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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王熙鳳滿心的委屈,終于能有個地方倒倒苦水了。

  她帶著幼女擔驚受累的從京城萬里迢迢尋親賈璉,誰知到了武威城,那賈二舍竟然不聲不響的納了一房妾室,在城里過上了日子。

  納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原寧府尤氏的隔母妹妹,人稱尤二姐。

  可把王熙鳳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進門看了一眼,抱著女兒轉身就走,讓倪二給她送到黛玉這來,要找她評評這理。

  “人都說我妒,不許一個世家公子納妾。可你們是知道的,二妹妹你說,你那哥哥還有個人樣子沒有!”

  迎春好生尷尬。

  王熙鳳破口大罵賈璉:“不管香的臭的,不管有沒有男人的,只要是個女的,略有幾分姿色,他就往屋里拉。我要裝什么賢惠,大觀園都放不下那些女人!我好歹是他家的正妻,我不攔著,誰攔著;我不管,誰管?說我好妒,好,那我也開門見客去,看看是誰家房梁要塌!”

  迎春也跟著氣,自己這哥哥是怎么一回子事,滿門老少要征戰沙場了,還有心金屋藏嬌呢?

  林黛玉皺著個眉不說話,心里盤算著一家子人。

  跟隨自己來敦煌的張老漢一家。

  依稀記得,張老漢之子張華,早年定的親事就是尤二姐。

  那時自己就以為不妥,實在是寧府一灘的污泥濁水中,出不來什么白蓮花。

  現在可好,表哥還真的做了出來這事,撿了一片浮萍當荷葉,真的該給他戴在頭上,也讓他嘗嘗這滋味。

  也只是這么想想罷了。

  王熙鳳就著紫鵑端來的水,在麝月的伺候下洗漱干凈了妝容,這才解開衣襟,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裹,往桌子上一扔,氣勢至極的說道:“打量姑奶奶我是逃難來的呢,瞎了他們賈家男人的眼!妹妹,這是王家拿來的王子騰買命錢,只求不死在咱們手里,也別送他回京城,王家上下頓感大恩大德。”

  黛玉誒呀一聲:“我就說來的是財神奶奶吧,你看,這么就送錢給咱們了嗎。”

  王熙鳳忍住笑,先不讓紫鵑拿走:“我可還有話說,這錢該是有我家老爺和賈雨村那壞種的一份,可我沒給,一生氣我就走了,想要啊,來求我再說。妹妹你可不許輕易給了他們。”

  林黛玉一拍巴掌:“一切都由你做主,我只管有錢拿就行。”

  王熙鳳瞪著迎春:“還有你,你那不要臉的哥哥來了,你可不許讓他進門!”

  迎春只得說好好好,一切都聽嫂子的主意。

  王熙鳳這才喜笑顏開,好好打量了一下郡主府的擺設,雖不見什么名貴器具,但一桌一椅都透著古色;堂前掛著的也不是名家書畫,而是歷代李氏先祖的筆跡。

  光是她能知道的,就有四位帝王,余下各人皆是一朝的督撫宰相。

  咂咂舌,趕緊正襟危坐。

  “好家伙,比榮喜堂還要氣派,你們兩個可是得了便宜嘍。誰能想到那個京城求學的窮秀才,竟有這樣的家世。嘖嘖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咦?說了半天話,他人呢?怎么不請出來讓我參拜參拜?”

  林黛玉沒好氣的回她:“男人家都是一個樣,有了外面的新鮮事,哪個還顧得上家里。”

  “他也?”

  迎春趕緊攔住嫂子:“李郎是去征戰青塘了,他可不會那樣。”

  黛玉斜她一眼:“不會那樣,又怎么纏住的你?”

  王熙鳳聽出話里有話,仔細一看迎春俏臉,雙眉散了有春色,哈哈哈的笑出了聲:“活該玉兒你吃醋,誰讓你年齡還小,留后的事,只能是二妹妹先來嘍。”

  黛玉哼了一聲:“未必見得就是個兒子呢。”

  羞的迎春不敢抬頭,低著頭說道:“他說,我屁股大,好生養。”

  王熙鳳笑的前仰后合,看著黛玉紅著臉卻拿迎春無可奈何的模樣,甚是羨慕。

  這二人一個刁鉆精怪,一個綿里藏針,斗氣起來才是好看。

  鬧得夠了,林黛玉才安排著王熙鳳住下,單獨一個小院,又將麝月和彩霞暫時借給她用,很是歉意的賠不是:“府里本來也沒有丫鬟,二嫂子別嫌我輕慢就行。她們兩個本就是府里出來的老人,您盡管使喚著。”

  王熙鳳哪能不知好歹,連聲說好:“一家有一家的規矩,我做客來的也沒戴著金鎖,當然守你們家的規矩了。麝月和彩霞本來和我就熟,我還要謝謝她們兩個幫襯我呢。”

  說笑了一陣,黛玉把錢又還給了王熙鳳:“二嫂子你拿著,開個買賣,算我一股。”

  王熙鳳心里一顫,可沒敢接。

  這可是幾十萬兩的銀票,可以說王家是傾囊相授,除了一時來不及變賣的房產、田地等物,能湊得錢,全在了這里。

  林黛玉嗯了一聲,又塞給了她:“快拿走,他家的錢,我也不稀罕,我也不缺。你留在身上,一來你總歸是王家的女兒,拿著這份錢還能盡盡你的心;二來你這么匆忙而來,肯定身上沒多少安家的費用。總不能求著人去,二嫂子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好好的經營,才是打他們的臉呢。”

