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西域,有三十多個國家,國土面積有大有小,大的如吐蕃、龜茲、大月氏等,相當于大乾一個道府的面積,最小的就清河縣那么點。
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西域諸國求助的國書如同雪片一般飛入長安,懇請崇明帝出兵幫助他們。
大夏王朝東西兩面,已經和妖族大軍正面剛上了。
平安祿也住進了上林苑,他收到來自北夏的雄鷹傳信后,都會先和蘇御商量一番,才會派人告知崇明帝。
所以第一手的消息,蘇御都知道。
北夏使團一直就沒有走,他們會做為大夏皇帝與大乾之間聯系的紐帶。
大夏那邊,已經有數不清的修士和武者參與到了東西兩線的防御中去,即使如此,東線仍然潰敗的不像樣子,妖族入境七百里,占據了三座靈山,正在平柔洲地界,對百姓展開殺戮。
西線之所以守得還湊活,是因為那邊的妖族大軍有許多坐船南下,減輕了壓力,即使如此,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據說三十七座宗門弟子,舉宗覆滅,武者死傷無算。
由此而導致的,就是大乾西面的西域諸國,立時告急,雖然他們早早便收到消息,開始效仿北夏將船只浮于海面,期盼著能夠將妖族大軍分散走一些。
可是這些小國的國力太過分散,拿不出一支像樣的抵抗力量,已經有數不清的妖族前鋒斥候,進入國境肆虐。
上林苑的一座臨湖小榭中,平安祿又和蘇御碰面了。
“看樣子,大乾皇帝不打算出兵西域,雖然此舉不近人情,但我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西域諸國地形多變,大乾將士若是貿然西進必然水土不服,到時候能剩下多少戰斗力仍未可知。”
曾經下了苦功研究大乾軍事部署的李晴雪,聞言點頭道:
“西進是不可能的,我大乾西境防御,如今只有入駐劍南道的陳亭隴右鐵騎,以及秦大將軍從北疆拉回來的北疆精銳,他們如果西進,我們整條西線便無兵可守。”
兩個月前,陳亭從北疆回來之后,直接拉著隴右鐵騎布防劍南道,而秦暉則是帶著北疆精銳一路西進,進駐隴右道。
至于原來的北平新軍和御林軍,十天前剛剛開拔,布防于長安西線的河西走廊,以寧牧為帥,可與南北遙相呼應。
平安祿皺眉道:“東線只有秦廣一個,還是太單薄了,雖然我聽說不少宗門已經趕去幫忙,但我還是覺得那邊不太保險,原先我以為欽丘神績應該會去東線助陣,結果被皇帝按在了長安,看樣子是為了拱衛京都。”
李晴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長安做為王朝樞紐,這里不容有失,不然整個大乾瞬間就會亂成一鍋粥。”
說完,她目光瞥了一眼蘇御,道:“霞舉洞天里的那些宗門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之外,剩下的高手已經全都趕赴東線去了,但即使這樣,秦公那邊還是太過單薄了,我擔心東線很可能會失守。”
平安祿道:“不用擔心,就以東線目前的部署,失守是肯定的,據我收到的消息,每一支妖族大軍都有一位妖君坐鎮,實力最少都是玉璞境,如果攻打大乾東線的有兩支妖族大軍,秦廣怎么守?”
