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士也被李修給噎住了。
你怎么不按劇本來呢?
不應該是大吃一驚喜出望外嗎,現在可好,不僅不驚,還略有嫌棄是幾個意思,揚州已經富裕到了如此程度嗎?
柳芳咳嗽了一聲,他是實在忍不住了,吹牛你換個人吹好不好,你面前坐著的可是戶部左侍郎,天下的錢都歸他管,你可是說錯話了。
李修很誠懇的對老文士介紹了一下港口規劃:“您也許以為我在胡說。其實,我這還是保守估計。我給您介紹一下揚州現在的進出口政策,您就能知道了。”
這些日子來,李修可是沒少說這些話,為了讓鹽商們能狠命的往這里砸錢,他確實修改了市舶司的些許的條款,讓揚州的經濟更偏向外向型,以便獲取過多的貿易順差。
“揚州作為朝廷唯一的對外港口,又連接著內河運輸,這是它第一無二的優勢。我們規定,每年出口貿易額達到百萬者,市舶司給予免稅的資格。”
“你們怎敢動朝廷的稅賦?”戶部左侍郎嚇一跳,這是原則問題,誰動誰死!
“不不不。您老誤會了。”李修拿出一本小冊子給他看:“這里面有詳盡的答案。一語蔽之就是,免得是他國內所有的運費和城稅。二位先生自京城而來,想必知道過一個府縣就要交一份城稅。一路走來,光是這些開銷,就能占了貨物利潤的一成到五成。當然,這是朝廷法度,我不好置喙的。但是你要從我這里出口出去的話,這筆錢我們市舶司給你出,讓您有著足夠的利潤去賣到國外去。這樣您才敢把價錢壓低鋪開國外市場對不對?”
左侍郎邊聽邊看,皺著眉問他:“那也只是商家得利,與國無益。”
李修哎呦了一聲:“您倒是仔細看看啊,凡是能拿想拿這筆退稅的商家,必須在我揚州開設商號。出口稅我降低了,城門稅我給你報銷了,正常的商稅你給足額給我吧。你賣出去的越多,我這不是收的稅越多嗎?所以用百萬作為一個標準,賣不到百萬的,還享受不到這條政策呢。”
左侍郎終于明白了李修的意思,鼓勵商戶多賣出去貨,我就卡著你在我這登記的出口額,一百萬夠標準,你就上足一百萬的稅,你賣出去又掙了一百萬,與官府無關。
左侍郎拍了拍手里的這本小冊子,問李修:“那預估能有多少的百萬商家呢。”
“這也是剛開始,倒也不多,來的都是江南的商戶,也就三百一十六家。所以我勸您一句,要來趕緊來,明年向您這樣北邊的客商要是大批涌入揚州的話。我恐怕還要向上調節數額,也許就是二百萬了。這個政策先到先得,十年有效。后面怎么調整,都不關您這十年的事。”
左侍郎哈了一聲:“想要你這百萬名額,還要給你十萬的保證金?”
“我會退的啊。朝廷做保您怕什么,咱們這朝萬歲萬萬歲,吃不了虧的。”
“想的不錯,十萬保證金給到你手里,不計任何利息。你們市舶司就出個政策的事,坐在屋里就收了三千多萬兩白銀啊!”
李修把煙斗拿過來就著爐火嘬了一口,噴了左侍郎一臉的煙說道:“別怪我耿直啊。這是朝廷大事,不是您該問的。收的錢也都去了戶部的國庫。您要是有意見,自己回京城告御狀去,別在我這說三道四。”
黛玉一杯茶灌進他嘴里,不讓自己的三郎再說了。
輕聲輕氣的給人家說軟和話:“二位長者勿惱。他也是累的沒了耐性,可不是有意得罪。自從這里開工后,他已經有五十多天沒有回過家了,吃住就在這間帳篷里。”
李修挺詫異:“和他們說這個干嘛?這都是我該做的。”
黛玉松口氣,要不是知道李修一定會這么說,她也不這么特意的點出來了。
左侍郎點點黛玉:“林如海的女兒?”
黛玉趕緊站起來:“正是”
“你們倆...哦。你們三個是...”
李修又把黛玉拉著坐下,氣的黛玉無可奈何,趁著他說話的時候,用腳尖在地上寫了柳家兩個字,踩他一腳示意去看。
李修正給人家吹捧黛玉呢:“看來你也知道林如海林探花的大名了吧。人家祖輩不會別的,就會讀書,林大小姐可是江南才女,絕對遺傳了他們家的優良血統。哎喲~~~”
腳上一痛,一低頭就看見了這兩個字。
“哎喲~~~您二位吃飯了嗎?這大冷天的,光喝水怎么行。來人,弄十個八個菜來。我跟京城來的貴客喝幾杯。”
左侍郎和柳芳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要不是人家姑娘機敏,你這個小小的副提舉,是不是要把我們倆就趕出去了?”
