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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齊家姐弟

  張陽還在金頂沒轉完一圈,忽聽樹林內好似有婦女兒童說笑之聲,心中一驚,已知道那些人是誰,一個童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姊姊,又來一個不開眼的。”

  張陽聽了這句話,忙往林前看時,仍是只聽人言,不見人影。

  情知這說話的人是齊金蟬,成心用言語來挑逗自己。

  正待發言相問,又聽林中小孩說道:“姊姊,餐霞大師送我的十二個金丸,已被法元飛劍斬斷,變成二十四個半粒金丸了,我現在沒有趁手兵器,你快去打發了他,那人看著不安好心的啊。”

  又是一個清脆女聲答道:“你這孩子,為什么這樣張皇?那個人有多大膽子,敢來九華山動一草一木?他若是個知趣的,趁早走開,免得惹晦氣,怕他何來?”

  張陽正要解釋,又有另外一個溫和女聲響起:“蟬兒,云兒,休要胡說,那人是你師叔醉道人的弟子,云兒你去引他入內。”

  話音剛落,方才還是樹林的地方一陣變幻,卻是出現了一個洞府,里頭當先走出來一美貌少女,身后還跟著一蹦蹦跳跳的童子。

  張陽連忙見禮。

  “師弟張陽見過齊師兄,齊師姐。”

  少女淺笑道:“原來是師叔的徒弟,方才我還以為又是前幾日的賊人喊了幫手來尋仇,快隨我進洞,我母親還在里面等你。”

  那童子聽張陽喊他師兄,拍著手興奮的圍著張陽轉了一圈,嘴里大喊:“好玩好玩,我有師弟了。”

  張陽訕訕一笑,跟著這姐弟兩一路進洞。

  他初到寶山,看去無處不顯神妙。

  起初以為一個石洞里面,一定漆黑陰森,頂多點些燈燭。

  誰知進洞一看,里面五六間石室,燈燭皆無,可是四壁光明,如同白晝,陳設雅潔,溫暖如春。

  內里一團蒲之上盤膝坐著一美貌少婦,張陽忙又是上前見禮。

  “弟子張陽拜見師伯,師伯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荀蘭因笑道:“你這孩子,到底是凡間讀書人,這說話都不同他人,我也不知道你怎會來此,但此次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事要交于你辦。”

  張陽自到了蜀山山,原想多結交幾位異人。

  他在短期之內,連遇著醉道人,追云叟同荀蘭因,俱是蜀山有名的劍仙,而且對他都很加青眼,也是有些欣喜。

  今見荀蘭因看得起他,叫他幫同辦事,心中已經知道是什么事,那也是自己來的目的。

  他便裝作不懂問蘭因道:“不知師伯有何要事差遣弟子,請說出來,以便準備。”

  蘭因道:“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我一半天就要出門,去向朋友借一點應用東西,回來再說吧。”

  說罷,讓他先在此地尋一間石室休息。

  到了第三日,蘭因便起程下山,臨行時便對靈云道:“我走后,你需看緊蟬兒。

  你張師弟入門不久,功行還淺,你可隨時將你爹爹所作的元元經-劍術篇講與他聽,也不枉他到我們這里來這一趟。

  蟬兒太淘氣,無事不準離開此山。

  如今各派均與峨眉為仇,倘有形跡可疑之人到此,你們一時不及入洞,可到這顛倒八陣圖中暫避,便不妨事。”

  說罷自去。

  原來乾坤正氣妙一真人自二次入道,苦修百余年,已能參透天地玄秘。

  他因靈云等年幼,九華近鄰俱都是異派旁門,恐怕出了萬一,特在這洞門右右,就著山勢陰陽,外功符篆,擺下這顛倒八陣圖,無論你什么厲害的左道旁門,休想進陣一步。

  一經藏身陣內,敵人便看不見陣內人的真形。

  多厲害的劍光,也不能飛進陣內一步。

  這天靈云正同張陽講經,金蟬在洞外閑眺,忽見半空中飛來幾道紅線,接著崖前降下一個美貌道姑帶著一少女,知是許飛娘,連忙進洞告知靈云。

  靈云自去洞外迎接。

  因為金蟬不喜許飛娘,便拉了張陽隱身到八陣圖坎方巽位中觀看,叫張陽在乾宮上站定,張陽卻是想見見這萬妙仙姑,就朝著靈云這邊走去,他卻不知道離了方位,再想入陣,比登天還難。

  他起初在乾宮站定時,遠遠望見靈云同許飛娘二人又是說,又是笑,非常有趣,所以他打算到她二人站的地方去。

  及至離開乾宮,再往對面一看,只是一片樹林,清朗疏澈,也聽得見她二人說話,就是不見蹤影。

  方知不妙,便打算退回原地。

  起初進陣是金蟬指引,現在失了南針,簡直無門可入。

  只得按著適才所看方向,朝林中走去試試。

  他剛剛走進坎宮,靈云已經感知到他出陣,便將他從陣外拉入。

  許飛娘突見石室內出現一俊俏少年,打眼仔細一瞧,頓時雙目放光問道:“不知這位是?”

