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對賈環和晴雯的印象是不一樣的,晴雯還有些特殊之處。
不是指她的姿色和秉性。
先說賈環吧,庶子一枚,還偏偏是正趴窩下蛋賈寶玉的弟弟,但凡他敢上進一些,他就等著穿越者來魂穿吧。
穿越客沒來的時候,全靠著他姐姐賈探春幫著他吸引火力。若不是賈家敗亡了,以王夫人的手段,他活不過賈珠的歲數。
晴雯呢,她是林黛玉的影子。
原作者把她寫成了風流靈巧招人怨,就是要襯托另一個人的影子賢襲人。
她一死,作者趕緊祭奠上一大篇的芙蓉女兒誄,為黛玉送行。
黛玉喝酒拈花名的時候,拿的正是芙蓉花。
所以李修對晴雯的看法很直接,這是一個人格絕不受辱的女孩兒。
命終的時候,她說的那句話最直接:“我雖生的比別人好些,并沒有私情勾引你,怎么一口死咬定了我是個狐貍精!”
換個東北女孩兒給晴雯配音最好:“姐就是天生麗質咋的啦,賈寶玉你給我滾犢子,姐從來就不希的搭理你,干啥說俺是狐貍精。”
李修此刻就給晴雯在心里配著音,看她噼里啪啦的把鶯兒一頓好卷。
事情是這樣發展過來的。
薛寶釵終于趕到了李紈的小院,她卻不能下轎。識大體的寶姐姐怎么可能去見李修這個外男。
于是鶯兒這個丫鬟就過來傳話,請李修轎外說話。
李紈拉著弟弟不讓動,笑嘻嘻給弟弟介紹賈環。
你說去就去,踩著我李家的門檻給你家貼對子,找錯了門啦。
李修給姐姐眨眨眼,認真的跟賈環聊了起來。
屋里的探春也看出來了,連她也氣。
她倒不是氣薛寶釵不下轎子,這點薛寶釵沒有做錯。氣的是,你怎么就亂求人,還是在我們家求別人。這么看不上我們家,趁早走。
一捅晴雯的肩膀,晴雯扭回頭詫異的看著探春。
“你主子怎么能和一個小丫鬟說話,你還看著熱鬧。”
晴雯一拍自己額頭,真是忘了,自己不是賈家的丫鬟了,昨天開始的,我是外面那位爺的丫鬟。
她對李修還沒感覺,就是覺得個子好高啊。
她對賈家可是有感覺,早晚一把火燒了你們家。這是她在柴房被關著的時候發的狠。
太欺負人了,我好心好意的扶住了你們家的寶貝,轉臉就罵我引著主子聽墻根,我聽什么了我,你們家寶玉和襲人的墻根我都懶得聽,我聽你們兩個說人壞話我有癮啊。
鶯兒又請了一次,晴雯推開門出去了。
李紈見她出來了,拉著弟弟就進屋。
晴雯出馬一個頂三,闔府的丫鬟能在吵架這件事上贏了晴雯的可是不多。
出門先給李紈和李修福了福身子,起身一步就跨在鶯兒和李修之間,伸手理了理鬢發,笑嘻嘻的跟鶯兒打招呼:“要紅包也太急了些吧。容我一下,容我見過了新主子,領了賞,再輪到你可好?”
鶯兒就是一愣,晴雯怎么出來了?新主子又是誰?“你不跟著寶二爺了?”
“誰讓我不會辦事呢,先被賴嬤嬤給了老太太,老太太又把我給了寶二爺,這次是給了珠大奶奶的親兄弟。你先和寶姑娘回去,這么等著也不是個樣子。等我見好了主子,一準去告訴你們家姑娘,你們再來。”
鶯兒啊了一聲,回去?回去我們家大爺可就被帶走了。那怎么行!
“原本也是不該打擾的,可真是有急事。”
晴雯嗐的一聲:“鶯兒你糊涂了不成。這是賈家,李家是來作客的,你們也是作客的。哪有繞過主家,兩家客人商量急事的理。”
鶯兒沒詞了。
薛寶釵在轎子里就是一嘆,掀開轎簾自己出來:“晴雯,勞煩你跟大嫂子說一聲。寶釵來訪。”
“行,寶姑娘稍等。”
晴雯撇下鶯兒進了屋,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李修,才跟李紈說了寶釵的話。
李紈看李修:“見不見?”
