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地谷外。
此時日至正午,陽光揮灑,風雪也隨之小了不少。
古重文一拳打死楊廣英,殺雞儆猴,使得當場之人噤若寒蟬。
不得不說,其選的目標很好,楊廣英聲名在外,于慶豐縣耕耘數十年的名頭極大,被一舉轟殺后,直接威懾眾人。
而策略也不錯,大棒給后,再予甜棗,表示先前承諾不變,當即無人敢炸刺。
只不過方才其方才莫名其妙地問話,直接將大多數人給問懵了。
什么鬼,不是為密地而來嗎,怎么突然就變成相親現場了?
雖然不得不承認,許氏隊伍里那姑娘,即使霧紗罩面,但憑那曼妙的身姿,柔弱的氣質,便已經足以令多數人動心。
可世間蕓蕓眾生中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女子,俊秀少年,如何能與一密地之機緣,武道突破契機相比?
難道與那所謂的靈脈有關?
在場眾人心思瞬間浮動,探究的目光注視著場中兩方人馬。
場中氣氛有些凝重。
古重文依舊目光死死地落在許如意,似乎在等其回復。
其兩手垂于身旁,粘稠的血水順著手臂上明顯的肌肉線條流落于地,滴答作響,光是看著便讓人心驚。
此時無論是許如意,還是顧得山雖然面色如常,但心底已經惴惴不安起來。
靈脈之事,算得上許氏最大的秘密。
開始時,在許如意身上并未表現太過明顯的特征,只是簡單的獸類親和,以及識藥多辨。
在其成年后,特別之處才逐步顯現,于大龍山已經能依靠感知,搜尋珍惜藥物,甚至靈田位置。
這也是近幾年,許氏越發強盛的原因之一。
而懷璧其罪,為了不暴露秘密,在各個方面對許如意的護持都極為謹慎。
甚至于出行周遭,明里暗里有成數位沸血境藥師跟隨,而出遠門,更是配備有立命高手。
只是沒想到,這般秘密卻是被認出了.....
“古少俠,你未必在說笑?
平白見一面,就提娶言嫁,我寧陽許氏,也不是大門大戶,如此行事也不怕讓人笑話?”顧得山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況且什么靈脈,我等也未曾聽說過,我家小姐手中的也只是普通山水羅盤,或許..是你認錯了。”
他雖語氣平淡,但私下卻已經在調整氣息,以便隨時出手。
若是平時,倒也值不得其如此謹慎,畢竟方圓數縣,像他這般的人物也就寥寥幾位,大抵也不過伯仲之間。
他自有信心護持住眾人。
只不過這言明來自金沙郡的古重文,聽聞其以棍棒兵器成名,如今卻赤死楊廣英,實力有些太過駭人,
這等人物,或許已經觸摸那個層次,足以令他慎重對待。
“靈脈之事,真也好,假也罷,暫且不提,”古重文笑了笑,不以為意,“事實上我確實與小姐一見傾心,至于寧陽許氏,我也有所了解,藥學一道據傳造詣極高,此間事了,正好拜訪一二,也好以示誠意。”
說罷便目光深深地看了人群中少女一眼,拍了拍手。
許氏眾人后方瞬間多了幾位人影,將退路給占住。
古重文繼續道:“靈田密地,乃世之機緣,本就難得,不過如今山里魚龍混雜,安全第一,便請諸位擔待了。”
顧得山看了看身后幾人,面色出現復雜之色,朝身旁的孫行烈點點頭。
其瞬間會意,與一同來的幾人將許如意護在身后。
許如意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古重文,再瞧了瞧已將鑌鐵棍持于手中的孫行烈,又把目光放在兩手虛按,寬大厚重的脊背如青松的顧得山,
也明白此時情況之危急,卻也絲毫不露怯,朝許氏眾人點點頭,默然不語。
顧得山見此欣慰地笑了笑,看著對面的男子,
“方才見兩位大戰,卻也手癢至此,恰逢密地未啟,古重文,便來試過幾手?”
