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招弟打發走后,錢小寶悄悄來到小林薰的房間里,他把那張報紙放進小林薰的被子里。
晚上,錢小寶躺在榻榻米上默默的等著。糊紙的木門被輕輕拉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走到錢小寶身邊坐下。
黑暗中小林薰說道:“去年一月的時候你還在一面坡進行訓練,一天晚上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年輕人到家里非要見你,我告訴他們你在外地沒有回來,可是他們無論我說什么就是不相信。最后那個年輕人居然威脅說你是為他們做事的,必須要馬上見到你。”
錢小寶拿煙的手抖了一下,這么說小林薰在去年一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是為北方大國做事的了。
從四四年以后自己就再也沒有把什么重要情報交給舒爾茨,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沒有。
關東軍的精銳部隊源源不斷的調出東北,剩下的只是一個空架子。如果這時候發生戰爭誰都知道日本人一定會失敗。
這時候還能有什么重要情報?
這種情況下舒爾茨情報小組的重要性急劇下降,所以才發生了北方大國的情報人員竟然直接上門來找自己的事情。而自己家的地址一定是舒爾茨告訴那個老太太的。
可是錢小寶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舒爾茨沒有親自上門。
他們這樣做就是一點都沒有顧忌到自己的安全,如果被日本人發現了,自己原來在日本人那里越受信任那么死的就越慘。
“看見他們這樣,我覺得絕對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小林薰在黑暗中決絕的說道。
“我借口去廚房準備茶水,在廚房里剛剛掏出手槍那個年輕人就跟了進來,我開槍把他打倒可是從廚房跑出來的時候卻被他絆倒了,這時候那個老太太出現在走廊里拿手槍對著我要開槍,是大黃狗撲上去擋了一槍。”小林薰說道。
當時真是千鈞一發,如果不是大黃狗撲上去擋住那一槍,老太太居高臨下對著兩三米遠趴在地上的小林薰,小林薰一定是必死無疑。
雖然過去一年了,說到大黃狗的時候小林薰還是忍不住哭了。那條大黃狗在他們兩個搶劫黃金的時候就跟著他們,幾次給錢小寶報警,最后替小林薰擋了一槍終于死了。
“然后我在地上抬起手又給了老太太一槍。”小林薰說道。
“后來你們就把他們兩個埋在菜窖里面了?”錢小寶問道。
“一開始的時候我想在院子里挖坑,可是凍的太硬根本挖不動,招弟說可以把人推進菜窖里面。我們兩個把菜窖里面的白菜蘿卜搬出來,然后把那兩個人拖出來推進菜窖。實在是太沉了,累的天旋地轉。”小林薰說道。
錢小寶想象著當時的情景,小林薰和一個孩子把那兩個人塞進菜窖里面,如果就讓他自己干也會累一個好歹的。
更重要的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更難得的是不僅是小林薰,就是招弟這個孩子腦子都沒有被嚇傻了。
不過錢小寶馬上就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小林薰在四五年二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其實不是和日本人一條心的,而且還在危機時刻替自己殺人滅口。
而且從那以后這么長時間小林薰卻裝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想到這里錢小寶忍不住緊緊的握住小林薰的手。
小林薰一邊掙扎想擺脫錢小寶拉住自己的手一邊氣惱的問道:“你想干什么?”
“不要動!花姑娘的干活!今天晚上我絕不會放過你,除非你開槍打死我!”錢小寶說道。
第二天早上小林薰醒的非常早,她草草的穿好衣服站在榻榻米上用力的踢了睡的像死豬一樣的錢小寶幾腳。
可是當小林薰來到溫泉浴池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這里打掃了。
田中百合子正用力的擦洗著柏木浴池。
吃過飯并且休息了一個晚上,百合子梳著整齊的發髻蹲在放空水的浴池里擦著木板。
她的身上有一種日本女人特有的柔美,而這是小林薰身上所沒有的。
“您起來了。”百合子看見小林薰后躬身對她說道。
小林薰點點頭然后和百合子一起打掃起浴池。
四月的黑川天氣不冷不熱,溫泉旅店后面就是茂密的森林,清新的空氣吹拂進浴室,小林薰覺得自己心情舒暢。
吃早飯的時候小林薰來叫過錢小寶幾次,錢小寶都沒有爬起來。直到九點多,他才艱難的起身坐在榻榻米上。
“只有累死的牛,沒有,沒有——”錢小寶嘆氣說道。
后半句被該死的膽小怕事的作者自己和諧掉了。
他懶洋洋的穿上和服趿拉著木屐走出溫泉旅店。上午這段時間是溫泉旅店的休閑時間,客人一般要到下午才開始上門。
錢小寶沿著街道緩緩的向西信步走著,他打算將近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再回去。
可是他在街上剛走了一半就看見迎面而來的兩個熟悉的人影,是川上曹長和阿部少尉。
“這么快就到了,我以為你們還要過幾天再來。”錢小寶說道。
“你終于回來了,有些事情必須馬上告訴你。”阿部少尉說道。
“走吧,先去洗一個澡然后一起吃午飯。”錢小寶說道。
半個小時后三個人就閉目泡在溫泉池子里。
“那個松井衛是什么經歷?”錢小寶閉著已經問道。
“他考入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院后一直讀到博士,后來進入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平房本部進行研究工作,我就是在那時候和他認識的,四三年的時候他又調往東南亞的部隊里。四五年回到日本,現在是厚生省厚生部的醫學辦事員。”阿部少尉答道。
“他找到你后是怎么說的?”錢小寶問道。
“找到我后,他請我在小酒館里面喝酒,一邊喝酒一邊嘆氣說太窮了,實在是太窮了,然后悄悄的跟我說想干一件大事。據我觀察他應該是思考很長時間了,只是看見我沒有點頭表示同意所以沒有向我吐露實情。”阿部少尉答道。
“除了他還有誰?”錢小寶又問。
“他當時只是說是當年防疫給水部的同事,其他的并沒有向我透露。”阿部少尉答道。
錢小寶閉著眼睛想了很長時間緩緩的說道:“這些讀書讀到一肚子壞水的家伙,絕對不可能干直接拿槍拿刀上街搶劫的事情!是不是想要利用他們的特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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