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消失。
隨后有大批軍士圍攏而上,收拾殘局。
押解俘虜了不少江湖人士。
基本走向,都按照計劃進行完成。
唯一的意外,便是還未等人找齊所有的道命節點,沒過多久,數州之地,齊下連綿細雨。
旱情舒緩了。
很快,朝廷連連開倉賑災,同時以工代賑,開始復工復產。
同時平抑物價,穩固民生。
時光荏冉,轉眼兩月時間過去。
林末隨意手一拘,一道道灰流在他周身,如絲帶般,不斷浮現,又不斷消失,。
仔細看,灰流頂端,則是一張張猙獰恐怖的人臉。
發出無聲地嘶嚎。
這些都是死魂。
有資格凝練出死魂者,最起碼也要是大宗師武夫,只有煉化神竅,神意凝練,天人交感的大宗師,才有資格被奪魄成為死魂。
更下者,即使悉心培養,也大概率變成資糧,被吞噬。
像周遭的這種死魂,林末所凝練的三天金闕宮中,足足有著數百條。
這種數量的死魂,如若不是靠著海祭,那些海族成群奉獻了一波,想要湊齊,不知要引起多大的江湖波動。
他操控著周身死魂,下一刻,將手高舉。
右手手背,那倒六芒星般的黑痕紋絡,忽然間發出澹澹的瑩光。
圍繞于周遭的死魂如聽到某種號令,齊齊速度暴漲,發出一聲聲尖嘯,鉆入黑印之中。
隨著死魂的不斷沒入手背,林末的雙童出現澹澹的灰色,彷若崖柏海域東部,那名為龍三角海域般的死寂,具有詭異的吸力,拉扯著周遭的一切。
眼一直都是心靈的窗戶。
最具靈性,最能表現靈性。
死魂訣中,以魂奪魄,相傳最為高深之處,便是將眼童與天上明月映照,月光成目光。
將月光所及之人,悉數拉于三天金闕宮,藏于七輪黃府地,受無窮死魂啃噬。
殺傷力無疑巨大。
如今的林末,自然不能做到這個層次。
想要將自身三天金闕宮與天邊月亮勾連映照,所需的神意,光是想都難以想象。
不過映照到其余毗鄰的物事上,卻是可以,就是消耗有些大,殺力避不可免地會遭到削弱。
良久。
心神空間,林末再度經歷了一次為死魂啃噬。
他輕輕吐了口氣,眼中灰色緩緩褪去。
手背上的灰色六芒星詭異紋絡,色澤再次深了一分。
至此,他算是將之前積累的死魂,徹底消化完全,也將其融入自身死魂印之中。
另一方面,法身法紋的纂刻進度,也十分喜人。此時他已經凝練了二劫層次的第七道法紋,只差兩道,便能嘗試度法身三劫。
法身劫越往之后,越是恐怖。
因為法紋鍛煉到第十八道,即二劫后,已經形成了某種體系。
每再神煅一道,便會與原本的法紋勾連,影響。
便越容易與天地感應。
稍有差池,還未主動渡劫,便會提前與天地共鳴,造成如白磷自燃般的自發現象。
因此真君一路上,走的越遠的武夫,無一不是心性堅韌,謹慎之人。
甚至家底還需極厚,只有充足的資源,才能支撐緩慢神煅法紋這一大工程。
這也是散修中,這一級數高手少之又少的原因。
根基,底蘊,越到后面越是重要。
其中根基,最直接的體現便是神意強度,意勁強度,以及體魄強度。
“體與神,不可失其一。”林末收完勢,心中有些感慨。
其實這個道理,一開始練武的萌新也能大致猜出。
只是有些事,猜出也無用。
就如橫練功法于武道初期,只能作為天資強悍,家底豐厚的武夫修行,其實就說明了問題。
對于大多數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無形之中,便形成了一個武道階級。
或許,這也是新法流行的原因之一?
