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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集 磨石為刃終傷手,再看璞玉成章時

  李修還真就是這個心思,救駕之功賞的太高是件禍事,自己又在皇上心里扎了根刺,妙玉的事是一點沒給他面子留,趁著現在帝不能悔,趕緊討下賜婚來,得了意中人夫復何求。

  天子此時龍心大悅,用擴土封王的許諾完成了削藩大計,李修的梯子給朕遞的不錯,不由多看了跪在那里的李修幾眼。

  此等陽謀是收復河套的延伸,也是一以貫之的大計。

  若以往當是朝廷征兵征糧,派遣王公武將監軍統兵,勝了自然是朝廷的功績,敗了也是傷的朝廷元氣。

  自李修提出了化兵之策后,天子打開了另一扇的門窗,窗外是再無勛貴的天地。

  李修認定帝王必行此策,天書中有名常凱申者,慣用此策,驅虎吞狼見死不救深得兵法常山之蛇不動如山,最后落得個兵敗如山喪盡民心之局。

  依樣給帝王畫了出來,你要是個明君自然棄而不用,若不是明君,必定奉為圭臬,好也罷歹也罷,都在汝之一心。

  果然見天子心喜,李修心內一嘆,不是個仁君,當棄之!

  四王八公身陷迷局,真以為天子行周天子之策,藩王守國土君王立社稷,哪個不想稱王一方,都擠在京城,連個閃轉騰挪的空如今都沒了。

  以往還有太上、義忠的故事可做做文章;自李修用文臣絆住了忠順后,都知道再起刀兵之事難矣,太上皇隱避圣恩寺就是明證,連他老人家都不想著爭了,勛貴家要么轉向天子做個閑臣等著被發落,要么壓上全家賭一把擴土封王。

  君臣難得的相得益彰,圍在一起立在顧恩思義的匾額下,議起了出兵的事。

  “有朕給汝等做后應,敗了也無傷大局,只看諸公的手段。”

  “臣無有兵將,想為朝廷效力也是難為。”

  天子一笑:“事到如今還要瞞著朕乎?朕才是那個手中無兵的君王,否則也不會任由你們去立驚世之功。非是朕不懂天子帝王之術,只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汝等能尊我這個漢獻帝不行董卓、曹操之術,朕就舍得那些江山給諸公。但有一樣,中原之地不可分也,朕亡了國也要和你們周旋到底。”

  十二家人彼此視之,東平王忽然問道:“可還留質子在京乎?”

  “不嫌外面風沙大,朕也不替你們養著。”

  東平王心里隱約有些不安,君王真想行諸侯之事乎?亂天下的根本就是藩鎮啊,盛唐一夜之間烽火連天,不就是藩鎮之禍么,他怎么敢行險?

  天子點手叫過李修來:“李修,你給諸公說一說其中的道理,省的彼此猜忌壞了君臣的情誼。”

  李修示意慌成一團的黛玉等著自己請旨,幾大步走過去先給諸人施禮畢,再侃侃而談。

  “帝王行的是帝王霸業,諸公安逸的久了,自然心有余悸,且聽我解惑之;諸公請看我如今上國基業,北不到陰山、東不過遼水、西不出玉門、南不下諸洋;莫說漢唐疆土了,連蘇武牧羊之地尚在胡人手中荒廢,難不成守在中原行趙宋之事乎?就是諸公欲行,我朝天子也不愿茍且,太祖得基業興賴諸公十二家為首出力甚多,不能真是個吃著祖宗余蔭過日子的局,若是如此的話,臣先一個請削藩,留著諸公于朝于野無用的話,還留著給旁人復政用嗎?”

  天子瞪他一眼:“好好說話,莫扯閑篇!你就直說為何敢用他們并封王就是了,大人的事,還不是你個小娃子能明白的。”

  李修一躬身:“遵旨!”又直了身子說話,他還是真不怕這些人,一個個猶如案板上魚肉,等著君王手起刀落而不自知。

  “此番擴土封王,與歷朝都大不同。先一個是尊皇朝命而不韙,朝堂諸公正在厘清漢唐諸州的疆域,取一州者不過是個刺史,取三州者才算得上公爵,要是連一城都取不得,莫說個縣令了,連自身原有的爵位也一并消了,做個富家翁養老去者。”

  吸氣之聲不絕于耳,陳瑞文忍不住驚呼起來:“這不是逼著我等用命嗎?”