  王熙鳳頭一低,熱淚崩出。

  林黛玉卻不許她哭:“你是看著我哭著長大的,別人幫一把都是個情分,自己要是立不住,哭得還在后面呢。你和璉二哥哥的家事,我和二姑娘都是做妹妹的,不好插手。我給你說個人,他與那尤二姐是有婚約的,你帶著他回去,先解了他們的婚約,放人家也能去找個好的成家立戶。”

  話里沒說的意思,熙鳳都懂,你拿捏著她的這個短處,不難收服一個有“淫奔”之嫌的女子。

  王熙鳳那么會說的一張嘴,此時也只是動了動,一句話也說不來,拉過大姐兒來,讓她給林姑姑磕了三個頭,拉著女兒先去休息,

  黛玉則跟迎春苦笑,也不知道王熙鳳會怎么炮制那個女人,賈璉的膽子也是夠大,王熙鳳可以說是奉了賈母的命,來武威重立門戶的,第一個先開刀立威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賈家男兒們會做如何感想。

  第二天清晨,王熙鳳起了個大早,收拾了一下身上,把孩子交給彩霞帶著玩,她則領著麝月出了門,直到天色傍晚才回來。

  黛玉問她做什么去了,熙鳳抿著嘴的笑:“你別問,只等著看戲就好。”

  迎春領來大姐兒,哭得小花貓一個,吵著要媽媽。

  黛玉嘆口氣說道:“我給你指的路,只求你一件事。莫要害人的性命。”

  熙鳳笑而不語,哄著女兒破涕為笑。

  又過了十幾日,半點動靜也無,黛玉和迎春心里納悶,難道鳳辣子改了性子?不做理會的么?

  還沒等她們想明白王熙鳳的心思時,武威城傳來了消息,武威百姓要驅逐賈家,不許他們立足。

  原因是,賈家男人強搶民女,不是善類!

  黛玉和迎春面面相覷,搞不明白這是鬧的哪一出。

  二人商議了一下,此事非同小可,真要鬧出民變來,武威的大好局勢可就要毀在這件事上。

  不是不疑王熙鳳,可從那日回來后,王熙鳳老老實實在府里做客,半步也沒出門。況且傳來的消息也沒說清到底是誰,不敢說就一定是賈璉。

  林黛玉捂著額頭嘆氣,賈家的男人真是累贅和廢物,你們家在武威一家獨大,縣令也不敢針對,怎么就不能好好經營呢?

  自己不便出面,迎春也要避嫌,寫信給李修,讓他回來好好收拾收拾這些人。

  王熙鳳攔住了要送走的信:“不急,李家兄弟那里才是大事,犯不著為這點子事煩累他。且等著,自有人出面。”

  黛玉白了熙鳳一眼,這下有把握確定,是她做下的好事了。

  果然不出三天,有信自武威來,賈家文字輩的三位賈敬、賈赦、賈政帶著賈璉,聯袂來訪。

  王熙鳳盡心安排會面,先讓黛玉穿好了冠衣,紫鵑她們也做女史打扮,依足了規制,才開了中門請他們進來。

  這還不算,等賈敬等人進了中堂一看,不由得大禮參拜。

  二圣居中,左是穆蒔老親王,右是穆芃太上皇,林黛玉坐在他們下垂手的正中,滿臉無奈的看著舅舅們和哥哥給她先見禮。

  王熙鳳和迎春又是一左一右側對著黛玉,拱衛著她。

  見了賈家的人行禮過后,黛玉先請他們坐下,還要裝著什么都不知道的問問,因何故來訪。

  賈敬看了一眼賈赦,賈赦毫不遲疑的一腳就把賈璉踹到在地,然后才和黛玉賠著笑臉說話:“外甥女,你這個哥哥不懂個好賴,打死他都不多。但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放過他這一次可好?再不敢招惹外甥女家的人了。”

  黛玉只看向王熙鳳,你不去攙起來的嗎?

  王熙鳳似笑非笑的站起來,先給賈赦跪下了:“公爹在上,媳婦奉老祖宗的命,前來武威幫襯著重立咱家的一等將軍府。只可惜,媳婦婦德不夠,婦容粗鄙,當不起這件事了。欣聞媳婦的夫君璉二爺,新納了一房妾室,想來是勝過媳婦百倍的人,也正好能幫著家里重立門戶,否則,也不會在這里成親進門。王家有我舅舅尚在賈家的手里,再添我一個階下囚也不過多一雙筷子而已,請給媳婦休書一封,媳婦也好伺候著娘家舅舅一起上路。”

  賈赦絕沒想到王熙鳳會在這個時候要休書,面色驚疑不定,一時沒有回話。

  穆蒔和穆芃相互看了一眼,都對王熙鳳暗暗點頭,這一手以退為進實在是了得。賈家真給了休書,也就葬送了已經到手的武威城。

  那要是不給,嘿嘿,就要給人家一個說法了。

  那一日王熙鳳登門求見,說是有大事容稟,兩位老人一時好奇,就見了這位賈家大房的長媳。

  哪知道這個王熙鳳竟然是給王子騰求情的,說道王家還有用,王子騰就是人證,拿捏在兩位老圣人手里,對天子是個絕大的威脅。

  若是讓賈雨村和賈家騙了錢財就殺了的話,實在是可惜。

  王熙鳳的原話是:“賈家男兒無有一個能在朝廷來犯時,保住武威城的。唯有臣婦的舅舅,尚可保住武威一時等候這邊的主人來救。況且,臣婦也深知一家獨大,對誰都沒有好處。放任賈家在武威為大,早晚都是個禍害。臣婦可以約束家里下人,卻不能治其長輩。唯有臣婦舅舅,重新領兵掌權的話,可以與賈家抗衡周旋。兩害相權取其輕,臣婦有私心,也是為了此間主人的大計,乃至兩位老圣人的安危,才斗膽胡言亂語了幾句。”

  如此這么一說,方有了今天二圣審賈家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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