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然倏忽過去十余日。
太青界的清洗活動,終于告一段落,除了故意遺落在外的零星血袍人族,用作王庭學子的歷練外。
整個太青界的地底世界,均已肅清!
顧川平日里仍舊在不斷修行,不斷處理諸多事宜,也算井井有條。
想象中的其他人族底蘊遲遲沒有蹤影,除了食鐵外,再無其他,好似整個星海就只有一尊食鐵巨獸。
將邸內,顧川掌心漂浮著一道天地紋路,格外神秘。
其中電閃雷鳴,開天辟地,像是有一個世界在演化,混沌霧靄繚繞,壯闊無比。
在這十數日的修行中,他將點晴召將的牽引點,從那冥冥之中的九幽陰冥中剝離了出來,并利用九幽帝冕這宗道之化物,凝聚了這枚九幽紋路。
九幽太神秘,也太危險了!
上次使用點晴召將,牽引了無盡幽魂作戰,其威力自不必多說。
但后果太大了,那劫雷的滋味可不好受。
沒有人會喜歡挨雷劈,他自也不例外!
而且他有預感,隨著點晴召將的使用次數越發增加,那劫雷的威力也會逐步加大。
直到他這個使用者扛不住劫雷的轟擊,化道而隕。
這讓他有些疑惑,莫非九幽大道,還真是一條不祥的大道不成?
隨著大道的演化,他總是莫名心生危感,好似冥冥之中被什么存在給盯上了一般,且隨著修為的精進,這種感覺愈發的濃郁。
“殿下,已經布置完成!”
不遠處,王猛踏空歸來。
雙手中捧著九幽帝冕,如藍色星海般蕩漾著幽光,氣機深邃,周遭有道道烽火星光繚繞。
顧川接過九幽帝冕,將手中的九幽紋路貼了上去。
一方神秘的浮相顯化,像是以烽火勾勒的九幽圖,造型詭異,鐫刻伏尸圖,尸山血海,黃泉奈何,十殿閻羅,十八地獄等充斥著令人悚然的圖案。
“祭!”
顧川大手一揮,身前出現一縷縷霞光,將邸十方升騰起如九幽紋路的圖案,頓時有一股股沖天的幽氣浩蕩而起。
每一種都代表了一座青山埋骨之地,當代表人族將邸之地的幽氣流淌入天空中的九幽圖時,攜刻的光圖宛如有了生命,伏尸像是復活了。
黃泉奈何,十八地獄.......
這是一種可怕的景象,蒼茫無邊!
“轟隆隆——”
只一瞬間,顧川單手劃過手心,金色的血液流淌入古圖中,華光四溢,光芒大盛,化作絲絲縷縷的規則之力,沒入他的眉心。
“嗡——”
黑棺浮現,緩緩沉入將邸地底,不見蹤影。
他在重塑自身九幽大道的根源,將其牽引入將邸,使之不入幽冥,免受劫雷。
最主要的還是為了防備那冥冥之中的危機感。
那讓他很不安!
而將邸本就是葬土,其里蘊含了微弱的九幽道韻,在未來,未嘗不可成就一方小陰間。
這也是他將自身本源放置在將邸的原因。
九幽不可測,那就自己創一個九幽出來。
三界六御九州之極,現在破境的唯有代表他之道“陰冥”的九幽,還有代表“人世間”的九州。
三界之中,已有二界。
六御之道還在蘊養中,不知何時可化物成道。
代表“陰冥”的九幽被他安置在將邸,代表“人世間”的九州被他安置在壺內洲,未來成道時,王庭也可借此演化真正的三界六御之境。
屆時,他何需什么鑄天之法!
他的修行便是在鑄天,鑄自己的天,塑自己的界,成自己的道,最終抵達道之彼岸,成就真我。
許久,顧川佇立在將邸天梯上,望著寸寸消弭的神光,歸于平靜的青山,遙遙一禮。
另造幽冥并非易事,但對于顧川來說,也并非難事,不急于一時,需要好好的統籌一下未來。
繼而,這一日。
顧川就不斷統籌未來之中,根據前世的神話傳說,劃定將邸未來的發展,統籌未來之路。
而后,將存放在系統空間的石盒,也埋在了將邸天地內。
他不知道讓食鐵送天令給他的那位人族底蘊,到底作何想法。
是想他重塑天庭的輝煌,還是什么......
他猜不透,也不想猜。
說實話,對于他而言,那鑄天之法并沒有那么的喜不勝收。
重塑天地,逆轉大道,以求長生.....
