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落葉谷,黃峰閣,獸開宗那邊留下的氣息極為相似,但不能完全確定,…」
覺岸雙手負于身后,頓了頓,「對方實力太強了,每次出手留下的氣息都極少,即使 以我的六耳諦聽術,也只能捕捉些許…」
「.…」李神秀默然,手指作拈花狀,隨后至鼻尖,輕輕嗅了嗅。
氣味極淡,確實微不可聞。
沉,已然有些司空見慣。
但是隨后情況有些詭異了。
那陸上海祭中的遇難之人,到后面,幾乎囊括了大部分他們熟知的,同樣自淮州逃難隱居于益州之人。
如黃峰閣,出自昔日淮州大勢力柳峰谷,獸開宗,則是淮州獸行宗殘余門人所另立。
還有一些當年于淮州聞名的武夫游俠。
大宗師也好,真君也罷,無論實力高低,通通悄無聲息失蹤身死。
從零星的一兩人,到一直持續到現在,益州全境,大宗師以上的活躍武夫,幾乎死了個十之七八。
最終兩人一路調查追蹤,最終根據殘余氣息,來到了此地。
「氣息消失了,追不到了,不過這地與其匯面的另一道氣息,我隱約有些熟悉。」
李神秀面色沉靜,淡淡道。
「很熟悉」覺岸皺眉。
「是誰」
李神秀搖了搖頭,并沒有回話。
覺岸道人也不惱,再問:「那我們現在怎么做」
這段時日,他對李神秀越加信服,多數時候,習慣性聽取對方意見。
「之前死的那些人,認真說來,其實與我們無關,我們真正好奇的,只是其到底在「找,什么東西找的東西,是否又與我等有關。」
李神秀輕聲說道,寬大的袖口中,朱紅色的檀木佛串摩挲轉動。
覺岸道人沉默了。
他其實早已發覺,這位老天尊自暴露強絕的實力后,有些變了,變的不止是那些詭異的手段,更是性情…
其此前講究普渡眾生,性情溫和善良,而如今。
腦海中浮現其同樣回歸后的一系列所作所為。
而如今,其更多是霸道,甚至說是殘忍。
惟一好在,其對身邊之人,依舊溫和。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我們這樣做是對的。」
想到這,覺岸思緒紛飛,面上點頭。
「所以他找我們,我們也找他們。」
李神秀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聽聞異化盟與其有關,或許能順藤摸瓜。」
他抬起頭,明明雙目禁閉,卻作眺望狀。
覺岸點頭:「異化武道,確有可取之處,如此也好,順便也能看看那位黃龍士的手段 到底如何。」
自一座座界域拔地而起后,赤縣中稍有實力的勢力,其實對新法都展開了研究,他們昔日也一樣。
不過要說誰手段更為高明,無疑是當朝道興黨那位黃龍士。
其不僅極大緩解了新法武夫的道化副作用,更隱把持著異化武道的另類大圣之法。
像道興黨,乃至異化盟的幾位大圣,便是出自其手。
只是明面上對立而已。
「走吧…」李神秀沒再多說。
他隱隱感覺,其中牽扯有極大的秘密,如若能夠解決,或許有難以想象的好處。
突破回歸后,林末原本無意聲張。
不過方言明閉關,沒過多久便出關,終究有些奇怪,面對憂心忡忡,被推舉前來旁敲側擊的木 心,他只言自己獲得機緣,突破很是順暢。
后者是知曉林末境界的,得知此事后,先是一愣,隨后狂喜。
原本老持穩重的他,直接建議準備大辦一場,即使由林末勸阻,依舊不情不愿地操持了三日的流水席,隨后于大雄寶殿內,那靈臺大覺佛陀成道像之旁,真正替其塑了一只低于后者半丈的巨型佛像金身。
外形主體來源林末的九龍吞寂魔羅大滅如來法身,只是隱去了那大肚皮上的血口與猙獰眼瞳。
還別說,如此稍加雕刻細琢,原本猙獰邪惡的大滅法身,看上去倒是顯得無比慈祥,滿是佛性光輝。