  天子道:“朕不逼著你們,就該你們逼著朕了。此一番事端,你我君臣心知肚明,按理說,朕順勢除了你等,也是應有之義,不過是多做番手腳罷了。但那位李敦煌勸住了朕,要是殺人能解決的事,不如逼著你們去外面殺,給自己殺一片天地,也給朕殺出個盛世來。”

  “就不怕我等敗了?”

  北靜王苦笑:“誒敗了也是輸的我們,朝廷派大軍堵住了后路,依然維持如今的局面并不難。除非......”

  “除非什么?”東平王心里終于安定了些許,用我們做刀砍敵人也是砍自己,就是勝了又能剩下多少人,胡人又不是牛羊任意宰殺不還手,說不得要苦戰多久呢。

  “除非我等不要祖宗叛出漢家江山。”北靜王一臉的苦澀說完了這句話,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喧鬧。

  天子含笑,要的就是如此,十二家開國勛貴,把朝堂當做了自家的營生,上下其手左右逢源,連破落如賈家,還敢養著如賈化一般的封疆大吏,不徹底讓你們獻身沙場,朕是除不盡你們手腳的。

  不是想著封王做侯世代罔替嗎,能殺出來還活著的才有資格與朕商議,李修有句話說的對,不怕朝外有朝,就怕朝內有黨,分化汝等太費工夫了,驅到邊疆去,不是朕小瞧了汝等,十二家能活下來的不足三四家,那時朕不吝惜四王的空位,再召你們進京養肥了再殺。

  賈敬錯身過來一拉李修袖子:“小子,好狠毒的計策!別人家老夫不管,可賈家哪還有能上陣殺敵的人?這不是要了賈家幾百口子的命嗎。”

  李修不以為意:“那就別求什么勛貴了,子弟中還有能做事的就出去,撿個縣城去做縣子,也能養著一家老小。諸公請看學生,世代在敦煌守邊城,不過一城之地,不也傳承至今了么。若兒孫中有出眾者,自會奮力當先,都是大家子,還不懂這些,只能怪各家教之過也。”

  “那你又如何呢?”

  李修給問話的南安郡王拱拱手:“學生取了功名后,自當返回西域,兢兢業業治理一方,不會再攪擾京城了。”

  “哼!此言騙不過我等去!西域極苦,你又領略了京華盛景,還又有輔佐之功,你肯走?”

  “確實舍不得走。”李修心中大喜,終于有機會請旨賜婚了。

  “看看!本王就知道你舍不得世間一等的繁華!”

  諸公大怒起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個西來的破落子都舍不得繁華,我等久居京師的人家,又怎么再肯去趟刀山火海。

  李修笑聽諸公唾罵,頗有些唾面自干的意味,直到天子喝住了眾人后,才去問他:“李修,朕也來問你。是你獻策逐十二家勛貴為國征戰,朕不管他們愿不愿意都依了你的意思;此刻,你也該給朕一個說法了,是留在朝堂平步青云,還是回了敦煌繼續吟風嘯沙?”

  “嗯...”李修故作沉吟了一下,昂首問君:“皇上若能全了臣一番心思,連科舉臣都不試了,這就隨著北靜王爺先征戰河套,得勝后徑直返家,無召不回。”

  “哦?”天子失笑起來:“還是要討個封賞的?你也想封王稱侯?”

  李修見時機已經成熟,退后幾步出了人群,回首望向遠端的黛玉,嘴角輕笑,大禮參拜天子。

  “臣,李修,請旨!惟求圣上賜婚,臣欲娶姑蘇林家女黛玉者為妻。君若有應,臣攜此女為國牧守疆域,中原的繁華富貴皆可棄之!臣頓首拜請之!”