是真想見見啊!
可嘴上不能這么說,革命者嗎,要純潔,要每一句話都起到教育人,教育世界的作用。
“不見,告訴她,大理寺這回是誰的面子都不給。北靜王家都去了人,何論別人。要是想讓她哥哥少受點罪,趕緊把香菱送還給她家人。”
探春很開心。
晴雯也覺得不錯,干脆利落,一句話就讓自己的思想升華了。
“那我去說。”扭身就走。
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捧著一個小盒子:“大奶奶,這是寶姑娘給的,說是謝禮。”
李紈打開看了看,又給蓋上了,還是問弟弟:“收嗎?”
“無功不受祿,拒腐蝕永不沾。這種沾滿了勞動人民鮮血的銀子,我怎么能收。”
李紈一把扭住弟弟的耳朵:“說人話!”
“誒!這錢不夠,讓她們家多準備些送到大理寺去,那需要錢重建。”
賈環深感溫暖,原來都是怕姐姐的啊。
薛寶釵聽完這句話,才知道事情不可挽回。還好李修給留了條路,這才是君子所為。
薛寶釵為什么這么想。要是賈家的人,不管是誰被托付著拿錢送過去,到了地頭能給剩一半就是好人。
李修只是告訴她,事要親為,你自己想辦法去送,送到了就能有好結果。
這個意思已經是李修圣婊的行為了,要是為了寶琴妹子的話,他就該狠狠的踩上一腳才對。最好是把皇商的牌子摘給薛途。
賈環負責跑腿把行禮都給送到門外的車上,李紈帶著賈蘭去給賈母和王夫人話別。
李修又回了正堂和長史見面。
不一會兒,薛蟠和香菱都被帶到了。
真的見了大理寺的差官后,薛蟠比誰都老實,問什么答什么,配合的很。
香菱嚇的全身直哆嗦,她不知道自己又該怎么辦。薛姨媽已經罵了她半天,直說要把自己趕出去。趕出去自己去哪啊?
賈珍上下打量著香菱,別看戴著個帷帽,可在賈珍眼里,馬賽克都能給看穿了。這更讓香菱害怕。
長史問完名姓核實對了人,一聲帶走,薛蟠就被押了下去。
香菱連哭都不會了,站在那等著發落。
長史哎喲了一聲,看了一眼李修。
李修把頭湊過去讓他小聲的告訴自己一件事:“我沒帶女獄卒,怎么辦?”
“你不知道要帶個女的回去啊?”
“我以為他們家不會把小妾交出來呢。誰知道還真給交出來了。”
一般人家有這事,都是把女眷往后藏。薛家另類,直接一起給。得,李修算是明白了薛家的打算。趕緊的把香菱脫出手,愛去哪去哪,死了更好。
這可尷尬了,正無奈的時候,晴雯在門口回事:“三爺,奶奶都上了車,問著什么時候能走。”
長史眼睛一亮:“你丫鬟?”
“你干嘛?”
“借用一下。本來就夠可憐的,別在讓獄卒們碰了身子。送到大理寺就行。”
“那我去問問,她敢不敢去。”
“行。”
李修站起身出了正堂,看見晴雯就給自己臉上蒙了層紗,還真是愛漂亮的緊。
“膽子大嗎?”
晴雯疑惑的看看李修。問我膽子大不大的干什么?
李修指指在那哆嗦的香菱對她說:“膽子大就去帶上她跑一趟大理寺。把人交給女獄卒就沒你的事了。要不然,她被男人們拉拉扯扯的,對她不好。”
晴雯一咬牙,挺挺胸脯,鼓足了勇氣問了一句:“那要是我有一天也被押去大理寺呢?”
