先行恭賀太孫了。”

  金老倌兒突然又來這么一下子,讓朱瞻基越發的迷糊起來。

  他茫然道:“老大人要給我銀子?”

  金純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腿,摸著胡須:“倒是老臣糊涂了…其實啊,是禮部已經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要為太孫大婚之事,開始操辦起來了。”

  聽了金純的解釋,朱瞻基往后靠了靠:“日子定下來了?”

  “六月六,欽天監算出來今年最好的日子。”金純如實回答。

  “六月六?”

  朱瞻基嘀咕了一聲。

  倒真是個好日子。

  大明宗室的親事,向來都是要宗人府、禮部、欽天監個司衙門商議妥當了才能辦的。

  在這個時候,禮儀是大于個人的。

  哪怕這個人是大婚的主角。

  至于大婚的日子,那就更沒有地方說了。

  金老倌兒這是提前來透風的,好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朱瞻基看了金純一眼,沒想到這老倌兒竟然這般會做事。

  他抬抬手:“老爺子這兩年就要遷都,我這婚事也撞在一起,戶部那邊的夏老大人最近可有上火?”

  南疆和東瀛的戰爭資金,基本可以說都是當地解決了。

  但是遷都和太孫成婚的錢,那都得要戶部實打實的拿出來的。

  就算朱瞻基再怎么能生錢,也斷然不可能一下子變出那些錢來。

  金純想了想,大概是想到夏元吉那老貨在戶部,為了一文銀子而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就不由的大笑了起來。

  “頭前開年的時候,戶部就已經算了一遍遷都的事情。從頭到尾,扣著手指頭仔仔細細的算了好幾遍。就是這樣,光是遷都一項朝廷就要開支出去上千萬兩銀子。”

  想著朝廷不過是從應天搬到北平,就要花到上千萬兩銀子。

  即便金純只是禮部尚書,不管戶部的事情,他也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不過隨后,金純又笑了笑:“倒是太孫大婚的事情,和這遷都比起來,差得多了。統共不過一二百萬兩銀子的事情,夏維喆那老貨咬咬牙,總是能辦下來的。”

  “要這么多?”朱瞻基有些震驚。

  他一直覺得,不過只是一場婚事而已,就算他是皇太孫,也不過就是到時候客人多一些,吃吃喝喝的多一些而已。

  就算是長開了花,朱瞻基覺得大抵不過一二十萬兩銀子也就夠了。

  現在一聽金純竟然說,他這場婚事要花掉一兩百萬兩銀子,一時間當真是有些難以相信。

  金純搖搖頭:“大明朝頭一位太孫的婚事,陛下可是極為重視的。光是太孫和太孫妃嬪們的吉服,就要開出去二十多萬兩銀子。余下的,也都是能省則省了。說起來,老臣可是給太孫好幾項開支都砍了好幾番…”

  爺們去一趟揚州,前前后后辛辛苦苦的才弄回來三白來萬兩銀子,這結場婚就要花掉大半…

  一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就要沒了,朱瞻基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心疼。

  看著太孫一臉肉疼的樣子,金純緩緩點頭:“說起來,朝廷如今的擔子,已經比往年輕了不少了。南疆和東瀛數十萬將士浴血死戰,朝廷從頭到尾可是一份銀子都沒有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總還是要想法子多攢家底才行…”朱瞻基默默的嘀咕著。

  金純道:“節流容易,開源難。朝廷仁義,這些年就沒有往百姓頭上加稅的。說起來,倒還是因為太孫你,陛下這才下定決定要在江蘇推行革新,想來到時候徽州府的盛況,也能在江蘇看到了。”

  自己回應天,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朱瞻基搖搖頭:“我現在啊,就擔心戶部那位老大人啊,到時候天天來找我麻煩…”

  這一次的革新,其實說到底就是為了讓朝廷開源。

  江蘇一地又從來都是朝廷賦稅重地。

  革新這件事情,就不能沒有戶部的事。

  而戶部如今那位當家的夏元吉,那可不是吃干飯的。

  號稱一文銀子都能揉碎了掰開了花的夏元吉,到時候肯定會因為革新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來找自己的麻煩。

  正頭疼著。

  朱瞻基就感覺馬車忽然停頓了一下,一道人影鉆了進來。

  然后,馬車才再次緩緩動了起來。

  而戶部尚書夏元吉,已經是滿臉笑容的坐在了金純的對面。

  “老臣在外頭就覺著有人在提自己,原來是你這老貨在太孫面前,嚼舌根的!”夏元吉大概就是那種在班級里愛挑事的學生,看誰不順眼都要懟上兩句。

  金純哼哼著,撇撇眼:“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個老貨的鼻子,大概是這應天城里最靈的了!”