想到新法,林末就想到了馬元德。
現在世間流行新法,靈臺宗自然也沒有免俗,專門招收了一批弟子,修行新法。
其中教導師傅便是馬元德。
作為赤縣如今官面上,最大新法集會,天演黃應學說創始人之一。
馬元德自然掌有數種經過多次驗證,副作用極小的基礎新法。
也運用于一些弟子身上。
光從進度來看,確實喜人。
一些新晉弟子,不過入門一兩年,便有立命高段武夫,甚至有人突破宗師!
這等突破速度,有些可怕了。
幾乎能比擬當年的林末。
不過宗師之后,修煉速度就慢了下來。
而也有一些副作用。
那就是修煉之初,需要借助一些媒介物,如移植血脈。
修煉途中,會因血脈,身體出現相應奇異的變化。
有些像千羽界祖道的簡化階段。
而且從其身上,林末還看到了些昔年千山宗弟子,襲擊大延山時,一帶隊弟子的影子。
一樣的獸化,一樣的腦袋有些笨。
具體什么名字,他卻忘了。
開始時,林末對其也有些興趣,做過不少研究。
甚至還憑借修煉過的幾門十仙法門,制定了一些新的課題,不過限于沒有時間,只得交給馬元德操作。
“也不知去了益州,還會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林末搖搖頭,站在院中,久久未動。
據宗里的情報,陸上大旱,緩解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馬元德等人找到那道命節點的原因。
他沒再多想,神意緩緩沉浸于體內,體內源力開始緩緩運轉起來。
催動九龍吞寂魔羅法身,在源力的輔助下,神意如刀,一枚枚法紋出現。
得益于化身大肆屠戮,吸收了不少營養,掠奪了大批資源的原因。
他并不需要消耗宗內資源。
僅憑自身存儲的能量便足夠。
有著天賦珠的存在,林末神煅法紋速度十分快,也不虞擔心直接引起天地共鳴。
以他如今的體魄,即使共鳴,也不會受到什么損傷。
直接莽就行。
這也是他法紋神煅速度為何如此之快的一大原因。
很快,片刻后。
又一道法紋,在體內那么深邃濃郁的陰影上慢慢成形。
法身三劫,還差一道法紋,便可完成。
“或許可以嘗試再沖一波崖柏塔。”
更高層次的崖柏塔,神煅效果更好。
“或許用不到突然大圣,便能到達頂層去看看。”林末心中感慨。
他心思浮動,從空石戒中取出一塊塊拳頭大的元石,丟進嘴里咀嚼。
開始每一天的赤能補充。
到了他這一層次,每天只需要進食一次就行。
將元石吞入腹中,不會出現什么不能消化的情況,反而省時省力。
節約時間。
如若不是不愿改變這么多年來的習慣。
林末甚至可以一股氣吃一個月量的元石,靜靜等待消化。
只是那樣做,每天就會像少了些什么一樣。
出現空虛感。
不過第五階段的天賦珠,光靠吃元石,想要突破太難了。
有些杯水車薪。
唯有找到之前一樣的暇點,才能快速提升。
可惜即便他花費大量力氣收集情報,依舊毫不可得。
這也是林末每日除了基本的日常作息外,將所有時間用在修煉上的原因。
他知曉,自己雖然夠強,但離世間真正的頂尖高手,還是差了些火候。
這點火候,便代表他無法鎮壓一切,無法隨心所欲,只得用算計彌補。
林末閉上眼,正要繼續神煅法紋,進行真君修行。
忽然,遠處林間傳來一陣鐘鳴聲。
“何事?”他沉聲回道。
很快,一個人影從林外快速奔來,最后腳尖一點,如大鳥般掠過一條弧線,輕飄飄落在林末身前。
是一名頂著光頭,約摸二十五六歲的英俊和尚。
“修遠見過佛首!”和尚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眉心有一紅痕,面相有些女相,隱隱給人一種魅惑之感。
在江湖上,這是傳聞中的媚骨之體。不過常見于女子,鮮有男性。
這種樣貌,無論是生于男子,還是女子,只要家世不強,便注定是場災難。
如這修遠,便因為這副外貌,惹得家破人亡,被人差點送到陸上,侍奉某些尊貴人物。
只是碰巧為青鈡所救,最終得以剃度出家,進入靈臺宗。
