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元本來還只是猜測,但是現在已經篤定他認識的朱兄就是永王朱厚煒,能讓崔康泰直接放人,能讓荀弼低頭,他想不出在浙江地面上除了永王以外誰還能做得到。
而蔣靜恬直接傻了,她知道自己已經被崔康泰送給了荀弼做妾,崔康泰為什么這么做,很明顯是荀弼垂涎她的美色,現在崔康泰放她走必然是經過了荀弼的同意,否則他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可荀弼為什么會同意?
因為燕天元?不可能!
別說燕天元,就是他爹也沒這個面子!
百思不得其解的蔣靜恬將一雙滿是疑問的美目落在燕天元的臉上,燕天元則是苦笑著對崔康泰抱拳道:“崔東家于教坊司搭救靜怡,讓她在幾年前不至清白受損,燕某足感盛德,來日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只需知會一聲,燕某只要能辦得到,必定萬死不辭!”
崔康泰聞言大喜,他正愁怎么才能搭上永王這條線呢,畢竟他很清楚,就憑他還不夠資格讓永王賣一個情面,真正賣了面子的是荀弼不是他,現在燕天元的話無疑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永王在生意場上未必能幫得上他,但是永王的勢就是最大的靠山,有這座靠山在,他在浙江必將百無禁忌!
“今日你們久別重逢,崔某就不留二位了,改日崔某登門再與燕兄和故人一醉方休!”
燕天元再次抱拳,一切盡在不言中。
軟轎直奔西子酒樓,轎邊白衣佩劍翩翩美少年看上去滿面春風,好不得意。
“燕公子留步。”院子門口充當門神的任興攔住一臉激動的燕天元道:“我家公子正在會客,燕公子若是有事,不妨歇會再來。”
燕天元有些遺憾卻也不敢造次,帶著蔣靜恬回了自己的住處。
“天元,妾身是何人搭救,可是剛才你被攔下要見的那位公子,又或是崔東家說的那位故人?”
燕天元哈哈大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我尋訪十數州府才在這杭州打聽到你的下落,奈何崔康泰勢大,那荀弼更是布政一方,我勢單力薄,也只能憑手中三尺青鋒舍命一搏,若能救得了你,便縱死無憾,若是救不了,死亦心安,誰能想到會在這酒樓遇到一見投緣的朱公子。”
“這位朱公子是?”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便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大明鎮封于湖州的永親王!”
“永王!”蔣靜恬掩嘴輕呼,旋即道:“永王大恩,妾身此生何以為報…”
燕天元灑笑道:“永王乃皇室貴胄,豈是施恩望報之人,他是為了成全你我,這才出手相助。”
蔣靜恬呡住嘴唇,又輕輕搖了搖頭道:“永王不圖恩報,但妾身不能知恩不報。”
“靜恬說的是。”燕天元正色道:“燕某別的本事沒有,這一身武藝倒還有些可取之處,永王麾下即便高手如云,燕某也未必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此后某便追隨永王,此生做個護衛,為永王府看門戍院!”
蔣靜恬黯然神傷道:“如此妾身便放心了,你護衛永王便也是替妾身報恩,妾身此生就青燈古佛為永王和你祈福…”
燕天元一怔,有些慌亂道:“你這話什么意思?要出家?那我怎么辦?”
“妾身淪落風塵,已是不潔之身,豈能再與燕郎雙宿雙棲,而且燕家世代書香,又豈能容妾身這等身染污穢之人玷污門風。”
“胡說八道。”燕天元微怒道:“你我自幼便定下婚約,蔣家被劉賊所害,這才讓你落入風塵,這本身就不是你的錯,而且你出淤泥而不染,如今也是清白之軀,如何能說玷污燕家門風!”
蔣靜恬滿臉凄苦,任燕天元如何分說就是不肯。
燕天元氣的臉色發白,正聲道:“燕家有我那個已經是舉人的弟弟繼承家業,我如今孑然一身浪跡江湖,就權當父親沒有我這個不孝之子,最不濟你我同入永王府,我當護衛,你灑掃庭除,自此隱姓埋名,度此一生。”
蔣靜恬還是搖頭道:“你自幼習武,滿腔報國安邦之志,若是跟著永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永王舉薦入朝為將,豈能因妾身這殘花敗柳之軀耽誤了大好前程,也壞了你父子之間的情誼。”
燕天元氣的差點吐血…
“小兩口剛重聚就吵架啊。”朱厚煒笑呵呵的走了進來道:“可不要怪朱某聽墻根,實在是你們聲音大了些,朱某便是想不聽見都不行啊。”
燕天元大驚,轉身便要跪倒。
“燕兄若是跪下,朱某以后可就沒你這個朋友了。”
朱厚煒這一喝,頓時讓燕天元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奴家蔣靜恬見過王爺,謝王爺搭救奴家之恩。”蔣靜恬落落大方的福了一禮。
燕天元也只得抱拳為禮道:“草民燕天元見過王爺,謝王爺搭救草民妻子之恩,草民此生無以為報,唯愿終生護衛王爺左右,懇請王爺收留!”
“有擔當,本王沒有看錯人。”朱厚煒呵呵一笑道:“知道當皇帝的為什么總是說自己是孤家寡人嗎?因為他沒朋友,本王是親王,所以也沒朋友,如今好不容易碰上燕兄這么一位朋友,燕兄卻要當本王的屬下,本王很是心痛吶。”
“王爺乃皇室貴胄,草民豈敢和王爺稱兄道弟,草民…”
“打住,打住。”朱厚煒遇到這種一根筋的也是頭疼,只能止住燕天元的話頭道:“本王麾下虎賁數千,王府豈會缺了護衛,燕兄武藝不凡,當以報效朝廷,建功立業為重,本王可向皇兄舉薦你入禁軍,不知燕兄意下如何?”
“王爺…草民…”比起入禁軍,其實燕天元更愿意去九邊,大丈夫的功業沙場去取,方不辜負自己一腔熱血!
“此事暫且不提,說說你們倆的事。”朱厚煒轉頭對蔣靜恬道:“蔣姑娘的心意和顧及本王心知肚明,不過燕兄這一年來的故事本王更是一清二楚,他對你可是癡心一片,甚至可以說燕兄此生已然到了非姑娘不娶的地步,蔣姑娘難道就忍心看燕兄孤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