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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土匪強盜

  朱佑杬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大勢難易啊。”朱佑杬嘆了道:“陛下年輕氣盛,想有一番作為的心情不難理解,只是略微顯得有些操之過急罷了,如今陛下以此手段對付宗室,無非是想要震懾天下,宣揚他銳意改革的決心,我等諸王就算不支持也斷沒有反對的道理。

  諸位叔伯兄弟都是太祖的血脈子孫,誰不愿意看到大明社稷永存,自秦漢以來,歷朝享國長者不過四百年,短則數十年,如今大明已立國百五十載,難道諸王就愿意看到兩三百年后,這天下間叛亂四起,愿意看見我們的子孫被亂敵肆意屠戮,愿意看到各系藩王的宗廟被敵人搗毀?

  如果陛下的改革真有成效,能為大明社稷延續數百載,諸王就算損失些許利益,又有何妨?”

  “些許利益?”朱知烊冷笑道:“朱厚煒不但要諸王花費數十萬兩白銀來購買王府,還要奪取所有非御賜的土地!就拿本王封地來說,當初太祖封先祖為晉王,賜封土地五萬畝,可時至今日,通過歷代先王一代代的積攢,本王名下土地已然超過三十萬畝,別的不說,光是這二十幾萬畝土地價值多少?他朱厚煒一句話就想要盡數剝奪?天理公道何在!”

  朱知烊此言一出,諸王頓時紛紛應和,其實絕大多數的藩王在自己的封地早就待的膩了,他們并沒有多排斥失去封地,也未必有多在意除國。

  對諸王而言,只要他們的王爵沒有被削掉,那么諸王就依舊是大明天下處在最頂端的那一群人,他們依舊可以作威作福,可以為非作歹!

  諸王的不爽和擔憂其實很簡單,他們不爽是因為以前都是他們動手搶別人的,現在倒好,朱厚煒搶他們的,而且一搶就能把幾代人的努力徹底搶光,如果說他們是巧取豪奪的話,朱厚煒就是土匪、強盜,天殺的賊寇!

  至于擔憂則要簡單一些,想想看他們在封地,雖然沒什么自由,可不管怎么說也是封地里的土皇帝,就算有什么不法事,只要沒激起民變,就算皇室也只會當沒看見。

  否則逼急了,哪怕藩王手里的護衛被裁撤了大半,可只要手里有錢有糧,拉出一支人馬來并不是什么難事,否則安化王憑什么謀反,寧王憑什么想謀反?

  現在朱厚煒在房山興建數百王府,要將天下藩王集中圈在一起,諸王自然不會愿意,想想看,在房山那么點大的地方聚集數百藩王,你說欺負誰去?

  而且住在京城旁邊,一舉一動都在朱厚煒的眼皮子底下,他們要是有個異動,甚至昨天晚上宿在哪個侍妾那里都會被錦衣衛偵緝的一清二楚,這日子哪里還是人過的。

  朱佑杬面對朱知烊的質問也只能苦笑,最后沉嘆道:“本王就藩也沒多少年,這名下的土地說起來八成都是憲宗皇帝所賜,倒是損失不了太多,只不過一座王府要六十萬兩銀子,這銀子本王可拿不出來,說不得也只能先欠著了。”

  朱知烊冷聲道:“如此說來,興王打算妥協?”

  “不妥協又能如何?藩地回不去,京城難長居,除了去房山本王還有別的出路嗎?難不成要本王和平民住在一起,平白惹天下人恥笑?”

  “只怕你就算是朱厚煒堂叔,他也不會讓你欠著,否則諸王有樣學樣,他從什么地方去搜刮銀子。”

  朱佑杬笑道:“這個本王已經想好了,陛下不是在京城開了一家‘大明皇家銀行’嗎,本王就拿名下的土地作押,貸上三十萬兩銀子,便足以買下房山的王府,興王府也沒多少仆役,每年的俸祿也足以開銷的,到時候田里有了收成,過上幾年把貸銀還了便是。”

  諸王目瞪口呆,可很快一個個王爺們都怒了,狗日的朱佑杬這是早就謀算好了啊,那你還來哭廟哭個屁啊。

  但是朱佑杬的話還是讓諸王清醒了些許,這世道就算身為王爺又能怎么樣,人家是皇帝,占據著大義正統名份,麾下擁有雄兵百萬,和朱厚煒硬撼,別看藩王人多勢眾,可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既然橫豎最后都要去房山,那自然宜早不宜遲,要不然被朱厚煒給惦記上了,鬼知道這家伙會用什么理由來尋他們的麻煩。

  太廟內的氣氛沉寂而詭異,藩王們終究不是鐵板一塊,他們可以隨大流一起來太廟,是因為也知道團結就是力量,可現在這團結的力量完全沒有效果,就好像勢大力沉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涌上心頭的便只有無力。

  既然無法反抗那么便去默默承受,藩王們的心思在這一刻動搖了…

  朱知烊是晉王,封地在山西,屬于邊境,乃大明九大攘夷塞王之一,典型的站在藩王金字塔頂端的存在,所以朱厚煒的圈王之舉,對于他這一類的藩王而言傷害也是最大的。

  所以朱知烊一直想要將諸王裹在一起,用諸王的力量來對抗朱厚煒,從而迫使朱厚煒妥協。

  當然朱知烊自己也知道,朱厚煒既然將諸王誆來京城,又在房山花了那么多心思,就必然不會再放他們回藩地,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把諸王的損失減到最低。

  比如買王府的銀子,比如每年的俸祿,比如名下保留多少土地。

  可如今隨著朱佑杬一番話出口,朱知烊知道諸王的心思散了,再想要將這一盤散沙給凝結起來,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太廟的門再次被打開,門外肅立許久的張永臉都被凍的青紫,他不是朱厚煒的身邊親信,所以想要在司禮監站穩,就必須要付出比任興、洪濟這些太監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所以對于朱厚煒的旨意,他只會不折不扣的去執行,去完成到完美。

  見到面罩寒霜的晉王當先而出,張永的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藩王之政關乎國計民生,更關乎到天子后面的施政方略,容不得一點差錯。

  現在張永需要的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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