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私合營也是李修的手段,深受政務院大力推崇。
凡是涉及到國家經濟命脈的產業,必須國家占一半,最少也是四成,還不出本錢,只輸出技術。
因為用錢的地方挺多的,能省就省。
說說此時的格局吧,柳芳還在漢中修路,定下的目標是打完巴蜀時,路也修通,為后續的經略吐蕃做準備。
賈雨村帶著一百多艘換裝了火炮的大福船,已經到了漳州,等著補給就位后,安南和南洋兩處都護府就將迎來開府之戰。
西邊和北邊暫時是沒大事,仇蘭亭忙著擴建碼頭和修鐵路,這錢是奧斯曼給出;衛若蘭已經到了寧邊,據說和高麗相處的十分融洽,因為被他驅趕過去的各胡雜兵已經有小十萬的規模,高麗王很慌。
朝廷也是看到了打仗能掙錢的路子,才同意這么玩下去,就是這樣,先期的投入也是一大筆的數字。
好在朝野上下沒人懷疑李修掙錢的法子,這是有史記載以來,唯一一次四處開戰還能掙錢的時候,所以公私合營的政策簡直就是量身訂做。
朱鶴攤開厚厚的冊子,給吳孟姚講著投資工廠的受益,口若懸河引經據典,聽得薛寶琴都困了,他還沒說完呢。
薛寶琴心里是暗暗好笑,自己裝困是受不了這兩個人之間的微微酸腐的味道。一個是單身甚久的新晉官員,一個是剛剛做寡的前朝皇妃,自己這個新婦無意間成了媒婆,這讓薛寶琴好難適應幾個人的身份變化。
走又不好走,留下也多余,借著倒茶的機會溜到一旁去看戲。
嗯,這就舒服多了。瞧瞧,朱大人已經開始說自己的革命家史了:“在下沒來金陵之間,是管著隴西的織廠。那里的織工,還是當年從江南三省招募過去的,現如今再看,當初這步棋走的是極妙。”
“哦?不是說那里是不毛之地嗎?”
朱鶴面露不忍:“您那時在深宮受苦,哪里知道塞上江南的真面目。莫言風物是窮邊,塞北江南此果然。蒼壁下粘芳草地,垂楊中臥碧塘天。有戈壁黃沙,有濤濤河水,有千里草原,有萬頃良田。麥浪翻滾,瓜果飄香,更有數不盡的牛羊。
昔日屢屢犯邊的韃靼回鶻人,都放牧河套,等著咱們去收他們的牛羊。我來時,鐵路已經修到了云中城,經大同過來就能到了京城。
若您有閑暇,在下愿護衛著您親去看看的。”
嘖嘖嘖,這就是夫君說過的邀請出游的套路了吧。這一路慢慢走著走著,不就走到一起去了?夫君身邊還真是物以類聚。
世界很大,有詩和遠方。
在深宮日久的吳孟姚,果然被說的心動。雖然沒有直接答應,可默默無語思量的樣子,不就是給你機會了嗎。
寶琴咳嗽一聲,吵醒了做夢的兩個人,示意他們先辦正事。
“可以簽了吧?有隴西的先例,還怕金陵織廠賺不到錢嗎?”
吳皇妃嬌俏的一笑:“我自是放心的。妹妹也別多心,姐姐孤苦一個人,比不得妹妹嫁的好。后半生要是沒個財物傍身,可要怎么活下去的。”
寶琴背著朱鶴沖她一吐舌頭,不顧吳皇妃嬌羞的樣子,過去拿了按了印章的文書就走。
還把朱鶴給她留下了,要他好好給她上上新政的課。
終于回了家的寶琴,見了黛玉就忍不住的八卦起來,逗得黛玉也是笑個不停。
“姐姐,三郎呢?怎么又不見了人影?”
黛玉微蹙眉頭:“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呢。豫州連日大雨,有內澇的危害。三郎和政務院正在商量如何的救災。”
寶琴也揪起心來,黃河一旦泛濫成災,豫州半省之地都要成為澤國。這要損傷多少百姓啊。
李修也是心內如焚,緊急召陸鳴等人前來金陵商議救災事宜。
“先不要去考量什么得失!”李修開宗明義:“先以救人為主!改了過去什么欽差賑災的混蛋模式,各位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這里面的貓膩。一擔糧食到了災區還能剩幾斗?”
