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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攻城首戰

  放完狠話的莫超趁亂帶著僅剩的一點人手逃出了倉邑城,在他們出城之后,城頭的神弓手似乎也知道殺不掉莫超了,便轉移了的目標,對準莫超的手下,一箭一個,沒有一發箭矢落空的。

  等到莫超逃到了安全距離之后,他清點了一下人手,原先三百人整,現在回來的只有十分之一多點,剩下的不是被射殺了,就是趁亂直接潰逃了。

  看著這僅存的幾十個人,莫超的面色鐵青,本來信心滿滿的想要詐城,結果城沒詐到,自己還差點交代在里面,這讓莫超的心里充滿了挫敗感。

  他深吸了口氣,看向倉邑城城頭的方向,這次他之所以會栽這么大跟頭,完全是因為太自大了。

  從邊軍回來,見識過蠻族的兇狠,經歷過尸山血海,他其實打心里就看不上這個從未經歷過戰火的倉邑城,也正因為如此,他明知道倉邑城有埋伏,他還是堅持進城了。

  因為他覺得這種沒打過仗的城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戰爭,就算有埋伏,憑著自己的實力,再加上三百精銳,也足以殺出一條血路。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倉邑城的守衛或許不值一提,但倉邑城的縣令杜倉絕對是個難纏的角色!

  莫超有理由相信,杜倉絕對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實力,雖然不知道這個神弓手是哪來的,但他八成就是杜倉專門找來對付自己的。

  “你以為,有一個神弓手就能守住城了嗎?”

  莫超心中暗暗發狠,“你等著,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大軍壓境!”

  倉邑城的城墻之上,望著逃走的莫超,杜倉有些遺憾的嘆息一聲道:“可惜了,沒能殺了他。”

  那名神弓手有些木訥,他將手中那張大的夸張的巨弓收了起來,背在背后,然后向前一步,來到杜倉的身旁,沉默了一下,方才開口問道:“杜大人,值得嗎?”

  這名神弓手身材極其高大,站在他身邊的杜倉已經算是身材挺拔了,但站在他身邊,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聽到神弓手的問題,杜倉神色十分堅決的道:“沒什么值不值得,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我既為倉邑城的縣令,就應該為倉邑城負責,除非我死,否則絕對不會讓這些亂臣賊子踏入倉邑城一步。”

  聽杜倉這么說,神弓手輕輕搖了搖頭,他本就不善言辭,此時看杜倉如此堅決的神色,更是不知道怎么勸說杜倉好。

  沉默了一會之后,他又開口說道:“倉邑城是平洲的門戶,裕王肯定不會放過這里的。”

  “若是他們派大軍不計代價的攻打,就憑城中這點兵力,恐怕就算是有我,也不可能守住太久。”

  “我知道,不過我們并不需要守多久。”

  這個問題杜倉也心知肚明,不過他對于這事并沒有太過擔心,“裕王是第一個站出來的造反的,不管現在朝廷是什么狀況,陛下都決計不會容忍裕王的。”

  “現在陛下手中有三萬羽林軍,和那兩千由武者組成的御直軍,只要陛下將他們派出來,不管能不能剿滅裕王,倉邑城都不會有危險的。”

  杜倉說這話的時候,直接將莫自在新招的一萬御直軍給抹掉了,畢竟在他看來,一萬新軍也就比農夫好點,根本算不上戰斗力,統計的時候根本就沒必要將他們計算在內。

  “不過這一切都有個前提。”

  說到這里,杜倉仰頭看著神弓手,開口說道:“那就是我們倉邑城,究竟能不能守到羽林軍趕到。”

  “京城到這里,急行軍的話大概需要五天的路程。”

  神弓手在心中盤算了一會,然后開口說道:“如果裕王派來的軍隊不超過一萬的話,憑借著城中的這點兵力,我有把握守住五天。”

  “一萬…”

  杜倉想著裕王府的情報,遲疑了一下,然后開口問道:“若是三萬人以上呢?”

  “嗯?”

  神弓手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杜倉,“裕王府哪來的這么多軍隊?”

  “根據我的推算,裕王府最少能養三萬的軍隊。”

  杜倉的語氣十分篤定,然后問向神弓手道:“若是三萬人,你還能守住五天嗎?”

  “不能!”

