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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萬佛朝宗(十五分鐘)

  「嗯?」金錢豹漢子聞聲臉色一變,心臟開始如鑿鼓般,劇烈跳動起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頓時意勁全力爆發,腿部肌肉緊繃發力,猶如蛇蟒般糾纏于一起。

  整個人頓時往后躍去,一瞬間,地面直接炸開一個深坑,隨后拉出一條直線溝壑。

  而剛有所動作,身前便投下一抹巨大的陰影。

  這一瞬間,林末突兀地出現在他身前。

  無論他如何移動,兩人距離居然一點也不曾擴大。

  金錢豹一愣神,才發覺白鼠漢子早便溜到另一邊,他來不及暗罵,迎著眼前之人的目光,

  一瞬間,只覺似乎置身于寒州那大雪龍山,那懸有萬載玄冰的冰窟,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殺意,一瞬間甚至壓過了焚丘湖熾烈的高溫,使得明明大真君層次,神變四重,天人交感的他,只覺通體冰涼,

  全身上下,自發戰栗!

  「我…!是你逼我的!!」金錢豹漢子狂吼一聲,兩只手猛地張開,同時身體開始劇烈變化。

  「玄天千手-幻影生滅!!」

  霎那間,猛烈的氣勢驟然爆發,淡綠色的意勁勾連交織,一具十余米高的龐大虛影凝實浮現。

  虛影面容模糊,生有無數只扭曲修長的手臂,遠遠看去,猶如一輪圓盤。

  玄天千手法身,蜀都唐門中除卻那秘傳家族法身外的至強法身,于全天下,能排入前二十!

  「千影金蓮!死死死死死!!」

  金錢豹男子兩手抱肩膀,胸膛往前挺,也顧不得自身秘器花費,眼露狠色,大吼道。

  他肚子上居然有機括聲轉動,混身亮起刺目金光。

  眨眼間,無數清晰的金色牛毫般的物事,瞬間如細雨般激射而出。

  而他身后的玄天千手法身,那無數手臂齊齊揮動以玄妙的軌跡,于胸前凝聚出一道璀璨復雜的金蓮圖紋。

  咻咻咻咻!!

  尖銳的厲嘯聲響起,無數刺目的金光將天空都染成一抹金色,宛如晨光初起,從天空中,爆射而下。

  速度之快,猶如流星,數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

  這便是金錢豹男子不惜叛逃宗門也要盜取的唐門最終奧義。

  千影金蓮,秘器與法身相合的終極秘武,單體與群體的完美結合,真正的殺招!

  他不信,自己施展費盡無數積累所練的秘器,還無法為自己搏出一線生機!

  他可是唐門三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同輩中真正的強者高手,江湖人稱千手修羅的暗器之王!

  他還要成就大圣,堂堂正正回歸唐門!所以怎么能…

  一聲巨響。

  霎那間,一道黑光化作一條線,于大地上一閃而過。

  無數墜落的金光,甚至被卷起的巨大氣流遲緩,凝滯,最終累積疊加成兩道狹長的金色波浪。

  黑線從金錢豹男子身前一閃而過。

  天地間驀然一靜。

  下一刻。

  轟轟轟!

  時間開始重新流動,無數金光如流星般墜落大地。

  大地震顫,地龍翻身般,地面轟然塌陷炸裂,露出大大小小難看的坑洞。

  無數碎石磚塊,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形成一層層灰浪,隨著金光的落下,猶如滾燙的油鍋中潑灑純水,不斷炸裂,朝天際飛濺。

  金錢豹男子看著自身秘器所造成的恐怖威力,卻是沒有半點欣喜,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緩緩低下頭,