他一步跨出,霜白的兩鬢隨風而動,肌肉瞬間鼓脹,體內雄渾的氣血爆發,一道渾厚至極的血氣狼煙直沖云霄,暴烈的氣機如決堤的江河般傾瀉而出,
頓時,場中所有人不由一驚,即使沉浸于悲痛中的氈帽老人,也詫異地抬起頭。
散修一方,以古重文為首。
若能將其擊敗,不,只要抗衡,憑借其方才所作所為,自然能引得眾人群毆,這是唯一的取勝之機。
“這又是何必。”古重文面色冷漠地說道,目光越加森冷。
靈脈之體事關重大,他勢在必得。
優先性,甚至更在密地之上,如此得罪一縣府家族也無妨,即使族里長輩事后知道原由,也定會大力支持。
“也罷,就當這是道考校吧。”他輕聲自語。
下一刻,仿若再現先前的場景,不,比之之前更甚。
氣血烘爐懸掛于頭頂,隨后慢慢垂下,替其蒙了層血色紗衣。
轉眼,古重文就連瞳孔泛起血色,手中更是多了根碗口粗的漆黑巨棍。
“我金沙郡古氏,百年前便成郡望,以血落赤身訣聞名,我憑之游歷千里,同境無一人敵!”他輕聲自語。
言語中蘊含極強的自信。
實際上,即使在古氏同輩中,能將血落赤身訣修至大成者,也就寥寥幾人,他在其中更是穩居前三!
“接招!”
他低喝一聲,微微弓身,腳踩猿步,大踏步向前,手中黑棒一橫,活脫脫像只呼嘯山林的猿猴。
直接一個擺身,肉眼可見其肌肉鼓脹,力量自腳底傳導,一棒轟出,赤色的勁力覆蓋其上,速度快到竟猶如一道赤河自天外襲來。
強大的威勢,一棒子便將空氣轟出了道波紋,論及炸裂程度,何止比先前與楊廣英交戰時,強上數籌。
黑棒直接當頭朝顧得山砸來。
顧得山不敢大意,猛吸一口氣,手臂之上,忽然多了兩條墨色巨鎖,如蛇蟒般纏繞有兩臂,一個轉步躲閃,右臂狠狠往棒身砸去。
噹一聲輕響。
顧得山借力往旁邊迂回,全身意勁轟然爆發,
“鐵索東流!”
直接一拳朝古重文砸去,手臂上纏繞的鐵索緊跟其后,化作一道道黑影將空氣打的啪啪作響,目標是他的脖頸。
既然知道其身備橫練功夫,自然是攻其罩門。
只可惜下陰,眼鼻喉幾處地方被其防守很是嚴密。
而就在如蛇尾橫掃般的鐵索將要橫擊時,古重文忽地一笑,全然違反常理般,愣是乘著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黑棒回掃,擋住了這一招。
緊接著,其直接化被動為主動,一根黑棒,硬是舞出花來。
數尺之地,棒影如山,一記輕擊未用,招招全力以赴,棒勢如長虹飲澗,一擊接著一擊,與顧得山硬拼了起來。
這時顧得山才體悟到其厲害之處。
修煉鐵索大江功的他,無論是體力還是意勁都極為雄渾,更何況進入許氏以來,藥湯淬體便未停下過,造就了身不遜于普通橫練武夫的軀體。
沒想到硬碰硬之下,他竟然絲毫討不得好。
每一擊重棒都讓他氣血震蕩,一連三四十招后,便已經逐顯頹態。
再看看其輕松寫意的模樣,不知何時起,竟然單身持棒了起來。
一下使得原本還時刻關注此間戰場的氈帽老人默默嘆息,甚至于閉上了眼。
因為他覺得,即使兩人合力,或許都不能將其擊殺。
而未曾擊殺,造成的后果卻是更為嚴重,畢竟誰也擋不住這樣一位高手于暗中虎視眈眈。
又是一擊。
顧得山兩手一揮,鐵鏈如有生命般往上一纏,緊接著往后一拉,直接退后半步。
黑棒落下,地面之上,頓時多了個半米直徑的大坑,激起的碎石甚至都如暗器般凌厲,惹得人紛紛躲避,還有不少砸到樹上,直接沒入樹中。
令得在場之人瞬間眼神一凝。
“經此一役,顧老可曾盡興?”古重文面無表情,咧嘴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