陸鳴和戶部侍郎商議了一下錢糧,皺著眉說道:“江流,你有所不知。你被拐走那年,也是豫州大水泛濫。前前后后花費了千萬兩銀子,歷時三年才穩住了局面。一紙罪己詔就讓穆家父子換了位子坐。我等的擔心就是在此啊。”
李修知道他們是好意,但是他有更好的作業可以抄,不會用以往朝廷的老辦法。
“陸相回京城坐陣,用應急署的牌子把人手給我組好派過去,我在豫州開封府等著他們。”
“督帥要親去?”
李修斬釘截鐵:“我親去自有我親去的道理,暫不動江南分毫。我帶安西軍一部去就行,陸相幫我準備十萬人的糧食,從直隸進豫州。”
一部能有多少人?就這么空著手先過去?
李修呲一口白牙笑著說道:“也是該讓你們知道的一件事,那豫州的巡撫早已和我達成默契,隴海鐵路已經修到了洛陽。請政務院下令給陜西,收隴西和長安的糧食由鐵路直運洛陽。”
陸鳴等人一想豫州那人是誰,也都笑罵李修是個大反賊,就是永正朝不內訌,早晚也要亡在他的手里。
眾人說笑了一陣,紛紛開始忙了起來。
李修和林如海翁婿兩個作伴回了家,寶琴趕緊安排酒飯,黛玉就晃啊晃的看著飯菜好了,才去就坐等著吃飯。
寶琴撅著嘴進來告狀:“愈發的拿架子,連中饋這等事也要我管的嗎?姐姐才是大婦好不好?”
翁婿兩個喝酒吃菜,不理她們的事,沾上就是麻煩。
黛玉還偏就氣她:“咱家婆婆姑姐都不在身邊,我要不好好教教你規矩。以后見了面,你什么都不會,都不懂,豈不是要說我的。”
薛寶琴不敢反駁這一條,撅著嘴給黛玉盛了滿滿一大碗飯遞過去:“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切勿奢靡浪費!”
黛玉接過來順手崴了一半給李修,笑瞇瞇的看著寶琴不說話。
寶琴搶過李修的碗,狠狠的盛滿冒尖,盯著李修一口一口都吃完才算罷休。
晚上休息的時候,寶琴抱著被子跟黛玉擠在一起,就是不肯自己睡。
黛玉只好把李修轟進了書房,又接著教訓寶琴。
“姐姐我知錯了還不行嗎?我改!”
“真的?你錯哪了?”
“不該把朱鶴大人一個人留在吳府。”
黛玉這才哼的一聲原諒了她:“給你個教訓要記著。他們私下如何不干你事,可你帶著朱大人去的,與情與理都不該把他一個人拋下就走。幸虧朱大人是三郎的朋友,不會跟你計較。否則,怠慢公事,你是認罰不認罰。”
薛寶琴一邊嗯嗯的答應著,一邊眼珠子亂轉,明天該把堂姐寶釵從揚州請過來的,讓她也立規矩。
誰知道黛玉悠悠的說了一句話:“別想著別人,她們來了只能是客,想立規矩都要看我的心情。休想打這主意。”
薛寶琴拉開被子蓋住了腦袋,羞惱的琢磨著家里誰能幫她管管事,她可不想天天圍著灶臺去轉。
黛玉則趁她看不見,握著嘴不敢笑出聲,小媳婦不受點氣怎么行,等著她們來了,你再去欺負她們去,我好在一旁喝茶看戲。
豫州開封府衙,豫州巡撫原翰林院院首劉玄,站在門前看著瓢潑大雨,緊縮眉心。
他是永正朝龜山進京的第一批受害者,翰林院執掌著修書撰史,起草詔書的重任,那時的龜山人怎么肯讓他繼續留在那個位子上。
一番周旋過后,他回了豫州老家出任巡撫。也就有了李修穿豫州而過的事情。
現在他想的就是李修,來不來?派誰來?怎么個賑災之法?
正愁眉不展時,梅文鼎,這位倒霉翰林,因為兩邊不討喜,也被他帶到了豫州,做了開封府知府,急匆匆一身雨水的跑了進來。
“院首,商都急報,水淹全城了。”
“什么?!”
怕什么來什么,商都縣城都被淹了的話,附近的村鎮農田就可想而知了。
“黃河堤壩怎么樣?”
“還好還好,不過,照這個大雨的下法,恐怕也撐不了多久。院首,如何是好?”
劉玄嘿的一聲,他又能怎么辦呢?
只能先派人上堤壩守住吧,萬一大堤決口,半個豫州都要泡在水里。那個時候,才是最要命的時候。真的要重演十幾年前的那一幕嗎?