“廢話,有事咱們家早就跑了。你想去就去。”
晴雯心里一松,最起碼沒像寶玉一樣說什么我擋在你前面的這種混賬話。
“給我安排個車,送完她我不知道回哪去。”
“這事交給老奴吧。”旁邊過來一個老掌柜打扮的人,直沖李修眨眼。
晴雯還真認識,薛家的一位掌柜張德輝。咦?他怎么和三爺認識。
察里津的故人,李修一笑,薛途也不是沒有留暗手。
做戲還得做全套,問明白了張德輝是不是張德輝后,晴雯一肚子的疑問進去攙著香菱往外走:“我陪著呢,不怕啊。”
“晴~~~雯~~~,我...要去去去哪兒啊?”
香菱說話都結巴。
“大理寺過一下堂,說是你家人來找你了。”
香菱六神無主腳下無根,跟著晴雯上了薛家的車。
張德輝指指懷里,李修明白了意思。薛寶釵不能拋頭露面,薛姨媽也不敢出去,只能派一個家里最信得過的人去送錢。
拱手和賈家人告辭,出門上車陪著姐姐回家。
正陽門外棋盤街,此時是一等一的繁華所在,商鋪林立,把賈環和賈蘭看的花了眼。
李修還是老一套,只要外甥的眼神落在一件東西上超過三秒那就買。
李紈也不攔著,一大家子連帶著賈環都收獲頗豐,一路是邊玩邊買,快到了中午才進了家門。
二牛是最熟的,把車趕進院子里,招呼自己婆娘出來搬東西接人。
兩進的小院是不大,前后就隔著一道月亮門。
可在李紈眼里,這可比賈府大多了。
也不在乎什么露不露面的,叫上素云和碧月就開始收拾。
哪還用的著她收拾啊,林黛玉早就給安排的妥妥當當。
李紈娘倆和主仆住進后院,三間房足夠了。
李修自己住在前院正房,二牛一家住一個西套間,王廚一家住東套房。雖然緊巴,可透著人間的紅塵味。
王廚已經備好了菜,李修一回來就開始下鍋,不一會兒,就在正房的客廳里擺上了三桌,賈環這個賈家的代表跟著李修坐了主桌,手腳無措。這是他第一次坐上正經的主桌。
這是北方的規矩,婆家派人送回娘家的媳婦,代表著婆家的重視,甭管真情還是假意,李修都得讓賈環坐上席。
“姐,回家了。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弟弟養著呢。”
李紈眼淚滴在酒杯里,笑著看看身邊的人們,終于是有了自己的天地。
沒喝多一會兒呢,晴雯帶著香菱就回來了。讓李修直發愣,不是讓你送大理寺嗎,怎么帶家里來了。
“見過三爺,這是一個官兒給您的信,叫秦峰的。”
素云她們趕緊把香菱接進后院,讓她洗洗臉。
李修看著信直頭疼,秦少卿不愿意接香菱進獄,理由就是她又沒犯法,住進大理寺算怎么回事,你把她送來的就把她送回去。
這怎么辦?
送回薛家去?
李紈不同意,許是離了賈家,對那個地方深惡痛絕吧:“送回去可就沒好了。薛家把她的賣身契都給了大理寺,鐵了心的趕她出門。”
晴雯嗯了一聲:“那官兒說了,他給轉良籍。香菱她們家是姑蘇的,一個叫什么葫蘆的地方。”
“葫蘆廟。”李修隨口給了答案。
晴雯不吱聲了,原來你都知道啊,那你裝什么呢?
喔,我知道了,原來你是看上她的身子啊!禽獸!
李修頭疼的不是收不收...留香菱,頭疼的是秦少卿告訴他的事,你先收留她幾天,香菱也就是甄英蓮這個丫頭的爹甄士隱,此刻就在京中,不日之內就會上門見他女兒。到那時就沒你什么事了。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甄士隱的身份不簡單。
可這跟自己有毛關系呀,我剛剛完成了一個小目標而已,你們是系統嗎跳出來給我發任務?
“晚上她跟著我住!”晴雯沒來由的說了這么一句。
李紈一句話就讓晴雯消停了:“紫鵑回來伺候三少爺。你先跟著干些雜活,李家的規矩,自己動手豐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