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戴冠

　　察覺到自己此時的處境，教皇也終于收起了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

　　他一邊加緊催動自己的王國，去同化女士留下的那個王國，一邊用力量修復自己這具軀體上的損傷。

　　“說實話，在我的預期里，讓你登上神座可是最糟糕的選擇了。”

　　他注視著緩緩放出力量，朝自己靠近的陳霄說道：

　　“你這頭年輕的野獸，根本就不理解登上那個座意味著什么。”

　　“不理解的是你，教皇。”

　　陳霄以俯視的姿態看著這個少年人模樣的被選者，也是這一系列破滅文明的始作俑者，他對這個家伙說道：

　　“能夠決定誰‘戴冠’的人不是你，而是人類世界，無數被你視如螻蟻的人類們。”

　　“可笑。”教皇那只被折斷的手臂緩緩扭轉，復原，他同時道：“他們有什么資格決定這一切？”

　　“有的。”

　　陳霄握緊了拳頭：

　　“正因為有他們，才有了鄒天林和林初更，而又因為林初更和鄒天林認可了他們，所以才有了我。”

　　“為了延續，所以才有了犧牲，也為了延續，所以才有成全，這一點，只顧個體的你，是不會理解的。”

　　“受死吧。”

　　在吞噬了林初更的所有力量和存在以后，陳霄在“戴冠”儀式的作用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著一個新的位階進化。

　　他此時的力量和位格，每一秒都變得比上一秒更強，他一拳轟出，頓時在神性界之內也掀起了宛如天災一般的狂瀾，平靜的源質之海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鴻溝，無形的拳風，眨眼間便已經來到了教皇的面前。

　　教皇抬起手掌，他的王國之內，無數神圣的有翼生命飛舞，在他的面前凝聚出一片神圣的殿堂，殿堂之中圣歌繚繞，很快又放出了萬丈光雨。

　　但在陳霄的拳頭面前，這片能夠瞬間壓制住被選者的殿堂，就仿佛在狂風之中的沙雕一般，眨眼間便摧折、融化了。

　　在破開教皇的抵擋以后，陳霄的拳頭去勢不減，就如同一柄尖刀，直直地轟擊在了教皇的胸口上。

　　完全命中。

　　教皇的口中吐出了大片的血花，但還來不及讓他稍微緩一緩，陳霄的第二拳、第三拳很快又接踵而至，正如陳霄自己對羅亞所說的，他已經不準備再給教皇任何的機會。

　　狂浪怒濤般的拳頭接連轟擊在了教皇的身上，眨眼間便將他這具強韌的肉體給撕成了碎片，在教皇的王國之內，那片神圣殿堂的最中心處，一具新的軀體很快又在圣光之中凝實、重生，但陳霄甚至都沒有留給教皇重生軀體，喘息片刻的機會。

　　在撕碎了教皇的身體后，他直接轟開了教皇的王國，超越了被選者的可怕力量輕而易舉地破開了本該牢不可破的王國壁障，神圣的天堂中，天空變得破碎，無數的樓宇殿堂和階梯，也被轟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在教皇的第二具肉身剛剛完成了重生以后，陳霄已經轟碎了他的半個王國，來到了他世界的中心處。

　　于是，在教皇的第二具身體凝實后，馬上便又迎來了陳霄的拳頭，很快就再度被撕扯成了肉泥。

　　不過，教皇也并非是易于之輩，在確認陳霄的戰力遠在自己之上后，教皇也發了狠，他不再奢求去吸收女士留在自己王國內的那個王國，而是動用自己的力量，直接把女士王國的一部分給撕扯了下來，并且將其砸向了陳霄。

　　面對呼嘯而來，足足有一個巨型城市市區大小的空間碎片，陳霄反手拍了過去，但在他的手掌接觸到那個空間碎片時，這個空間碎片卻毫無征兆地亮起了白光。

　　白光很快化作了一顆碩大的光球，將陳霄連同碎片一起卷入了其中，這是剛才陳霄用來對付教皇的手筆，直接將能量灌注進去，讓王國的一部分化作一個巨大的炸彈，教皇這很明顯是屬于現學現賣。