自啟封第一日,寺中弟子皆輪流上前上香,青空和尚則擔任講解員,以此前創作的諸多話本為基,進行講解說明。
其口才極為了得,近日居然根據前些時日處理無憂樹之事,再度寫出一名為「佛首火燒龍云山,只手降伏無憂樹的話本。
很是受歡迎。
此時大雄寶殿外,林末與木心佇立,看著弟子排著隊,不斷進出大雄寶殿。
漢白玉的廣場上,巨型的獸香爐,燃著高低不一的炷香。
香氣匯聚于一起,裊裊上浮,陽光穿過無憂樹的枝葉縫隙,為其鍍上一層薄薄的紫輝。
很是神異。
「會不會有些興師動眾了」林末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輕聲道。
木心和尚屬于李神秀一輩次之人,雖然真君二劫,但此時已經難掩老態。
此時看向前方的大雄寶殿,來往的弟子眾人目光最終在滿是炷香的香爐中停留片刻,雙眼明亮至極。
搖搖頭:「如何算得上興師動眾即使在上古,三大佛脈生出一尊小覺佛陀,也需廣 納香火,昭告天下,更何況是如今。」
說著看像林末,有些悵然,「若是還在淮州,舉州共慶也不為過,可惜如今形勢不一樣了…」他面露悵然,可很快便將情緒收住,看著林末,無比安心,「這樣也不錯,就是委屈你了。」
林末搖搖頭,他從來不在意這些虛名,聲名之類,在他看來最為無用。
頂多有一些震懾小螻蟻的效果。
「接下來清涼你準備做什么」木心詢問道。
「稍作熟悉自身實力,隨后便將心思放在新寺這邊,另外,找一些東西。」林末回答。
即使是此時,他依舊在熟悉自身力量。
這是便是實力突然暴漲的弊端,說起來,也是幸福的煩惱。
朝有始境界,法身契合體魄,所帶來的雙相強化,遠超他的想象。
每一次契合,即使漲幅越來越小,但也幾乎是可以清晰感受的進步。
這也是他需要不斷穩固境界的原因。
簡而言之,他如今真正處于實力飛速增長的時期。
當然,在明確他大圣之后,獨特的突破模式后,對于龍門種,洞天鑰的收集,他同 樣沒疏忽。
圖南黑手樓那邊,他直接給予了強有力的支持,甚至親自出手過兩次。
如今這太阿山脈,幾大聚居地,幾乎都有其觸角,情報網絡構筑得極快。
不過他更多的寄希望于赤鯀,只是還沒得到回復。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新出現的運點,的確也能自然增長。
只是增長速度極慢,只能算聊勝于無。
「找一些東西你可將名單列一下,在益州,我還是有一些朋友的。」
木心若有所思,隨后緩緩出聲。
他指的朋友,是萬佛寺的一些高僧,其中不乏真君層次,他們因佛法而結緣,默認只談佛法 不過真若需要,他也顧不得這些,搭上人情,也能請人出手一二。
「多謝師叔,只是暫時…
…」林末搖頭,正準備婉拒。
噠噠噠。
忽地,他腰間,一塊方形玉佩,發出淡淡的亮光。
是黑手樓聯絡玉佩。
林末微微輕撫。
不多時,一道黑影從遠處飛射而至,最終落到林末三四米外,躬身行禮。
是圖南。
他這是首次受林末應允,進入這新寺之中,對一切很是好奇,但目光卻沒有亂瞟,正 視低聲:「樓主甲二任務有新的進展,說著恭敬地遞上一卷金紙。」
林末面色如常將其接過。
甲一甲二為任務分級,相應規則由他親自制定,根據甲乙丙丁,一二三四列屬重要性。
其中甲一最為重要,是為收集瑕點情報,當然,如今加了收集龍門種,洞天鑰。
至于甲二,則是之前起意,搜尋一些還在益州的故人。
他自到達這赤縣以來,于淮州也是生活了五六個年頭。
在那片土地,他有真正對立的仇人,有真正交心的朋友,也有有緣無分的知己,難以舍去的回憶。
正常而言,隨著實力的變化,仇人也好,朋友紅顏也罷,都只會是他煮茶休息時,
念想中的感慨。
