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首應當知曉七海的由來。」吳子洋想起眼前之人的來歷,頓時恍然,開始解釋,
「七海廣袤,島嶼眾多,其中甚至有不少奇島,但不僅海獸遍布,交通不便,物資資源相較陸上,更稱得上貧瘠,算是荒蕪之所,
上古年間,元氣未曾衰竭,更是如此,只有在陸上走投無路者,才會逃至七海茍延殘喘,借助一望無際的海域與繁密的島嶼匿身,
即使現在發展了不少,但在陸上,依舊是混亂的代名詞,每年都有陸上犯下大案,惹上仇敵之人,遠赴海外。」吳子洋猶疑了下,
比如前些年因新法風波,淮,泰,玉三州陸沉,便有不少武夫游俠逃入七海。」
林末面色如常,「照你這么說,那為何上古年間,崖柏道宗橫跨三州之地,真島也在七海?」
「這…」吳子洋苦笑,「七海雖貧瘠,但也有頂級福島靈脈,如那上古年間的方丈,瀛洲,蓬萊,現在佛首門下的崖柏,內海的金鱉,外海的七海島都是,
不過比起昔日的赤縣九州,這個數量要少得多,相對而言,自然貧瘠。」
他嘆息,「原本便是左道之讓人聚集之所,名聲就不好,加上七海如今為海族與陸人明面共治,行如叛逆…」
「意思是有人搞針對?
據我所知,泰州九渡戰場可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吧?」林末來此之前,自然向宗內輪值上場的弟子打探過情報。
「九渡戰場…無論是海族,還是我等七海陸人,頂尖高手大佬數量,完全不低于大周一方,這樣的情形,誰敢亂說話?」吳子洋沉聲回答。
「這種排斥是天然的,是有歷史遺留的,像那益州,泰州昔年所設的靖海司不就是專門設立維護沿海一帶的穩定嗎?
畢竟七海海匪大盜可是不少,劫掠商賈船隊不說,有時還會上岸劫掠…
至于海族,嗯,本就是異族,名聲也不消我多說了,為何此次不讓海族之人來,足以說明這一點。」
林末聽完后,目露沉思。
結合吳子洋所言,以及洞真門雄元海的態度。
他忽然覺得,血鯊一族之所以與他交涉,讓他坐鎮萬骨林,原因或許不止他想的讓他當免費打手那么簡單。
畢竟認真說來,靈臺宗其實算是土生土長的淮州宗門,陸上之人…
「確實境地有些糟糕…」林末沉吟少許,出聲道。
洞真門釋放善意,不代表其余益州大派也會如此。
「萬益城是萬佛寺主事,對吧?」他閉上眼睛,好似在思考,隨口問道。
「是的,雖然明面上是有以萬佛寺為首,各宗各派協商理事的說法,但實下前者總領全局,只需與城中軍主知會便是。」吳子洋下意識應答。
說罷,他不由聯想到眼前之人傳聞中的戰績與性情。
那些與普通百姓間,廣為流傳之事,結局起因,截然相反的真實事跡…
下意識將腰間的自己的滄浪劍緊緊握住:「佛首,你是想…」
「我只是想在其位謀其政罷了。」林末輕聲道,「既然萬益城由萬佛寺主事,這就很好,只要他們不妨礙我們…,其余人對我等態度如何,并不重要…」
「這樣吧,你去與我約見焚琴大師,言我與其有要事相商。」
林末睜開眼,眼神平和,沉聲道。
距離萬益城數千里之外,聯綿的群山。
天空中赤陽高懸,這冬日的烈陽似乎在發揮著最后的余溫。
炙熱的高溫將大地烘烤得扭曲皸裂。
數不盡的熱氣 從裂縫中蒸騰,將空氣對沖得扭曲。
群山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頭。
山上沒有什么高大挺拔的大樹,只有茂盛的連綿灌木,不過此時,經過之前數月的暴曬,大多都草色枯黃,顯現蕭條之色。
山頂處。
噹!噹!噹!