他的胸膛處,經過  公輸家機器改造而成的強悍體魄,此時出現一方巨大的血口,足足占據了半個身子。

  從中依稀可見燒焦的血肉與精細的機械物事。

  林末出現在其身后,手中多出一枚類似于魔方般的黑白兩色物事。

  后者不斷閃爍著光芒,蘊含極為純粹的意勁波動,以及元力。

  此時其似乎還有自爆程序,內部不斷凝聚著一股不穩定的炸裂波動。

  毫無疑問,此物類似于黑科技,是新興產物,結合后者施展的一系列招式,其應該屬于前世網游中的槍炮師這種遠程消耗武夫。

  對于一般人,威脅度很高。

  只是…

  「自身力量豈能假借于神外之物?」林末最后看了眼手中的魔方,隨手將其丟進口中,很快開始咀嚼,

  噗的一聲響中,天賦珠藍色光幕上,赤能猛地跳了一個點。

  后者同一時間,雙眼彩色迅速離他而去,眼中依舊有著難以置信,轟然倒地。

  「唐衍居然死…得這么快?」

  遠處的白鼠漢子瞠目欲裂,瞬間施展秘術,

  手臂上的密密麻麻水泡,瞬間破裂,皮膚變得暗紅,速度猛然暴漲。

  金錢豹漢子名為唐衍,本身便天賦出眾,堪稱一流,如今更將自己驚人的天賦兌現,一身實力,只差一道法紋便真君圓滿。

  可這樣的狠人,居然也被瞬殺…

  他當即立斷,直接先跑路再說。

  如今這第十五重地獄鬧出如此大陣仗,必然會引來無數高手前來,只要他能檢查到那個時候,自然能有脫逃的機會。

  而比起逃命本事,他自認還是不弱與人的。

  林末看著這一幕,眼中出現一抹復雜之色:

  「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果然眾生皆苦,不外如是。」

  他目光看向遠處依舊在肆意宣泄的焚丘山,緩緩伸出手,舉向天空。

  「所以…」

  手掌輕輕一握,遠遠看去,似乎剛好把那暴虐不止的焚丘山攥入手中。

  「…萬佛朝宗…」

  天地驟然一靜。

  滾燙堅硬的焚丘湖大地,自發發出一聲經久不息的呻吟聲,一團又一團的陰影出現在蠕動的地界上,令人一見便頭皮發麻!

  剎那間,林末前方,那廣闊大地,白鼠漢子不斷逃竄的大地,一下子在翻滾。

  森林,土石,房屋,一切的一切,在破碎,扭曲,蠕動,好似下一瞬,要與天空交匯。

  下一刻,大地深處,轟然升騰起無數只數十米粗的巨大黑色手掌,拼命朝天空抓取。

  「這是…?!!」

  白鼠漢子頓時大驚,幾乎毫不猶豫,渾身氣勢大漲,恐怖的意勁炸裂而起,將臉上的白鼠面具炸開。

  滿頭的黑發被迅疾的勁風吹的往后獵獵作響。露出一張堅毅的面孔。

  「破空鎮神炎經-踏天玉印!」

  白鼠漢子面色一凝,看著身下的猛然上抓而來到黑手,還未靠近,便只覺耳邊傳來嘈雜的低語聲響。

  恍惚間,更是看見自身身上長滿淡淡的細小的肉瘤,那肉瘤上長滿眼瞳,周遭有無數道黑影向他襲沖而來。

  他急忙催動神意,摒棄雜念,兩手高舉。

  一赤紅色的法身當即沖天而起,兩手結印托天,爆裂的赤色意勁環繞,猶如一條赤龍加身。

  種種秘術疊加,近百年錘煉的意勁傾瀉而出,猶如洪流。

  赤色印記直接撐天而起。

  一只漆黑的巨型黑手,

  直接被砸碎。

  下一刻,又是另一道黑手沖出抓來。

  紅光暗淡少許。

  緊接著。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無數只黑手向上抓取,速度越來越快,猶如接近溺亡之人,拼命想要攥住最后的生機。