可惜還未等他真正成長起來,真正有資格平靜看待一切恩怨情仇時,一切便毀了。
隨著淮州陸沉,除卻一齊遠遁海外的宗門家人外,一切恩怨情仇皆消。
最終,這些舊的事物,隨后新奇的人,新奇的事所壓蓋,埋在記憶深處。
若不是不久前受無憂樹影響,他甚至還不會回憶想起。
而如今既然起了心思,加上實力也不一樣了,自然便著手去做了。
如他所想,很快便有了消息。
想到這,林末翻開金紙。
其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所標記的人物情報信息。
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他心神也不由放松了起來,眼前閃現出當年的回憶。
只是看著看著,他卻皺起了眉頭。
「這所謂失蹤,查清楚了嗎」
信紙上,有幾人信息,直接說失蹤身死,很是奇怪。
「查了,但沒清楚,根據已有情報,似乎有人在針對像樓主一般的淮州之人。」
圖南沉聲道。
說著再度取出一張金紙翻開,其上有數行字跡,以及圈圈勾勾的引注內容。
他頓了頓:「針對對象,大多是大宗師以上,范圍也只局限于萬益城周遭,到后面,范圍在擴大,而對象層次也在降低,甚至有宗師勢力,近來也相繼出事…。」」
圖南說著,看向林末,「屬下在得到情報后,便派人前去看護,若有意外,也能及時消弭。」
「此事做的不錯。」
林末看了金紙上最為熟悉的幾個名字,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待會你與我一同走一遭。」
當年淮州陸沉,淮州之人,樹倒猢猻散般,盡皆逃離。
有與他們一樣,逃至海隱居度日,也有和昔日聯軍一同撤退,退至如益州,蜀州之地。
益州人數最多,畢竟比起蜀州等地,前者的繁榮昌盛,無疑更給人安全感。
因此他早預料到會有不少故人。
只是沒想到,自己曾經最為在乎的那好友,居然也在這邊,甚至相距都不遠。
他估算著時間。
此次出去,一應結 束,正好沿途把太阿山脈周遭地域掃一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過程中,若是能碰上些許瑕點,自然最好。
屆時,說不準第六階段天賦珠也積攢完畢,實力再次得到飛躍。
想到這,他看向圖南,「甲二這邊干的不錯,不過田一才是重中之重,人手不夠,便向總樓那邊上報任務,借用總樓渠道,至于需要花費的任務指標,不用擔心。」
黑手樓總樓之所以作為最為龐大的情報機器,便是能實現共享情報,同時提供平臺。
就好像此時,林末向上申請瑕點,龍門種的情報,甚至可以使得益州所有黑手樓共同 行動。
當然,代表便是任務指標。
下放任務指標難度,數量,與任務難度相關。
而這一數量難度,最少也是二,起步至少則是真君難度。
林末設立的甲一任務,難度可絕不是最小…
想到這,圖南不由有些猶疑。
「無妨,我要的情報,可以不確切,只要蛛絲馬跡便可,你放手去做,萬事有我。」林末看出來其顧慮,平靜道。
「屬下遵命!」圖南聞言,想起眼前之人的霸道,沉聲回應。
「明日與我一同出發。」
「是。」
說罷,直接轉頭,快速消失。
「你要出去了」木心很是懂水,沒有詢問圖南的來歷。
「原本想留在山中熟悉實力,只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
林末搖頭。
此次出現,他除了想將開始時的謀劃全數完成外,還想拿到瑕點與龍門種的線索。
后者算是他實力突破的真正關鍵之物,自然需要極大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