  這幾句話喊得是極其大聲,生怕遠處的人聽不見一般,瞬間鎮住了無數女眷。

  賈敬等人也是發怔,李修已經是簡在帝心的一人了,若他按步就班科舉過后,遙領一個敦煌郡而在京城納福,不愁將來沒有他的侍郎位子。

  你說要求封賞,求什么也不能求婚啊,那姑蘇林黛玉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等幾年自然婚配誰又能攔得住你,何必多此一舉還在君前立誓絕了自己的青云路,不智,不智啊!

  水溶苦笑起來:“小王還覺著自己是個癡情的呢,與他比起來,小王反而落了皮囊下乘了,還真有不要江山...”

  天子嗯了一聲,水溶趕緊閉嘴,說錯了話也。

  女眷嘩然,都看向黛玉,尤以她身邊的各裙釵為甚,這算什么,君前求婚,不惜舍了所有也要一人,你林黛玉怎么就這么的值!

  誥命們更是竊竊私語,不管李修是不是以退為進還是想要避禍回鄉,單憑他敢當著君王并眾人的面說出這番話,就不愧是為一個奇男子,當嫁之。

  林黛玉初時驚慌,片刻過后穩住了心神,李郎真同著天下求了我,我自不離不棄罷了,什么富貴榮華能有幾時,求這一世的恩愛不悔,不正是我的所求嗎。

  罷了,罷了,李郎你敢說,我林黛玉也敢應,不管天子賜不賜這個婚,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姑蘇黛玉與你拜了這天與地,好歹都是一世人吧。

  想到這的林黛玉越眾而出,款款走到李修身邊,不言一語不說一字,與李修一笑,伸出手去讓李修攙著她一同拜了下去!

  顧恩思義殿前百十余人俱驚,李修已經出常人所料了,她林黛玉竟然更遺世而立,天大地大沒有禮法大,他們怎么就敢的呢。

  賈元春四顧諸女,有驚異者,有羨慕者,還有深妒者不一而足,捂著胸口壓下了自己的酸楚,她看的最是清楚,李修這一路行來甚是不易,他若如旁人一樣爭什么功名利祿,從一開始就不會攪進寧府的事來,更不會幫林家分毫。

  可他不但做了,還做的更是徹底,直到平了君王怨,果斷避世要走,行范蠡攜美隱居之事,做一世的逍遙夫妻去,再不管君王朝堂。好不灑脫也好不睿智,此等的結局,才是能讓他安穩一生的結局。

  天子也深有同感,李修是真想走了,他絲毫不留戀他的過往云煙,路都給朝堂和朕指明了的,行下去就是個百年盛世。

  不過,你就這么不想給朕效力了?朕是惱了你,那又如何呢,你只要聽朕的話,位極人臣朕也舍得啊,不信朕還是與朕離了心?

  李修與黛玉不等君王之意,相互攙扶著起身,相視一笑攜手就要離去。

  天子喝住了他們:“你等眼里還有沒有君王社稷?就為了兒女私情棄朕而去?”

  “圣上,臣若不做個表率,滿朝勛貴誰家肯去開疆擴土?棄了臣一個,全了陛下君臣,臣已經是為國盡忠了。想那西域,還有義忠親王讀經,還有各族小國覬覦,臣回家一樣是為天下為君王,還請放臣走吧。我李家盼著一個媳婦進門盼了許久了,臣也要盡盡孝才是。”

  黛玉羞的低下了頭,眼神卻瞟過那邊廂的諸女,迎春已經抽身走了,看來是收拾行囊等著自己;探春滿臉的渴望,是也想出了這府自在而行;惜春倒是興奮,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而寶釵么,黛玉嘴角一拉,你又失望了是不是,還以為李郎平步青云呢,哪知道他空身而退,又不是你的如意了對否?

  “可悔。”天子咬著牙說了這兩個字。勛貴朕是能擺平了的,可朝堂文官被你鬧起來分君權的事,你就不想給朕個交代再走?