那對于他而言,并不是主要的。
他的道是三界六御九州之極,這是他的道心,也是道愿,是他一身修為的根基。
無需鑄天之法,他也會走上這條路。
天庭他會立,但那只能是他的天庭,也只能是他的。
他不需什么鑄天之法,他自身便曾經擁有過。
王庭標簽和人王標簽融合后,必定是與他道愿相關的標簽。
但他放棄了!
這鑄天之法,并不適合他。
王庭現在的實力,在整個萬族王部也已能夠排得上號。
可是.
哪怕有系統的加持,王庭仍然太年輕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直到現在,王庭也還未步入征途,他需要一個足以定心的系統標簽。
“血獄古星傳來消息,遺棄之海里有疑似天庭的勢力降臨了,血獄神殿的一位神啟者被殺,神眷之地被伐.....”
“天庭,還真是古老的名諱!”
星海深處,一座高如九天神宮的巨大殿宇中,依稀可見三位至高的身影若隱若現。
此刻這三位存在,身軀周遭不斷有奇妙的力量醞釀,透露出他們近乎不朽的尊貴地位。
“神無所不能,祂的榮光將灑向星海,包括遺棄之海......”
“下達神令,圣戰!”
“神虔誠的信徒特地派遣其王眷,前來告知人族九州王庭的情況。”
一尊身軀偉岸,血龍圍繞著他身軀,身后背負一片煉獄。
他遠遠注視著遠處的星海,低語說道:“虔誠的信徒,呵呵.....”
語氣中,充滿了藐視和鄙棄!
“一個失敗者,竟敢妄想成神,他才是最大的褻瀆者!”
另一尊偉岸存在認同說道:“他所追逐的長生在神的眼中輕而易舉,但我們現在需要他,萬界太神秘了,連神也不敢輕易踏入,有他的存在,能為我們提供很多便利。”
無論是虔誠者還是褻瀆者,在現在的情況下,有一尊萬界成道者相助,為星海提供情況,也等于變相的削弱萬界的實力。
一尊偉岸存在接過剛剛的話語,冷笑一聲道:“他不是想探究神的奧秘嗎?那就給他一宗神靈造物!”
“神自榮耀時代后便一直陷入沉睡,沒有神的神諭,我們無法鑄造神靈造物.....”
“那尊人王的身上有最少兩宗神靈造物,將這個消息傳出去,我想那位會很樂意出手的。”
對于如今的情況,他們這些自久遠歲月前活下來的存在,一眼便能看穿。
什么天庭?
真當他們在萬界只有一處消息來源嗎?
而且即使是古天庭復蘇,那該著急的也不應該是他們,而是那群背叛者和攪亂者。
萬界有一句古話。
——攘外必先安內!
那位如果還真的在世,看到曾經的追隨者竟然這般丑惡的姿態,早就出手將其鎮殺了。
更別說,那位的遺留,可不止萬界有。
一座冉冉升起的嶄新王庭,便代表著那些舊時代的意志已經按捺不住了,這要么是他們臨死前的瘋狂,要么就是一次大清洗。
可無論如何,這其中都很難牽扯到星海。
倘若那座王庭真的成就未來,大不了就是再開啟一次神降時代罷了。
他們已經活的夠久了,不比那些萬界的舊時代殘留差上多少。
即使他們是曾經的獲勝者,但壽元這道天淵,還是無法邁過。
在燦爛的輝煌中死去,也是一種榮幸!
星海深處,一處虛空夾層中。
正在田間酣睡的老人忽然驚醒,昂起頭顱,遠遠地遙望著天際深處。
天穹仍然一片瑰麗,但老人的目光卻透過無盡空間,看到了漫天肅殺。
那是一群群極其兇猛的大軍,在大軍的前方,是一道流轉神韻的金章。
隨著時間的流逝,星海深處集結的大軍數量,越來越多。
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座座古老的星辰呈現而出,無盡的大軍從星辰中踏出,在集結。
田地上,食鐵和自家婆娘對視一眼,沉聲道:“神諭之戰!”
“食鐵!”
前方傳來了老人凝重的話語,食鐵突然面容嚴肅,應聲喝道:“老爺!”
“吹天角!”