猶如匠鋪打鐵的聲音,抑揚頓挫地在山間響徹。
一個身材高大的金甲人影,手中持著一把頂部兩端長,中間狹的錘頭,重重敲擊在石臺之上。
錘頭高高揚起,揚得極高,極具力量感。
石臺上,是一把把樣式不同的兵器。
有紫色如玉的刀,有四面開鋒的劍,有金銀兩色夾雜的禪杖,…總共十數件,
每件都品相極佳,不是凡物,其中還有一些未經鍛造的珍惜礦石。
錘頭每一落下,砸在那些兵器上,便有絲絲縷縷金色霧氣從其上涌出,隨后如煙般,伴隨著使錘者的呼吸頻率,由其吸入口中。
金甲人影全身皆覆于無縫金甲之中,面上帶著一兩側為細碎鱗羽,無鼻凸嘴的怪異金色面罩。
一雙深藍色的眼瞳,沒有絲毫感情,只是那么錘打著那些兵器。
噹噹的敲擊聲中,那些兵器居然開始如花朵般枯萎,變黑,腐朽。
同時金甲男子揮錘的力度也越來越大。
終于。
噹!!
猛地一落錘,石臺上的十數件兵器,礦石,悉數破碎。
大量的金色霧氣彌漫在金甲男子面罩之上,隨后如長鯨吸水般,被徹底吞入。
「果然率先來此是正確的,明明是一些不算強勁的兵器,但卻格外的香甜,我能夠感覺到,下一次兵劫,將比我計劃地更早來到。」金甲男子將錘頭高高舉起,對準太陽,興奮地說道。
他臉上的面罩浮現一抹冷質的光澤,兩頰處的鱗羽花紋好似有生命般,在蠕動。
面罩之上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必然的,作為一方出過‘十仙,層次的世界,與其他化外之地,是必然不同的,我預感,在這里,我們能實現最后的愿景。」
那金色的面具,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本冰冷殘酷的線條,也隨之泛起柔和。
「最后的愿景,我們能走到最后?」金甲男子有些遲疑,用錘子撓了撓背。
「九者我們占據四,其余之人,未曾前來,這將是我們鍛造成仙的序曲。」金甲面具耐心地解釋。
「咦,你說的有道理。」金甲男子驚訝了一聲,隨后生出感慨。
「既然如此,我們…」
忽地一聲清響,緊接著是噶呀一聲烏鴉鳴叫。
一道黑影如蛇般飛快從山下掠出,幾個閃身,沖至空中,最后單膝跪在地上。
「大人!有消息了,蠅鬼死去遺留的魂靈,指示方向確定為萬益城!」
金甲男子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冰冷地看著對方。
男子一愣,只覺渾身冰涼,仿若置身于鋒利的刀陣之中。
不動…不敢動…
他這是才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錯。
眼前之人,在千羽界外號為久戰金鬼,最不喜有人打斷其自言自語。
久戰金鬼屠方,乃是傳聞中的甲仙,屬于最有希望凝煉出那件事物之人。
有人預估,其若能真正凝煉出那件事物,甚至有極大可能成仙!
即使如此,其離地解仙,也只差半步!
不過此人性情十分暴躁,很難相處…
果然,不待男子多想,眼前的屠方忽然 幽幽道:
「如果不是你得的消息有用,我手下沒人,我真想錘死你…」
男子一聲不吭,只是將腦袋拼命埋低,生怕真挨了對方一錘。
屠方呼哧呼哧了幾聲,怒氣消退了些,
「好了,你繼續派人調查追蹤,能殺死蠅鬼之人,不是默默無聞之輩,此人信息我們需要掌握,找到后,暫時不要動他,
憑你們幾個,去就是找死!」
「是!」
男子大聲回答,說罷便立即起身退后,想要先走。
只可惜…
「站住!」
男子半邊身子剛鉆入身后灌木,聽到一聲暴喝,只得僵在一旁。
「我話說完了?你就走?我真想錘死你!」
男子動也不敢動。
「另外,俞事立東不是負責崩壞計劃嗎?這段時間…你們不要打擾他,不然真的會死人…」屠方緩緩開口,眼中流露出一抹難掩的恐懼。
「此事還是交由你負責,益州這邊的棋子,你都可以動用,不用在乎損失,我只要結果。」
「是!」男子說完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滾!」
「是!」
男子這才迅速轉動身子,飛快鉆入灌木中。
只見一道灰線在小山表面游動,很快便消失不見。
久戰金鬼屠方見此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手中的金錘。
他本性不該委屈求全,只是…現在他,就是打不過俞事立東!