秦清在一旁靜聽,始終不發一言,臉色非常難看。
李晴雪看在眼里,嘆息一聲,在秦清身邊坐下,抓起她的手安慰道:
“丫頭,我不想說那些不切實際的安慰話,東線如果沒有強力助陣,秦公肯定是頂不住的。”
她說的是實話,三千營攏共才十五萬人,而大乾西境的布防,足足六十萬,懸殊太大。
事實上,蘇御這些天與平安祿頻繁碰頭,從對方口中知道了最有用的第一手消息,所以早早就開始準備。
他是真正意義上見識過妖君實力的,連景燭樓最愛做夢的那位尚懷玉,也才堪堪和其中一個大妖黃裳平分秋色,可想而知其它妖君大概也應該是這種水平。
景燭樓既然選址洛陽邙山,那么按照趙玉京一貫的脾氣,洛陽肯定是安全的,至于想讓人家幫忙去東線守著,不可能了。
因為蘇御已經傳信試探過趙玉京的心意:太平洲修士不死一半,我絕不出手。
從這句話中可知,趙玉京對太平洲本土修士的怨言有多大了。
那么接下來蘇御還能指望的,要么是自己早早破境,進入元嬰境的話,勉強還有一戰之力。
要么就是找榮老板幫忙。
這兩個選擇,他只能選后者,因為進窺元嬰境,是需要一種玄之又玄的破境契機,他至今都沒有把握到。
找榮老板幫忙,就不得不答應對方承包洞天靈藥這件事,這筆買賣究竟劃算不劃算,現在還不知道呢。
這時候,趙玉京的一條飛劍傳信傳來:
“小師叔,大乾西域已經有妖族大軍進入,三個大妖,黃裳、黃湯、谷池,你們大夏那邊怎么樣了?”
一個月前,趙玉京已經進入西域諸國游歷,她會順手殺一些見到的妖物,但不會幫著解決妖君。
而那些妖君自然也不會蠢到去招惹她。
蘇御回復道:“還是那樣吧,東線固守,西線失守。”
剛剛回復完畢,只見秦清和李晴雪同時起身,驚呼道:“師尊?”
蘇御詫異抬頭,只見遠處湖邊,一位須發皆白、身穿道袍的老者負手而立。
這是丘神績第一次見到蘇御,微微頷首之后,只聽他冷笑道:
“湯劍仙大駕光臨,何必鬼鬼祟祟?”
接著,只見一名身形魁梧的漢子由竹林走出來,先是瞥了一眼蘇御,而后道:
“本人去哪,何須鬼鬼祟祟?丘道士莫要胡說。”
他是來找蘇御的,本來早就進入大乾國境,但是聽說景燭樓竟然也來了,所以沒敢第一時間前往長安,而是靜等了兩個月后,才悄悄摸了進來。
當初在昆侖頂,趙玉京那一劍的余威仍在,他是真的怵了。
但丘神績,他可沒放在眼里。
大國師冷笑道:“堂堂玉璞境大劍仙,欺負一個晚輩,傳出去不嫌丟人?”
湯佑麟裝傻道:“你在說什么?湯某欺負誰了?”
“呵呵.......跟我裝傻,”丘神績淡淡道:“你進入長安之后哪也沒去,直接便來了上林苑,而且一直都在暗中盯著蘇御,怎么?湯劍仙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來?”
這個老不死的,難道他也和蘇御有什么關系?怎么到處都有人在護著蘇御?
湯佑麟傲然道:“我想做什么,恐怕你邱老道還沒有過問的資格,大乾三百年,也就隋江南能入的了湯某法眼,你?呵呵........還差的遠。”
隋江南,就是秦清的生母。
大國師丘神績雖然身為大乾修士第一人,但問題是,他不是劍修,而且就算是劍修,也絕對不會是湯佑麟的對手。
太平洲本土最強十人之一,可不是蓋的。
話音剛落,一柄通體火紅色的仙劍出現在湯佑麟手中,只見他看著丘神績嘿嘿冷笑道:
“三劍殺你,丘老道信否?”
丘神績面無表情的祭出一尊白玉玲瓏塔,“試試看?”
湯佑麟冷笑一聲,抬出一個響指,剎那間,小榭中的蘇御等人如同被點穴一樣,渾身氣息凝固,一動都不能動了。
玉璞境威壓,恐怖至此。
這時候,一縷傳信飛劍突然飛來,直接鉆進蘇御腦海,其中內容瞬間被蘇御捕捉道:
“小師叔,這種時候,你還會選擇瞞著我嗎?”