正在這時。
天空中突然有一道神芒閃過,一座位于寰宇盡頭的神殿擊碎空間,震動虛空,出現在星海上空。
洞開的虛空縫隙中,可以看到一座不朽神殿。
當神殿門闕緩緩打開,便一位身著華麗神袍的少年生靈,端坐在不朽神殿上,注視著星海前方的一道無垠星域。
星域看起來像一團深不見底的黑洞,極盡的黑暗充斥四方,讓整片星宇看起來宛如一片死寂之域。
而后,那道目光緩緩轉向了星海一角。
那里空無一物,唯有無盡的虛空。
但那神袍少年卻原本毫無波瀾的平靜面孔上,卻流露出一絲落寞。
“老爺,他發現我們了?”食鐵驚叫。
那神袍少年注視的方向,正是他們所處虛空夾層,整片虛空皆被帝陣纏繞,融于虛空,卻獨立于虛空。
這一幕,就好像兩個身處不同維度的生物,竟在對視一般。
老人和神袍少年對視。
他們的目光碰撞,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人又齊齊將目光撤離。
老人身旁的食鐵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不敢多言。
自家老爺,竟然和星海深處的神殿存在有聯系?
這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當那神殿隱于虛空時,老人都未曾說任何話,整片虛空夾層陷入了冗長的死寂。
直到星海深處的大軍消失,食鐵才忽然開口道:“老爺,那是?”
“星海血獄神殿大神官。”
老人輕輕開口道:“他是來找老頭子的,也是來告訴警告我們的。”
“老太爺不是....”食鐵盯著老人,皺眉問道。
老太爺就是老人的父親,一尊偉岸的存在,那樣的存在竟然和星海神殿的大神官有交情?
要知道,星海勢力雖錯綜復雜,但在神靈的渲染下,神殿一直都是星海的巨無霸。
神殿有令,星海無不所從。
這可是能和巔峰時期的古天庭一戰的存在,其里可能還沉睡了真正的神靈,甚至不止一尊。
“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但人家不信啊!”
老人昂起頭望著神殿消失的那片虛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無垠天地,一切隱秘錯綜復雜,有時候敵人可能是朋友,有時候朋友也可能是敵人。”
“不然你以為我們在星海這么久,神殿會一點都沒發現嗎?”
“人家只是不想動我們罷了,當然也可能是老頭子他們和星海神殿達成了什么約定。”
“那.....”食鐵想說,既然如此,那神殿此番是何目的。
當自家老爺說吹天角的時候,他都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老人搖搖頭,輕聲道:“一場交易罷了。”
當交易結束之后,星海與他們依舊是敵人,也許久遠的未來,也許是現在,他們仍然會廝殺,直到一方徹底死去。
“將天角收起來吧,能不驚動,就不要驚動那些存在。”
一陣星風吹過,向來堅毅的老人,都不由嘆了一口氣。
“到了一定的境界的成道者們,都各有所求。”
“他們往往都是道心恒定之輩,永恒的朝著自己所求的方向前進,任何阻擋他們前行的存在,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反之,任何能助力他們前行的存在,都將感受他們如春風般的溫暖。”
“敵人,朋友,誰又能說得清,分得清......”
食鐵聽到老人的話語,側頭思索一番,但還是想不明白。
在他看來,敵人就是敵人,朋友就是朋友,兩者之間就如同天淵,不可跨越。
敵人可能是朋友,朋友可能是敵人。
這太深奧,也太復雜了。
“老爺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老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食鐵一族因老太爺而生......”
食鐵的話語未落,便被老人一巴掌拍到一邊去了。
“好的不學!”
話罷,老人神色一凝,沉聲道:“通知葬天他們回來吧,另外轉告人王,盡快離開星海。”
葬天,星海聞名的圣賢大能,本體為一尊葬星獸,血脈不凡。
同時也是星海深處某處大勢力的執掌人之一,地位尊貴,但其真實身份卻和他一般,都是老人的父親一手帶大的。
如葬天這般的存在,星海深處還有數尊,都是星海有名的強者。
老人沒搭理他,那神袍少年此行的目的很明確。
一是確定他的父親是否真的死了,二是通知他約定結束了,星海神殿不會如往常那般對他們的存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只要發現,殺!
而讓人王撤離星海,是因為大軍前方的那道神諭已經很透徹了。
奉神之戰!
星海稱之為圣戰!
亙古以來,星海發動的圣戰,無一例外都是與古天庭的大戰。
而現在,古天庭早已消弭在歲月長河中許久,哪還值得星海發動圣戰,他們的作戰對象是誰?
唯有人王身邊的那幾宗神似天庭的造物,還有王庭之名....
結合種種,不難猜出。
星海知曉了九州王庭的存在,但不知為何沒有出手將王庭扼殺于搖籃,反而變相的通知他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