  這是將夏元吉給罵成了狗。

  一聽老伙計這樣懟自己,夏元吉頓時一瞪眼,正要開口。

  朱瞻基已經是苦笑著抬手,插嘴道:“老大人,馬上東瀛那邊的銀礦就要運回第一批的銀子了。”

  讓夏元吉服軟的最佳辦法,就是給他找來一堆銀子。

  果然,本來正要開口罵人的夏元吉,一聽到銀子,立馬就安靜了下來,一臉期待的看著朱瞻基。

  “太孫,咱們可都是不說假話的人。那邊的銀子夠不夠多?要不要老臣去找工部,多造幾艘海船出來?”夏元吉一副鉆進錢眼里的樣子。

  這幅樣子,惹得朱瞻基哭笑不已。

  金純在一旁撇撇嘴:“前幾天是誰在說宋禮花錢花的太多,往后半分銀子都不給他?”

  “此言,絕非出自老夫之口!”夏元吉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金純。

  眼看兩位老大人要有掐出火來,朱瞻基趕忙開口:“王景弘手上的船夠多,就不用宋老大人去費神了,也免了老大人您多花銀子。”

  朱瞻基有些沒好氣。

  他覺得夏元吉就是一個只盼著雞下蛋,豬下崽,卻連一口吃的不給的摳搜老頭。

  夏元吉聽著這話,卻是覺得舒服極了。

  不用花錢,就能拿到大把的銀子,豈不美哉?

  這頭,三人三言兩語的閑聊著。

  馬車就已經到了雞籠山下。

  山腳下灑掃的小沙彌不在這里,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在日月堂的某個教室里上課了。

  除非那小子敢逃課。

  可是逃課就會迎接大魔王的親切問候。

  而到了雞籠山,入目就是滿處素縞。

  來的人很多。

  以至于不夠品級的,只能是遠遠地站在山腳下,抬頭望著山頂,算是全了禮儀。

  朱瞻基和夏元吉、金純,自然是暢通無阻。

  一路上到雞籠山頂。

  處處是禁軍把守,將這里扎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朱瞻基帶著夏元吉和金純二人,剛走到老和尚生前的小院,就看著一位位大臣從里面走了出來。

  都低著頭,沒有說話通氣的意思。

  夏元吉和金純兩人對視一眼。

  朱瞻基率先走進院子。

  昔日高大的老桃樹下,那方木臺子在經過前幾日朱瞻基的摧殘之后,現在已經被清理的干干凈凈。

  就在老桃樹的樹蔭下面,一座壘著新土的墳墓,靜靜的坐落在此。

  高大漆黑的墓牌前,朱棣就坐在石臺上。

  冒著小火的盆,正在燃燒著尚未燒盡的紙錢。

  朱棣沉默不語,一下一下的往里面繼續添著紙錢。

  朱瞻基小心的壓著腳步走到了朱棣的身后,輕輕得呼喊著:“爺爺…”、

  “坐。”

  朱棣沒有回頭,只是伸手指著自個兒邊上的位置,示意朱瞻基坐下。

  回頭看了一眼跟著進來的夏元吉和金純兩人,朱瞻基默默的坐了下來。

  “爺爺。”朱瞻基越發小聲的,再次呼喚著。

  朱棣這時候才回過頭。

  這一眼,滿目血絲,滿臉憔悴。

  “朕思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為何會是他這個整日里念經修佛的人先死了。”朱棣緩緩的說著。

  朱瞻基有些明悟。

  老爺子這是在怪懷老伙計的離世。

  即便是帝王,那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能感受到情感的存在。

  即便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在臨死之前見著自己的親人時,也會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朱棣嘆著氣,將擺放在墓牌前的酒壺拿起,仰頭灌下一大口。

  “爺爺老了,可爺爺還要北征,掃清草原上的隱患,還要遷都北平,還要看著你小子成婚。事情還有這么多,可爺爺現在真的覺得時間不夠用了…”

  他說的有些動容,忽然道:“對!禮部已經將你小子大婚的日子選出來了,想來你剛也從金純那里知道了。等你小子成了親,爺爺就遷都北平,出征草原,將大明的敵人都殺光,讓你們這些人啊,好好的過安穩日子。”

  朱瞻基臉色微微一愣,然后笑著開口道:“爺爺您千秋萬歲,慢慢來總有殺盡我大明敵人的一日。”

  “胡說!”朱棣一瞪眼,卻是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真要是千秋萬歲了,你們就要在背后罵朕是老不死了!還是說你的親事,日子不長了,可都備好了?”

  一聽到老爺子也連連提及親事,朱瞻基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他不由的看了一眼老和尚的墳頭。

  覺得自己也在慢慢的走進一座墳墓里。

  朱棣白了一眼:“南邊…那位姑娘大抵是趕不回來了,且這樣吧,妃嬪有別,終究不能因為她耽誤了好日子。”

  本來就因為婚事而心里揣揣的朱瞻基,一聽到這話就更加的頭疼不已。

  要是被南邊那一位知道這事,等她回來,指不定自己要受多少的苦頭。

  朱瞻基默默一嘆。

  朱棣倒是站起身,拿著酒壺,將其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走!”

  “老和尚這里待得沒勁!”

  “咱爺們回家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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