  神弓手很干脆的搖了搖頭,“就憑城里的這些縣衛,別說是五天了,能守住一天就已經是幸事了。”

  城中如今就兩千來人縣衛,很多還都是杜倉前段時間臨時召的,雖然說用來守城沒問題,但指望他們有什么戰斗力就別想了。

  若是只有一萬人攻城的話,那自己還能想想辦法,堅守個三五天的,但若是三萬人,那還是早點投降吧,數量懸殊太大,根本沒得打。

  “不能守也要守。”

  看神弓手話中連一點希望都沒有,杜倉的面色不由得有些難看,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兩千人不夠的話,那我就再招人。”

  “實在不行我就從城中調集百姓來守城,總之在羽林軍到來之前,倉邑城絕對不能丟。”

  聽杜倉這么說,神弓手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杜大人,萬一朝廷不派援軍來呢?”

  朝廷如今僅剩三萬羽林軍了,而且那三萬羽林軍還要拱衛京城,杜倉怎么就這么肯定女帝會將羽林軍派來呢?

  “朝廷一定會派援軍來的。”

  杜倉看了一眼神弓手,語氣沒有絲毫懷疑的道:“如今朝廷中做主的是自在王,他向來不是一個吃虧的人,現在裕王敢造反,他就算打光大周的家底,也不會放過裕王的。”

  “所以在朝廷的援軍到來之前,我們一定要守住倉邑城。”

  說完,杜倉也不再多說,直接轉身下了城墻,裕王的大軍隨時可能都到,現在他要去城中把那些大戶從睡夢中叫起來,共同商量一下抵御裕王大軍的事了。

  神弓手名叫杜聿,跟杜倉算是一個家族的人,不過杜倉是杜家的正兒八經的嫡子,而他的身份則是家生子,雖然同樣姓杜,但他這個杜卻是賜姓,在賤籍沒被廢除之前,他的身份就只是杜家家仆的兒子罷了。

  因為他的身材從小就異于常人的緣故,杜倉覺得他可能天賦異稟,就動用了自己的資源,讓他習武,到了后來更是動用人脈,直接把他送到軍中,他這才能成為一名神弓手。

  所以現在雖然沒有了賤籍制度,杜聿也靠著自己的軍功從杜家出來自立了,但他卻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虧欠杜倉的,因此前些天一收到杜倉的消息,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就趕了過來。

  杜聿看著杜倉離去的身影,微微嘆息了一聲,少爺還是跟當時一樣執拗,一心只想著忠心報國,孰不知如今的大周,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大周了。

  在他看來,如今的大周,早已是搖搖欲墜了,如今裕王造反,更是直接為這個古老的帝國直接敲響了喪鐘。

  不過,少爺這么聰明的一個人,自己能看明白的事他肯定也能看明白的,就是不知道,少爺為何還要如此堅持,莫非真覺得自己可以以一介縣令的身份,扶大廈于將傾嗎?

  “罷了,無非是一死。”

  杜聿不再多想,既然少爺決定死守,那自己就陪他戰到最后一刻,下定決心之后,他也不再猶豫,直接就朝城樓下走去,明天肯定還有一場惡戰,他現在要抓緊養精蓄銳。

  第二天,幾乎是天剛一亮,莫超的大軍就出現在了倉邑城的城外。

  吃過一次虧的莫超這次變得十分謹慎,他采用了圍三厥一的戰法,圍住了倉邑城的三面,放開了一面城墻不管。

  然后他也不著急進攻,先讓大軍開始原地扎營,并且制作一些簡單的攻城器械,然后他挑選出來一些士卒,舉著巨盾靠近城池開始對城墻上的士卒喊話勸降。

  “哼,不知所謂。”

  聽著城下喊話只要自己的人頭,余者皆不追究的話語,杜倉冷哼了一聲,并沒有在意。

  他在倉邑城當了那么多年的縣令,早就將這里經營的好像鐵桶一般,就憑著幾句簡單的喊話,就想招降城中的士卒,簡直是做夢。

  而在城墻上的士卒,也確實如他想象的一般,雖然看著城下黑壓壓的軍隊心中都有些懼色,但真正想投降的,卻根本就沒有。

  杜倉聽了一下,看下面著實沒什么新意,也懶得搭理他們,直接下去盯著城中百姓制作守城器械了。

  對于守城來說,除了火油跟弓箭之外,金汁跟石塊也是絕佳的守城利器,而且這兩樣東西成本低,威力大,若是能多弄點這些東西,守城肯定會輕松許多。

  而且在昨天夜里,他跟城中的大戶經過親切而又友好的協商之后,雙方達成了一致,自己負責守城,百姓負責出力,而他們這些大戶則負責出錢,除了縣衙有的東西,其余不管守城用到了什么東西,統統都由他們這些大戶報銷。

