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感覺自己已經不太認識京城了…
寬闊整潔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形色匆匆的人流,原本商鋪內的商賈也不再穿著粗布衣服,而是換成了光鮮亮麗的袍子,不知所謂的彩票站內擁擠的百姓吆喝著要買這買那…
他回來了!
回到了這個曾經讓他覺得是囚籠的京城。
這兩年多的時間里,他在草原盡情奔馳,大上百戰,殲滅草原部落無算!
沒落的瓦剌還有強盛的韃靼在他的兵鋒下就跟土雞瓦狗沒任何的區別,如今那個讓大明頭疼,在正德朝肆虐邊境的韃靼王子成了喪家之犬,逃去了極北之地,再難覓蹤影。
作為天生的戰士,沒有了對手自然也就沒了用武之地,聽聞自己的假身份已經曝光,弟弟將自己封為戰王的消息后,他便離開了關墻回到了京城。
邊將無詔擅自離開邊關乃是瀆職,藩王無詔而行視同謀反,當然這些和朱厚照同志沒有絲毫關系,誰敢彈劾他!
肅清草原之后的朱厚照一直在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的戰績已然超越冠軍侯,至于功績自然也不輸漢武唐宗!
所以他回來了,帶著兩名親衛,輕裝簡從溜了回來,心里面還想著給老弟一個驚喜。
誰承想老弟給了他一個驚…悚。
一上午的時間,朱厚照就這么帶著兩親衛跟沒頭蒼蠅似的亂竄,一邊轉一邊震撼。
“本…我天生就是當將軍的料,厚煒才是天生的皇帝料啊。”朱厚照感嘆了一聲。
皇家錢莊、彩票站和各種各樣與皇室相關的新興產業店鋪,讓朱厚照無比震撼弟弟的攬財本事,現在的大明皇室富的流油,再想想他當皇帝的那幾年,簡直不堪回首。
他修建豹房躲了進去,是因為受不了滿朝大臣整日里跟沒頭蒼蠅似的喋喋不休,為了銀子他恨不得讓禁軍去把戶部鏟平了去。
世人他是昏君,因為他重用劉謹,而劉謹貪財無度,滿天下的官員都深受其害,卻又敢怒不敢言,然而誰又知道劉謹之所以貪財,為的還不是他,到底老劉只不過是替他背了黑鍋罷了。
因為一時的憤怒,感覺自己被最親近的人背叛了的他殺了劉謹,可是很他就后悔了,因為劉謹沒有理由謀反,劉謹自己又不是傻子,就算殺了他又能如何?難不成他還能坐上皇位?
朱厚照感覺自己被騙了,但是他不能承認,因為他是皇帝,承認自己錯了豈不是當著百官的面抽自己的臉?
但是很他就發現,幾年間被劉謹死死壓制的百官在其死后立即紛紛跳了出來和他作對,這個不對那個不行,滿朝的大臣就跟碎嘴的老媽子沒個兩樣。
終于他等到了機會,終于他將累贅的皇位扔給了老弟,還記得自己當初逃到軍營的時候,還默默的了幾句老弟你受苦受累了,然后掬下一把同情淚,開始享受無拘無束的軍旅生涯,從那以后,他才可以真正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又錯了…
短短三年時間,大明蛻變的都讓他看不懂了,而改變這一切的完完全全靠朱厚煒一人!
不是朱厚照看不起文官,覺得滿天下的讀書人沒這個本事,而是在他骨子里面就早已經認定,儒家的讀書人扯扯閑篇,寫寫道德文章,談談風花雪月還行,可真正能干實事的就沒幾個。
所以大明的改變必然是朱厚煒的意志一力促成,與大臣毛關系都不會有。
現在朱厚煒一只手壓服滿朝,一只手改變天下,三年時間,便已是天下萬民稱頌的圣君雄主!
怎么能這么厲害!
朱厚照不服不行…
燕京大學門口,朱厚照抬頭看著那塊匾,笑道:“那個監生砸了匾,然后老弟借題發揮,滅了十一家大晉商,也不知道抄了多少銀子。”
親兵統領趙戮應聲道:“既然是豪商,那沒個百八十萬身家也好意思叫豪商,陛下抄了十一家,估摸千萬兩少不了。”
朱厚照砸砸嘴,隨手一拍就是千萬兩,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都當過皇帝,這差距咋就能這么大捏。
想當年…不想也罷。
朱厚照很郁悶,覺得自己有點傻,身為堂堂君王竟然能窘迫到靠太監去撈銀子過活,自己要是有弟弟一半的魄力,每年沒事抄幾個,那日子過的豈不是太滋潤?
朱厚照的目光從匾上收了回來,這所燕京大學對外宣稱是大明科技與工業的搖籃,是為各行各業培育精英人才的地方,但是朱厚照知道哪里會有這么簡單。
因為他知道老弟和他一樣不喜歡儒家,可卻不能不依賴儒家,皇帝確實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甚至可以培植心腹太監去掀起大案,去殺上一批又一批的官員。
但是,然后呢?
太祖皇帝殺了那么多官,也沒把讀書人給殺絕,殺絕了讀書人,誰替皇家治理天下,難道靠皇帝自己擼袖子下場?
當然朱厚照很清楚自己老弟已經有了大殺四方的資本,甚至只要一殺就能讓滿天下的官員對唯命是從,但是朱厚煒沒這么干。
朱厚照覺得這不是老弟仁慈,而是有更大的圖謀,這燕京大學就是最大的圖謀,這里也必然會成為埋葬儒家的墳墓!
滿朝的大臣都是人精,他們會看不出來皇帝的圖謀?
他們肯定看出來了,但是無力改變,只能抱著僥幸心理慢慢混日子,暗中積蓄力量,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和皇帝奮力一搏。
這才是朱厚照最佩服老弟的地方,他不用屠刀,不玩陰謀詭計,用的是堂堂正正,世人皆能看得見的手段,在不知不覺當中便完成了絕大多數明君,窮盡一生都未必能完成的目標。
離開燕京大學,朱厚照繼續漫無目的的亂飄,不一會便看見一座高聳的巨碑出現在了眼前!
英烈祠門口值勤的兩名戰士眼睛頓時直了!
英烈祠前文官下轎,武官下馬,這可是用幾十名官員落馬打造出來的硬規矩,誰敢不遵,視同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