  靈云簡單介紹了一下張陽,張陽也同幾人見禮。

  許飛娘聽完嘆了一口氣道:“我看貴派不但能人甚多,就你們這一輩后起之秀,哪一個將來不是青出于藍?

  我為想得一個好徒弟,好傳了我衣缽,便設法兵解,誰知幾十年來,就尋不出一個像你等這樣厚根基的。”

  說時,指著同來女子道:“就拿她來說,根基同稟賦不是不好,要比你們,那就差得太遠了。”

  說罷,便教同來的女子上前見禮。

  靈云道:“我真該死,只顧同你聊天,也忘了請教這位仙姑貴姓,也沒有請仙姑寒舍內小坐,真是荒唐。”

  飛娘道:“云姑不要這樣稱呼,她名叫廉紅藥,乃是我新收的徒弟。

  我見她資質甚好,度她兩次。

  她母親早死,她父親便是當年名震三湘的小霸王鐵鞭廉守敬,早年保鏢與人結下深仇,避禍蜀中。

  我去度此女時,她父親因為膝前只有一個,執意不肯。

  紅藥她倒有此心,說她父親年已七十,打算送老歸西之后,到黃山來投奔于我。

  我便同她訂了后會之期。

  有一天晚上,忽聽人言,她家失火,我連忙去救時,看見她父親業已身首異處,她也蹤跡不見。

  我便駕起劍光,往前追趕。

  出城才十里地,看見一伙強人,我便上前追問,后來動手,他們也都會劍術,可惜都被他們逃走,連名姓都未留下,只留下一個包袱。

  打開一看,她已氣暈過去。

  是我把她救醒,回到她家,將她父親尸骨從火場中尋出安葬。

  她執意要拜我為師,以候他日尋那一伙強人報殺父的深仇。”

  靈云聽罷,再看那廉紅藥時,已是珠淚盈盈,凄楚不勝,十分可憐。

  自古惺惺惜惺惺,靈云見廉紅藥長得容光照人,和自己有好幾分相象,又哀憐她的身世,便堅請飛娘同紅藥往洞中敘談。

  飛娘尚待不肯,只見紅藥臉上現出十分想進洞去而又不敢啟齒的神氣。

  飛娘不禁想起自己許多私心,有些內愧,便說道:“我本想就回山去,我看紅藥倒十分愿進洞拜訪,既承云姑盛意,我們就進去擾一杯清茶吧。”

  紅藥聽了,滿心大喜。

  靈云見紅藥天真爛漫,一絲不作假,也自高興。

  便讓飛娘先行,自己拉了紅藥的手,一路進洞。

  張陽跟在后面,心中奇怪,剛才那萬妙仙姑一見自己就兩眼放光,聽到自己是峨眉弟子,又突然冷靜下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底細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現在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打定注意,也就不在開口,只是旁聽。

  四人坐定,談了一會。

  許飛娘原是勉徇愛徒之意,強與敵人周旋。

  那紅藥卻十分敬愛那云姑,雙方越說越投機,臨走時還依依不舍。

  云姑道:“你那里離我這洞很近,無事可常來談天,我還可以把你引見家母。”

  紅藥凄然道:“小妹多蒙仙姊垂愛,感謝已極。

  只是小妹的大仇未報,還得隨恩師多用苦功。

  早年雖隨先父學了些武藝,聞說黃山五云步山勢險峻,離此也有一百數十里,來回怕有三百多里。

  小妹資質愚魯,哪能像仙姊這樣自在游行呢!”

  云姑聽了她這一番話,十分可憐,便道:“你不能來,只要仙姑不怪我妨害你的功課,我也可以常去拜望你的。”

  飛娘道:“云姑如肯光臨荒山,來多加指教,正是她莫大的造化。

  我師徒請還請不到,豈有不愿之理?”

  說罷,便對紅藥道:“我們走吧。”

  仍舊用手夾著紅藥,與云姑作別后,將足一頓,破空而去。

  這金蟬不知怎的,平日最恨許飛娘不過,所以懶得理她。

  等她走后才出來。

  靈云道:“你這孩子,越來越淘氣了。

  那許飛娘雖是壞人,如今反形未露,母親見了她還帶幾分客氣,怎么你今日見了人家連理都不理,豈不要叫人家笑話我家太沒規矩?

  況且你不過丟了幾個小小金丸,算得什么?你當著外人,做的什么事?”

  說時,看了張陽一眼,不覺臉飛紅潮。

  又道:“我知道你前世里原是我的哥哥,今生做了我的弟弟,所以不服我管。

  從今起我到爹爹那里去,讓你一人在此如何?”

  說罷,也不等金蟬發言,一道白光,已自騰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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