  短短三息時間,崩裂的地面中,便伸出無數道黑色巨手,抓向天空,合攏糾纏,

  好似是有人在地下,向天空中的黑佛跪拜朝奉。

  白鼠漢子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切,看著最后一抹陽光被厚重的陰影遮掩。

  頭頂的法身寸寸破碎。

  他在這一刻,想到了許多,想到自己出生優越,卻習慣性扮豬吃虎,

  享受著明面上身份是弱小懦弱,不受重視的尋常少爺;暗地里,卻是能翻手江湖便震顫不休,兩者反差對比的快感,

  享受著表面唯唯諾諾,私下肆無忌憚的感覺。

  他憑借這個身份,做了許多不容于世上道義,許多讓人聞之則鄙之事。

  只是在此時,他想到的,卻是自己那溫柔膽怯的妻子,想到的是自己那天縱之資,生來聰穎,卻瞧不起他的兒子。

  他好想告訴兩人,她的丈夫,他的父親,是真正的大高手,離高高在上的絕世大圣,也只差半步的絕世武豪…

  只是…

  「我走了…他記憶里,我該永遠是個懦夫了…」白鼠漢子心中最后一個念頭閃過。

  驀然覺得無比荒唐。

  下一刻。

  黑手徹底合攏。

  最后一絲氣息消弭。

  林末漠然俯視著這一切,身后龐大到足以占據半邊天空的巨大魔羅法身緩緩于他身后盤坐。

  「這是…」

  焚丘湖地界,于界域中歷練的武夫,見此一幕,盡皆失聲。

  無論是宗師,大宗師,還是真君,直接呆住,只覺全身發麻,心臟急速跳動。

  「這是…這是哪里的狠人…」

  實力越是強的武夫,越是覺得無力與恐怖。

  「佛首…那幾人跑了…我現在去追,必然讓他們逃不出去!」

  龐大到黑色法身緩緩消散,焚丘宮廢墟之上,吳子洋立即上前,肅然道。

  眼里滿是敬畏與驚悸。

  他自然知曉林末方才在做什么,但此時已經不重要了。

  一下子死掉那么多大真君…他不覺得自己這種小蝦米在其中能夠幸免于難。

  倒不如直接跟著林末一條道走到黑,直接梭哈,走到底…

  「不必追了,你去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林末搖頭,平靜道:「此次鬧出這么大動靜,想要毀滅人證極難,倒不如順水推船,讓他們將此事主動宣揚而出…」

  吳子洋頓時便明白了林末的打算,呼吸不由急促:

  「佛首此番戰績傳揚而出,必將在這益州江湖引起軒然大波,真正奠定恐怖威名!」

  以一人之力敗殺七名大真君,還是以摧枯拉朽的程度。

  加上那于天空齊高的法身…

  毫無疑問,此舉不論是非對錯,必然會在江湖中廣為流傳,而林末,也必然借此一躍成為益州江湖的年輕武道巨擘!

  名震赤縣九州!

  這種名聲…光是想想,吳子洋便覺得渾身燥熱,一股子難以言表的心情涌上心間。

  只是…

「佛首,屬下多問一句,此事余波有些難以消弭,如萬佛寺,朝廷  ,乃至更多勢力,恐借此發難,我等是否要做下準備…?」吳子洋忍不住上前低聲道。

  「準備?我為焚丘湖鎮守,理應殺滅千羽界妖人大魔,如若真有人借此發難,那便正好借此機會,抓住千羽界埋伏于赤縣的那些暗子…」林末平靜道。

  他抬頭看著似乎也有些偃旗息鼓的焚丘山。

  「放心,一切都不會有事,一切都會平靜度過。」他溫聲道。

  他心中并不擔心,反倒有些躍躍欲試。

  但真正打破心中蕃籬后,他有的便是一股無法與他人說的自在。

  是的。

  他壓抑太久了。

  在寧陽城,他局限于家人安危,在大延山后,他需要顧慮林家,在靈臺宗,他的羈絆變成了宗門,這一切,讓他都無法順暢心意地做事。

  當然,他并沒有因此后悔。

  江湖便是這樣,人就是這樣,那種斷情絕性,斬斷一切羈絆生活,反倒失去了該有的滋味。

  因此他在隱忍,默默接受著享受內心安寧,所要付出的代價。

  而現在不一樣了。

  靈臺宗,林家,遠在七海,他在益州,在此處,算是孤身一人。

  真正的毫無忌憚!

  而如今的他,如今的實力,已經不是弱者了,已經不比當年還在寧陽,還在淮平時了。

  此時的,該是別人適應他,別人忍耐他,而不是他去隱忍。

  既然真有人要借此發難,無論事此次事件背后之人,還是更多利益牽掛者,那便來吧。

  林末面色漠然,看了眼廣袤的第十五重地獄,看著淡紅色的天空。

  「如今正好是個機會,真正試探別人,丈量自己的機會…」

  正好他也想看看,如今的他,到底有著怎樣的氣量…

  離焚丘宮數十里外。

  「這是…張秀至前輩,聶婉前輩…真的死了…」感受著遠處的恐怖波動,身形略微停滯,忍不住低聲道。

  聲音里滿是悲戚與難以置信。

  而他的身旁,另外的三名女子,卻是久久沒有聲響,神情恍惚。

  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向師妹,此事如何抉擇,你說說看法吧。」司馬鶴輕嘆聲,看著眼前六神無主的漂亮女孩,忍不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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