蘇御頓時心中苦笑,敢情鬧了半天,人家趙玉京那邊什么都知道?這么久都是配合著自己玩呢?
傳信飛劍這么快飛回來,說明什么?
趙玉京就在附近。
接著,又一道傳信飛劍射入蘇御腦中:
“需要幫忙,你就眨眨眼。”
可悲啊........
遇到玉璞境,真的是毫無還手之力,蘇御還能如何呢?只好眨了眨眼。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園中響起,
“你還真是嫌命長啊,在昆侖頂的時候我以為你就是個湊熱鬧的蠢貨,現在看來,你竟然是沖著本樓主的小師叔來的?”
本來就有點發虛的丘神績,驟然見到飄然落入園中的少女身影,頓時大喜過望。
好了.......我不用打了.......
真好!
小師叔?什么特么的小師叔?湯佑麟有點懵逼,這狗日的怎么也來了?
趙玉京仙劍在手,被她瀟灑的甩來甩去,徑直朝著湯佑麟走去,笑道:
“上次不知你的底細,所以手下留情,現在嘛,一劍殺你,湯劍仙信否?”
湯佑麟嘴角一抽,身形一動,瞬間消失在原地。
“想跑?”
趙玉京冷喝一聲,手中仙劍剎那間出現在遠處天穹,隨后一劍斬下。
眨眼功夫,仙劍重新返回她的手中,只見她一臉失望的看向掙脫束縛的蘇御,無奈道:
“竟然讓他跑了?真夠丟人的。”
“趙樓主放心,邱某不會外傳的,”丘神績行了一個道揖之后,返回了欽天監。
此時的平安祿,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見識多廣,已經猜到了姓湯的身份,能不把丘神績放在眼里的,太平洲只有這么一個姓湯的。
蘇御是牛比啊,仇家都很牛比。
那么這位可以把湯劍仙趕走的趙樓主,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
饒是平安祿身份尊隆,見到趙玉京,也如同晚輩一樣,恭敬行禮道:
“大夏平氏家族平安祿,見過趙樓主。”
趙玉京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直視蘇御道:“小師叔的境界紙糊的一樣,慘不忍睹啊。”
是的,趙樓主說的都對。
蘇御苦笑道:“剛才那人是誰啊?怎么好像是沖著我來的?我都不認識他。”
趙玉京笑著坐下,朝著平安祿揮了揮手:“你也坐吧,本尊就是一個出世之人,用不著跟我行禮。”
“不敢不敢,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平安祿道。
“隨你便吧,”趙玉京笑嘻嘻的轉向蘇御,道:
“小師叔,震驚嗎?”
蘇御當然震驚了,敢情這段時間以來,對方一直都在配合自己演戲呢?
那么她又知道多少呢?千萬別知道初墨的事情啊。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趙玉京笑嘻嘻道:“在洞天入口拿到這面牌子的時候。”
說著,趙玉京取出那枚可以自由出入洞天的牌子,笑道:“我有你的一縷傳信飛劍,自然對你的氣息非常熟悉,當我拿到這塊牌子的時候,就知道你竟然是霞舉洞天的新一任主人,你竟然還誆騙我你是大夏人士?”
原來如此,蘇御稍微安心一些道:“尚懷玉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編造的身份啊。”
趙玉京氣笑道:“他懂問心術,我又不懂,我可是都打聽清楚了噢,小師叔原來就是蘇御,那么蔣風月信里指的那個藥鋪小郎中就是你嘍?小師叔去昆侖頂,實際上就是試探我去的,對嗎?”
秦清嬌妻一顫,芳心大駭,她可是什么都知道的,自然也清楚不能讓趙玉京找到初墨。
趙玉京瞥了一眼秦清,笑道:“秦小姐不用害怕,無論小師叔瞞著我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們是一家人的事實。”
不害怕是假的,秦清知道蘇御可以為了初墨,跟任何人翻臉。
蘇御沉聲道:“你還打聽到一些什么?”