他不禁想起當年的慘狀,無數災民流離失所涌向京城,太上皇被當時還是太子的永正派系,逼著下了罪己詔,從而失去了皇位。
這一次呢?難道真是上天看不過李修無君之舉,降下災荒懲罰天下嗎?
胡思亂想間,噼里啪啦的雨聲中,隱隱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一個差役冒著雨飛報而進:“巡撫大人!金陵來人了!”
劉玄和梅文鼎精神一震,李修就在金陵,難道是他這么快的派人來了嗎?
“快!快快有請!”
不一會兒,一個一身雨披,腳步蹣跚的年輕人,被人架著進了大堂。
那人裂開嗓子就喊:“金陵薛蟠,奉督帥之命前來報信!我的屁股喲,我的襠喲,疼死我了!哪位是劉巡撫啊,快讓我見他。”
劉玄急忙過去攙住他:“老夫就是豫州巡撫劉玄。快說,李督帥有何政令?”
薛蟠實在是站不住了,癱在地上對劉玄說道:“先給您一個口信吧。讓您親自去洛陽坐陣,安西的糧食源源不斷的經鐵路運過來,一定要保住鐵路不被沖毀。”
劉玄忍住了激動,再問:“還有嗎?”
“有!豫州全境府軍集合,開往黃河岸邊抗洪,違令者,斬!”
齊魯棗莊微山湖,一陣突突突的聲音打破了平靜,隨著一陣陣黑煙的冒起,一連串的沙船被前后連在一起,隨著頭船劈開湖面飄了進來。
改裝了蒸汽機的平底沙船,日夜不停的經運河北上,終于在第五天頭上,趕到了這里。
此地距商都,僅剩八百里。
晴雯坐在船頭癡癡的望著西邊的方向,那里是她的家鄉。
十幾年前,李修被拐到了察里津,而她卻被一場大水沖毀了家園。她爹娘帶著她沿途北上,就在曲阜,把她賣了換來了小半袋米吃。
自己的娘推自己走的時候,就喊了一句話,孩子,別怨娘狠心,為了你弟弟,咱家要活下去啊!
隨后的日子里,她不知道自己被賣了多少回,直到被賣進了京城賴家以后,她才第一次的吃飽飯。
從此,她再也沒有提起過這段往事,縱是見到了一路逃荒來的遠房表哥,她也沒有打問父母的下落。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自己陰錯陽差的又回來了這里。父母什么樣她都記不起,家鄉是哪里也忘得差不多。
只是記住了那時人們驚恐的喊著黃河潰堤了!
慢慢的打聽過后,她知道了那年潰堤的地方,正是自己這次來的地方。
我是這里的人嗎?
身上一暖,晴雯回頭看過去,李修給她批了一件厚衣服。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李修陪她坐下,沖她眨眨眼:“我有時也想不起來一些人和一些地方。就讓他們藏在自己心里面吧,多想也是枉然。你好歹還是這里的人,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評斷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的融入啊,重整山河后的那座孤島上,有多少第一代人的遺愿就是回來。
以前閑暇時看書,總也以為是既來之則安之。怎么會融入不進去呢。
有了媳婦之后,黛玉總縮在他懷里哭著想自己的娘親,讓他一下子明白了道理。
就是后世你娶一個媳婦回家,你看她是想著娘家多,還是融入夫家多?
哪怕就在一個城市里住著,她們也愿意回去娘家。就如那些陪著媳婦們回娘家的男人一樣,坐在丈人家里,總是不那么舒服,總有一些拘束。
晴雯抹了一把淚,白他一眼:“又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了。你怎么學的跟那個鳳凰蛋一樣,總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呢。”
李修用肩膀撞她一下:“不是要安慰你嗎。”
晴雯一撅嘴略有得意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這里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的,當然是猜的唄。家鄉一場大水把你沖到了京城,十歲時賣進了賴家。原作者就是這么寫的你,我胡亂猜猜哪里發的大水不就好了。
晴雯撞了一下李修的肩頭:“可不許你胡思亂想了。你現在是這天下的元首,還是人家兩個的丈夫。”
李修一笑,看著晴雯問道:“那咱倆呢?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晴雯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左一個右一個的,你還不夠啊!男人,哼!全都一個樣!這次你別想,我是來救人的,不在你身邊伺候!”
脾氣夠大的,李修小聲問問她是不是有情況了,被晴雯拳打腳踢的給轟回了客艙。
一個時辰過后,船隊停靠在了岸邊,李修跳下船騎上快馬,不等慢慢卸貨的眾人,帶著衛隊向著八百里外的商都疾馳而去。
商都,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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