“不敢不敢。”李修站起來彎著腰的問:“求問高姓大名,不要再讓我失禮了。”
左侍郎沖柳芳點點頭,柳芳先指指左侍郎說道:“這位呢,就是你送銀子給他的戶部左侍郎,陸鳴陸大人。而我呢,就是你收的小弟柳湘蓮他大伯。祖上也曾闊過,跟林丫頭的外祖家并封了國公。我不爭氣,現在就是個一等子,你看著稱呼吧。”
李修先喊了聲見過侍郎陸大人,又很親熱的對柳芳喊了聲世叔。
世叔好啊。
到現在為止,李修喊過世叔的都沒虧過他。林世叔的女兒要和自己定親;薛世叔雖然不樂意,可也沒拘著女兒跟在黛玉后面跑來跑去;賈世叔最大方了,一出手就是四個,雖然被林如海給擋了回去,可心意到了,弄垮你家的時候再說吧。
這不,又來了個柳世叔,按照柳湘蓮和他的長相來看,但凡他家有個女兒的話,絕對長得不錯。
陸侍郎讓李修坐下說話:“行啦,我還要謝過你給我送的銀子呢。我這個戶部老家伙還是三十年來第一次覺得國庫不那么空了。李修,圣上讓我問你幾句話。”
黛玉又拉著李修和傻掉的寶琴站起來聽話。
“此次揚州新修港口,可有營私舞弊之事?”
黛玉掀開一半的面紗用嘴型給李修比劃著,李修才知道該怎么回話:“臣李修回話,揚州新修港口均是各商家出錢,各衙門口沒過手一文錢。要是他們自己貪自己的話,臣建議查查他們各家的管家。據臣所知,榮國公府家的管家們,就善于此道。”
柳芳呸了他一臉:“你倒是會告刁狀,少說這些不相干的。”
“那臣就不知了,臣一文錢都沒拿過。”
陸侍郎又問了一句:“可強征徭役?”
“臣不知什么是徭役,這里萬余人都是按天結算。干一天活拿一天錢,不愿干了隨時回家。這種也是徭役的話,臣覺得我朝真是萬歲萬萬歲!”
陸侍郎哼哼兩聲:“奸詐之徒!皇上的話問完了。你不是要請我吃十個八個菜的嗎,怎么還沒有呢。”
李修松口氣,剛才真是把自己嚇著了。誰也別吹牛,給你個派出所所長找你問話,大多數人都要琢磨一下自己先要邁哪條腿。何論封建社會的皇上了,一句話說不好,腦袋沒了可怎么辦。
一屁股坐下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忽然醒悟過來,不對啊,揚州這事怎么傳到京城變了樣呢?老戴可是保證他說的都是好話,因為他也是利益方,不可能自己坑自己。
我去?這是有人告狀了吧?
會是誰呢?
李修試探著問問柳芳:“世叔,忠順王爺最近上朝了嗎?”
柳芳喲呵一下,行啊小子,反應的夠快。一下子就猜到是王爺了?
李修用的是排除法,誰在這件事里損失最大,誰就有可能是告狀的人。
“別瞎想,林丫頭,你先回去,告訴你父如海,我們吃完了李修這頓,就去你們家吃去。別外傳。”
黛玉眼睛一亮,好事,肯定是好事。連忙拜謝而去。
等回了車里,薛寶琴才恭喜她:“恭喜姐姐了。看來伯父回朝已經是定局了。唉,可惜我只能留在揚州陪著李三哥了。”
黛玉已經從李修那里知道了自己爹將有可能去鴻臚寺。但是一直也沒有能確定,畢竟沒有宣旨前,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
現在看來,是定局了。
攬過寶琴的身子抱在懷里:“好好看著他,也別委屈了自己。有機會的我們京城再見。”
黛玉對薛寶琴的加入保持歡迎姿態,整個社會大環境如此,剛強如王熙鳳那樣,不也得把平兒給了賈璉嗎。
寶琴多好,等見了寶釵的時候,哈哈哈,我倒是想看看她是什么臉色。
李修也理解黛玉的想法,她是要你別變心,至于花心這種事,她要是看不淡的話,也就不會喊襲人嫂子逗她玩了。
剛開始李修也不理解,慢慢的他明白過來了,尤其是談大家坐診之后,多少閨秀請去看病,回來后談老太是唉聲嘆氣,這些個閨秀為了能得到想象中的愛情,有多少都是丟了身子的。
怎么說呢,你越缺少什么,你就越想得到什么。
哪里有禁止,哪里就是洪水滔天的等著決堤。
禮法禁錮了女人,同時也滋生了女人對愛的渴望。你越禁,她越想。大不了以死殉情,也不枉這一世的女兒身。
古今同理,別說什么禮法不容的話,后世法律禁止的事多了,照樣一大批人不計后果。紅燈都闖過吧,你怎么就知道撞不死你,在你沒死之前當然可以試探了,死了再說唄。
李修就在瘋狂試探著這時代的底線,上限不考慮,人就要活在底線上面一點點才舒服。
“你可愿意放棄此時的一切?”
陸侍郎也在試探著他,看看是不是一個值得皇上重用的人才。
李修先干為敬:“求皇上一件事行嗎。下道旨,讓我姐離了賈家,再給我賜個婚,就是剛才那倆。我能給皇上在造一個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