  “天下我幫了,君前我效力了,再有什么差遲困頓,各人需尋各自門去吧,天下人都是個不足厭的性子,壓不住就等著重演昨天。”

  李修不耐煩起來,此刻心里眼里都是黛玉,誰有性子還和你們耐在一起,回了林莊還有多少事等著自己安排呢,說走就走也要準備妥當了才行。

  “好一招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退就退個干干凈凈,留下些許水痕終歸會平復如初,持家去者,管你春夏與秋冬。”

  一個聲音自殿后響起,眾人舉目去看,自山莊那里行來一僧,待得近前后,李修失笑起來:“大師怎么肯來了,您不是說斷了紅塵么,怎么又想著回中原?”

  天子也看清了僧人,大驚失色:“義忠親王?”

  那僧人笑道:“非是我愿意來的,是你父逼著老衲走這一趟,一是他要你帶著媳婦回家給他看看,二是你趕緊完婚最好留下個后代。”

  黛玉躲在了李修身后,羞得攥起了粉拳。

  “來人!”天子怒吼一聲。

  那僧人義忠擺擺手:“不用來人,老衲就此了結家事,為的是國事。李修,西域三十六國結盟了,別管這些人爭來爭去的事,趕緊回敦煌,晚之敦煌不在。”

  “什么?”天子大驚失色,自己這里剛準備征討,他們竟然先一步要來。

  “無妨。”李修拉起黛玉就走,邊走邊說:“大師趕緊隨我去金城,你那些將士還可堪一戰,有您在,我才指揮的動。”

  義忠大師點頭說好,不管眾人驚異的目光,追上李修就走:“好,老衲再辛苦陪你走一趟。誒,對了,你先等下,老衲還要留句話給我這大侄子。”

  扭頭對著天子說道:“江山給你了,好自為之,老衲自去保著邊疆不失,你要是自己丟了中原,可莫要怪我這個昔日的太子唾棄與你,罵你一聲穆家的不孝子!你父我那兄弟我也帶走了他,做兄弟他賣兄長,做父親他賣兒子,不好好教訓教訓他,留著早晚是個禍害。”

  天子不知該如何回話,是喜還是驚,他手足無措。

  義忠老僧又指指那對他施禮的十二家說話:“一群廢物,老衲隨便調教一個學生就把你們玩的欲生欲死,真不知當年我看上了你們什么?”

  “老親王!”東平王按捺不住,泣聲喊了出來。

  “滾!老衲不是什么親王,老衲是敦煌一野僧,哈哈哈,去休去休,小李修有了媳婦咯,老僧為國去休!”

  李修在前,黛玉緊隨在側,老僧義忠幾個大步竟然追了上來,忽然幾個人影追了過去,一個是抱著包裹的賈府迎春,一個是在門口等著的戴權。

  出了大門,周全早就架著馬車等在那里,一行人來不及多言,打馬就走,留下省親的眾人惶恐之極。

  天子訥訥不語,須臾大喊了出來:“朕是天子,是穆家繼位而來的皇帝,憑甚看不起朕!朕給你們賜婚!宣告天下給你們賜婚,跑到天邊你們也是朕的子民!來人啊!”

  賈探春應聲而出,提筆走到寫匾額的桌子前,沉聲答曰:“臣女領命。”

  “好!記下來!朕...封姑蘇林黛玉為敦煌郡主,有子不賞,有女承襲!另賜敦煌李修求取郡主,做我朝的敦煌駙馬!哈哈哈哈!朕就要看看你遵不遵旨。”

  東平王眼前一亮,躬身施禮:“臣愿做這個賜婚使,留下滿門婦孺在京為質,不平息了各國戰亂,臣不回京!”

  天子怒喝:“準了!你們都去!西域有三十六國呢,你們踏平了也別回來,都給朕滾得遠遠的!”

  北靜王跪倒磕頭:“臣不去,臣還要取了河套獻于陛下階前。”

  “我去!”

  眾人回首視之,賈惜春躍躍欲試:“皇上,臣女代表天家去一趟如何?”

  賈家眾人無不絕倒,賈母眼睛一閉暈厥了過去...

  大亂中,省親開始,賈元春終于見著了賈寶玉,抱著弟弟痛哭流涕,四王八公被免了本兼各職,齊聚榮喜堂商議出兵,圣上要各府男丁一個不留,只留下婦孺在京,可憐賈寶玉,也要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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