趙玉京淡淡道:“什么都打聽清楚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事實上我選址洛陽,就是為了要找到那個女孩,她被你藏起來了對不對?”
蘇御心念一動,仙劍和光同塵漂浮而出,劍氣縈繞四周,將整座小榭籠罩在內。
趙玉京看在眼里,嘆息一聲道:“和光同塵,好久不見,小師叔不信任我?”
蘇御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多說什么了,孩子與我而言是親人,別指望我會交給你。”
趙玉京愣道:“小師叔為什么認為我會傷害孩子呢?我一開始就說過,我只是要除掉魔種,并不是針對孩子,”
蘇御一言不發,抬手一拂,將秦清等人拋出很遠很遠,
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雖然他知道,自己連對方一劍都接不住。
趙玉京徹底無語了,看樣子小師叔這是打算和自己翻臉?
“小師叔,希望你相信我,我知道孩子叫初墨,被你當成親妹妹對待,但你要知道,如果魔種還在孩子身上,對她是極為不利的,現在只有我能幫忙取出魔種,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到孩子的。”
蘇御固執的搖了搖頭:“關于初墨,我不相信任何人,至于魔種........”
“在這里。”
說著,蘇御將那兩顆像是瓜子一樣的魔種拿了出來。
趙玉京頓時大喜,她從蘇御手中接過魔種,然后從仙劍吞星聚斗中扯出一縷劍氣,將兩顆魔種絞成粉碎,
“師尊能煉出兩顆魔種,已是極致,孩子身上極大可能是沒有了,但是穩妥起見,小師叔還是讓我見見孩子,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孩子有沒有問題。”
“不可能!”蘇御態度堅定,只要初墨一天還在洞天,趙玉京就拿初墨沒辦法,事關初墨安危,誰都沒得談。
趙玉京快氣死了........
怎么這么犟呢?我跟你同出一脈,你連我都信不過?
“等等!”蘇御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皺眉道:“真的只是看一眼就可以?”
趙玉京趕忙點頭:“真的啊小師叔,我算服了你了,你對我這么大防備干嘛啊?你是掌教嫡傳,我還能跟你過不去?你要把我急死。”
蘇御猶豫了一陣后,終于點了點頭,說到底他自己也有點不放心,生怕初墨身上真的還帶著魔種。
于是他取出霞舉洞天卷軸,打開之后,在上面尋找初墨的蹤影。
半天后,找到了,
三個孩子正在和一群小妖怪圍著篝火跳舞呢。
“這個就是初墨,”蘇御將畫卷放大,指著初墨道。
趙玉京瞬間表情大變,嘴角不停抽搐,
“你怎么了?”蘇御驚疑道。
趙玉京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到她,有.......有種害怕的感覺。”
“你怕她?”蘇御愣道。
趙玉京點了點頭:“現在你就是讓我見她,我也不敢見了,她身上沒有魔種,很安全,不好,快合上卷軸。”
蘇御表情古怪的迅速收起卷軸,只見趙玉京仿佛溺水者終于露出水面一樣,劇烈的喘息著,
這什么情況啊?她是裝的?不應該啊?
趙玉京緩了好半天之后,才撫著胸口道:
“我的天,剛才嚇死我了,你看到沒?她剛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蘇御一臉見鬼的表情道:“你胡說什么啊?孩子自始至終就沒抬起頭來。”
趙玉京一臉余悸道:“這孩子只怕來歷大不簡單,我懷疑她很可能是........”
話說一半,趙玉京七竅流血........
蘇御徹底懵逼了。
只見趙玉京邊吐血邊說道:“這下你信了吧,她真的瞪了我一眼........”
接著撲通一聲,這位十一境巔峰大劍仙,一腦袋栽在地上,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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