「可惡!我真想錘死他!!啊啊啊!!」他將錘子向天空揮舞,厲聲大吼。
「不用氣惱,他越是強大,越是危險,或許已經步入深淵了。」金色面具輕聲安慰道。
「他就算已經死了,我還是想錘死他!」屠方想起當時的懦弱表現,頓時更加生氣。
「…」金色面具沉默。
過了三四息,這才出聲:
「既然如此,去東邊吧,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在那邊,感受到了其他甲仙的氣息。」
「其他甲仙?」原本憤怒的屠方,頓時疑惑地問道。
「幾甲的樣子?」
「我感覺…只是一甲…」金色面具猶豫了下,出聲。
「只是一甲…這赤縣怎么會出現兵甲,還是一甲…」屠方沉思。
忽然,金色的瞳孔中,浮現了然驚喜的神色:
「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我聽聞有一疑似甲仙之人率先出征這邊,我曾仔細查找,結果發現其已身死,此人,傳聞為真!」
這意味著,金甲所感受到的,正是那人被殺所奪的甲仙傳承!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如若再獲得一甲,必然能強過那俞事立東!必然能真正報仇!
他到時候再看,那人在他面前,還敢不敢狂!
隨后他便面帶欣喜地開始與金甲溝通。
他完全沒想到,因為害怕那俞事立東發火,將火氣發到他身上,而憤然逃跑,居然會遇上這等好事!
真若如此,他的計劃就得調整了。
追殺找人哪有強大自己香?
要是一切正常發展…
他,久戰錘王,甚至有可能在這方世界,證就地解仙!!
次日。
萬益城,一妙居,頂樓。
此處環境優美,原本是眾人放松休憩之所,不過此處據點之人見林末到來后,便提議將其作為他的專屬修煉之地。
林末也沒有推辭客氣,眼前環境確實好,他也確實需要這樣的幽靜之所,便將其收下,作為修煉休息之地。
此時池塘邊,盤坐在大樹下。
他面色平靜,雙目微闔,一口一口吃著元石,將固定的量吃完。
隨著度過真君法身劫次數的增多,林末每日能固定消化的元石數量也在相應增加,這無疑是件好事。
證明實力提升與赤能積攢相輔相成。
也能更加有利于他實力的提升。
不過…還不夠。
林末緊接著,又拿起面前的眾多食材開始吞服。
其中有黑色人臉狀的小花,其名為黑夔卉,蘊含劇毒但飽含元氣。
也有通體金色如黃金的三角人參,其名為黃金水參,生于水中,十分難得,同樣飽含元氣,為萬骨林特產,十分難得。
也有如人頭骨般的蘑菇,名為人首仙菇,同樣蘊含極為豐富的元氣,服食可壯煉意勁。
像這樣的藥材,還有四五種,每樣都極為珍惜珍貴,價值不菲,即使是真君眼中,也是難得至極的好物。
林末看也不看,一口一口快速吞服。
不過十幾息時間,眼前便直接一空,什么也不剩。
體內珍惜藥材所蘊含的能量轟然爆發,轉瞬又被奇形怪狀的圣魔元胎吸收,滲入骨骼,肌肉,筋骨,意勁之中。
不知不覺,他又強大了一分。
‘不行,數量雖多,也確實有效,但比起那翻山鯽都差得多,質量有些差了,真正想要取得令人心喜的進展,量變達到質變,這些還不夠。,
林末微微皺眉,在洞真門一行后,他便起了心思,看看能不能搜羅一些好物,替代瑕點陽潮,來積攢赤能。
思路是正確的,但他沒料到的是,其中難度有些大。
「怎么師尊,難道這些所謂的寶藥有問題?」一旁趴在池塘邊數鯉魚的李昂問道,遂即臉色一變,
「有問題還敢賣這么貴,我…我去掀了他的攤子,蒙人居然敢蒙到他三爺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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