天賦不錯,但在如今的靈臺宗,只能算中上。不過因為年少的經歷,為人處事很是謹慎小心。
故被安排服務于林末。
“可是有何要事?”林末想起對方身世,聲音溫和了幾分。
“佛首,據您特意囑咐關照的第三號海蝶傳來急訊,故修遠立即前來通知。”漂亮和尚點頭,很快從袖中取出一密封金紙,躬身遞上。
“第三號海蝶?”林末心中微凜。他豢養了諸多海蝶,與人聯絡。
號數越往前,越是重要。
第三號海蝶專屬于他與肖無二聯絡。
此時傳訊,說明七海島那邊,關于海祭一事,終于有結果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林末面色不變,接過金紙。
“是。”修遠點頭,往地一蹲,隨后后躍,身子倒飛沒入林間。
林末這時才拿出金紙,拆封查看。
數息后,臉上出現沉思之色。
事情倒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他一通搞事,加上陸上突然的大旱,七海盟海族這邊,明顯不想將此事繼續擴大。
最終下達文件,將其徹底定性為赤鯀作亂。
連帶之前的屠戮事件,悉數扔在后者身上。
據聞因此又從海淵中調配了不少高手。
明面上,此事算是相安無事。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
據肖無二傳訊,不久后,七海盟那邊,會有一位身份尊貴的海族拜訪靈臺宗。
是何原因,卻是不知。
林末再次細細看了金紙上的文字,仔細了數遍,揣摩著每一個字的意思。
最終閉目。
情報沒有緊急之意,而且這次拜訪,言明為官方拜訪,以拜帖為引,很是正規。
按理不會是秋后算賬。
但…也不排除是否此種手段,耍把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終究是弱了啊。”
林末睜開眼,輕聲嘆息,隨手將金紙粉碎,看著金色粉末揮灑,化作幾兩黃金風。
就在這時,他神情一窒,隨即轉身,走進身后的屋舍。
邁入門檻的一刻,抬起手,看著右手無名指上的玉戒。
原本碧綠純色,琉璃剔透的玉戒,此時開始蠕動,色調同時變得暗紅。
最終,變成一只紅色玉戒。
碩大的玉石上,纂刻有一‘淵’字,周遭則是一條精致的赤色怪魚。
“黑龍,明日…緊急會議,午時三刻,別忘了…”沙啞的聲音從戒指中傳出。
聲音主人是天赤闇。
依舊深沉,沙啞,讓人不自覺認真傾聽。
“是,黑龍明白。”林末瞇了瞇眼,回應。
“最近七海出了些事,有不少老家伙出來了,不要隨意行動,另外,動靜鬧小些,避免受傷…”天赤闇聲音變得有些煩惱。
“老家伙…是在針對我們?需要我殺了他們嗎?老大。”林末沉默了下,話題一轉,問道。
“…”天赤闇微微一愣,有些沒料到林末會這樣回應。
過了兩息。
“不用,你還弱小,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你是火種,還未真正燃燒,你是赤鯀,還未穿過龍門,需要的…是隱忍。”
此時,天赤闇的聲音,明顯比之前柔和了些,叮囑道。
林末沉默。
“如有需要,黑龍愿意為了黎明,為了真正的破曉,付出一切。”
他緩聲道,聲音堅定。
“破海而出,逐日而去…”他輕聲默念。
“破海而出,逐日而去!”天赤闇回應。
一聲輕響。
赤鯀玉戒,重新恢復原本的偽裝模樣。
林末面s色不變,輕輕摩挲著手上的玉戒。
似乎,真的有什么大事發生了。
經過他試探,似乎印證了肖無二的傳訊。
海淵中,真正走出了不少高手,還是他搞不定的高手。
要知道他所表現出的實力,可是海使中真正的頂尖…
而赤鯀也突然召開緊急集會,由天赤闇親自通知。
這種情況,自他加入赤鯀以來,還是頭一遭。
“是益州發生的那件大事所引起的?”
林末不由心思浮動。
最終卻因為情報的缺少,無所了解。
“多事之秋啊。”
他搖搖頭,走出房間,直奔崖柏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