  背靠整個倉邑城大戶的杜倉,做事則十分闊氣,城中百姓不管是熬制金汁還是是去切割石塊,統統有錢能拿,而且給的價錢還不低,若是能勤快一點的話,一天掙得錢比種一季的地掙得錢還要多。

  這樣一來,整個倉邑城頓時變得熱鬧非凡,整個倉邑城,熬金汁的,就是切石塊的,幾乎家家都是,所有熬成的金汁跟切割好的石塊,統一都送到城墻下,由縣衙的賬房先生進行統一計數,然后現場發錢。

  “守城器械倒是夠用了。”

  杜倉捂著鼻子看著下面的金汁跟石塊微微頷首,有這些東西,倉邑城最起碼能多撐一段時間,只是這個人手有些不夠有些麻煩。

  昨天不管自己怎么說,刀都駕到那些大戶的脖子上了,他們依然是不肯出人,最多也就出點錢而已,杜倉想著現在事情還不到最危急的時候,因此也就沒有逼他們太甚,但今天看到城外黑壓壓的三萬大軍,他不由得有些頭疼。

  沒有足夠的人手,就算有足夠的金汁跟石塊,它們也不會自己撒到敵人頭上去啊。

  杜倉心中有些苦悶的看著下面挑著大桶來送金汁的漢子,最終狠了狠心,下了一個決定。

  “去城中重金招募一些百姓前來守城。”

  杜倉叫來了師爺,開口說道:“對他們,不需要他們跟敵人動手,只需要他們在城頭上拋撒金汁跟石塊就行了,若是有愿意的,每人每天一百兩銀子。”

  “若是有不小心陣亡的,撫恤金最少一千兩起步!”

  “這…”

  師爺覺得這價錢有點高了,不由得遲疑了片刻,但看著杜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得點點頭,去城中招募人手。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每天一百兩銀子的誘惑還是很大的,再加上杜倉在倉邑城極有威信,他的承諾很少有不兌現的,因此城中一下來近千名守城的人。

  等這邊百姓挨個做好登記,并且在城墻上劃分出來每個人負責的地點之后,城外莫超的大軍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在莫超的命令下,那些充當炮灰的普通士卒冒著箭雨,用剛剛組建起來的攻城梯之類的器械,直壓倒城墻之上,然后十幾個人瞬間壓住梯子,立刻就向上爬去。

  “啊”

  那些攻城的士卒,幾乎是剛順著梯子爬沒兩步,滾燙的金汁立刻就順著梯子澆了下來,爬在梯子上的那個士卒,剛好被澆了個正著,金汁灑在他的身上,頓時讓他發出了一聲非人的慘叫聲,整個人立刻被燙的皮開肉綻,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后,整個人就完全失去了生息。

  這名士卒的恐怖遭遇,完全沒有嚇住其余的士卒,他們在督戰隊逼迫下,在那名士卒摔下來之后,幾乎是紅著眼睛趴到梯子上,然后繼續向上攀爬。

  “你們是豬嗎?金汁是這么撒的嗎?”

  在城墻之上,平日里溫文爾雅的杜倉變了一副模樣,他對著那些潑灑金汁的百姓大聲咆哮道:“你們沒有種過地嗎?平時里是怎么上肥的,現在就怎么灑金汁。”

  “閉上眼睛不要管下面,把金汁灑勻一點,就當自己是在種地,把他們當成是大白菜,對準他們,給我使勁的撒,不要停!”

  “還有那些扔石頭,你們沒長腦子嗎?舉那么高不累嗎?不會把石頭放在他們的梯子上,讓石頭順著梯子滾下去嗎?”

  “記住了,石頭不是用來砸的,用不著你們用力氣,有那力氣,給我省下來多扔幾塊不好嗎?”

  在杜倉的諄諄教誨之下,這些平日里老實巴交只會種莊稼的百姓,瞬間掌握了守城的訣竅,直接給城下的攻城士卒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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