　　白光很快消散，陳霄身披青煙，從爆炸之中鉆了出來，這種規模的王國碎片，哪怕是爆炸了，也不過只能夠阻擋他一小會的時間而已，還傷不了他。

　　倒不如說因為爆炸的空間是在教皇自己的王國內，因此受創更加嚴重的，反而是他自己的王國世界。

　　看到這個結果，教皇卻并未停下自己的舉動，他將女士的王國不斷肢解、引燃，然后投擲向了陳霄的方向。

　　與此同時，他也操縱著自己的王國，將陳霄所在的那一部分空間直接從王國內分割了出去，大大小小的光球在那一小塊狹小的空間中膨脹、爆炸，很快引發了鏈式反應，形成了一次不亞于之前王爵爆炸的大規模沖擊，將神性界之內的空間再度撕扯出了一個巨大的裂隙。

　　成功了嗎？

　　在爆炸的余波散去以后，教皇盯著半空中那巨大卷曲的空間裂隙，并沒有在爆炸范圍內找到陳霄的身影。

　　不過在看到這一幕以后，他的心中卻是一涼。

　　對于剛剛的爆炸，他有充分的心理預期，那種爆炸最多只能夠傷到陳霄，絕不可能殺死他，因此，在爆炸中間出現一個渾身受創、但依然活動自如的陳霄，是他預測的最好結果。

　　既然陳霄不在爆炸的范圍里，那就說明，他甚至可能壓根就沒有受到傷害。

　　果然，在教皇心中做出如此的判斷以后，他的頭頂就有一個黑壓壓的陰影壓了下來，一陣巨大的沖擊砸在了他的身上，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教皇本人連帶著他的王國，直接被這一道沖擊給狠狠地砸入了源質之海中。

　　不過很快，教皇又從銀色的源質之中脫離了出來，站在了海面上，隨后，他直接仰頭看向了天際。

　　陳霄就站在他剛才那個位置的上方，在他的身后，還有一只有無數精密齒輪、傳動、氣缸和管線的機械巨手，正在緩緩地歸于虛無，教皇知道，那是屬于“先生”的能力和招式，能夠把這一招用出來，說明陳霄對于“先生”的吸收，已經到達了非常高的程度。

　　但在一擊得手以后，他卻并沒有再度追擊了，而是就這么站在了原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在陳霄閉眼之時，整個神性界之內，似乎也隨著他的動作而陷入了一片寧靜，教皇注意到，他的身體似乎正在慢慢地靠近圣樹頂端的那一片光輝。

　　不，應該是那一片光輝正在主動靠近他！

　　他要“戴冠”了嗎？

　　注視著這在自己夢中輾轉了不知多少回的一刻，教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在這不知是須臾還是永恒的時間內，陳霄的身體終于完全地融入了那片黃金色的光輝之中，剎那間，金色的光輝大放，整片神性界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黃金的顏色。

　　須臾之后，布滿了天空的黃金又逐漸黯淡了下去，那股光輝慢慢消失，最終隱沒在了光輝中心那個人的體內。

　　陳霄仍舊站在原地，也仍舊是原來的那幅模樣，他的頭上沒有戴上象征權與力的王冠，身上也沒有披上與“神”之地位相匹配的華服。

　　只不過，教皇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已經與自己這樣的被選者完全不同了。

　　因為他看到，陳霄在睜開雙眼用染成了黃金之色的眸子四處打量一番后，輕輕地對著一旁的圣樹揮了揮手。

　　完全無法理解他到底做了什么，那株在神性界之內不知生長了多少年，不知吸收了多少源質的巨樹，便驀然化作了一灘銀白色的源質，融入了身下的源質海洋中。

　　而后，陳霄似乎又在無垠的源質之海上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隔著遙遠的距離，陳霄對他伸出了手掌。

　　隨后，天堂崩塌，王國破碎，陳霄的那只手掌，也成為了教皇意識中所殘留的最后的一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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