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一族在降臨王路之地時,便發現四周有數部人族,他為了避免人族誤會,所以便收留了這些人族彼岸者。
如果他不收留那些人族,事后被人族發現,月蝕王域四周有大量人族慘死的痕跡,人族會如何行事?
他不知道.......
可能會追尋真正殘害人族的罪魁禍首,也可能會直接拿他們月蝕族泄憤..........
所以,在他發現有人族在四方活動時,便故意引他們過來,將這群人族帶走。
因為,他不敢賭!
月蝕族和人族相比起來,就像螞蟻和巨象一般,兩者之間宛如云泥之比,根本沒有什么可比性。
一切有可能對月蝕不利的因素,他都必須排除。
因為這是他的責任,月蝕王的責任。
“啟稟殿下,山岳將軍求見。”
就在這時,閣樓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巨人的高喝。
月無痕眸光微凝,看向了緩緩進來的山岳,沉聲道:“何事?”
“殿下,那郭將軍又闖入了王域。”
月無痕目光微動,心中開始漸漸沉了下去。
卻見山岳面露復雜,好似遇見了什么不可思議之事一般,充滿了難以置信,“殿下,他請求吾族庇護。”
“請求吾族庇護,你確定?”
月無痕還未說話,一旁的那尊巨人便起身問道,充滿驚愕的聲音,震的閣樓搖晃不已。
人族是什么檔次,月蝕族是什么檔次?
人族大將請求月蝕一族庇護,這是他幻聽了,還是山岳中幻術了。
月無痕聞言也是一愣,旋即,袖袍輕輕一揮,一輪殘月異象在閣樓內顯化。
隨后,他伸手在那殘月上,在感知著什么。
片刻后,他心中松了一口氣,月蝕王域四方除人族外,并無其他萬族生靈。
這就排除了人族是因其他萬族追殺,才來請求月蝕庇護的原因。
“你仔細說說怎么回事,為何他會請求吾族庇護。”
山岳平復了一下,拱手道:“啟稟殿下,我將吾族收留的人族彼岸者,轉交給那人族將軍后,便一路護送他離開王域。”
“但誰知,他剛剛離開沒多久,便又回來了,還將那群人族彼岸者送回了雪原,然后就一人在王域邊界反復進出。”
“屬下實在看不下去,便現身,誰知那人族將軍看到我,便直接問我,月蝕一族能否庇護他們,說人族自有重謝。”
“他還說他的身份在人族很高........”
月無痕聽到這,心中一動,道:“他還說什么?”
“他說,人王與他同出一脈!”
山岳想到那畫面,都還有些感覺夢幻。
月無痕向一旁的那尊巨人,微微點頭,而后目光落在山岳的身上,緩緩開口道:“吾去見他。”
月蝕王域,龐大無比,占地遼闊。
郭綏御空而立,他伸手示意位于古林內的禁衛不要靠近,目光不時掃向雪原深處,好似在期盼著什么。
片刻后,虛空抖動,一道光影自天際疾掠而來。
郭綏目光灼灼的看著出現的月蝕王,眼神之中,浮上一縷濃郁的火熱之色。
旋即,腳步一頓,化身虹光直接朝著前方飛去。
郭綏面含微笑,拱手道:“月蝕殿下,王路之地太過遼闊,一路危機四伏,吾此行只帶了五百禁衛,吾族子民也多為凡人。”
“所以,我想請求月蝕殿下,派遣強者送吾族子民回九州,或暫居月蝕王域,等待吾王接引。”
“月蝕之恩,吾族必定銘記。”說完,郭綏深深一禮。
月無痕目光微微朝著兩邊看了一眼。
郭綏也不再多言,默聲等待。
他之所以返回月蝕王域,實在是沒辦法了。
就像他說的那般,五百禁衛,護送數萬人族,跨越數萬里的路途,才能抵達九州外圍,也就是祁連軍活動的地域。
這其中的變數太多了,他不敢貿然獨行。
數萬人族的血氣聚在一起,那如龍的血氣對于蠻獸來說,就是一場饕餮盛宴。
蠻獸并不可怕,怕的是因大戰,引發獸潮來襲。
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別說這數萬人族,就連禁衛也有隕落的可能。
而且這一路上,還有被其他敵視人族的萬族,所發現的可能.............
種種原因,才是他返回的原因。
風險太大了,他背不起這個過失。
龍鱗那個,事關重大,他不敢輕易動用。
所以他便想到了有意和人族交好的月蝕一族。
月無痕微微一笑,溫雅道:“吾族會派遣一名王境,十名拓疆境,百名坐照境隨將軍同行。”
而后,他看向了身后的一名身穿月蝕袍的巨人,點點頭。
“臣領命!”
月無痕旋即轉過身,大手貫空。
揮蕩出的力量震動八方,散盡天穹云海,撕裂開一個大窟窿,其內一輪殘月清晰可見。
“隆隆!”
自那殘月上有冷寒的氣流奔涌升騰,郭綏身軀微微緊繃,他在那殘月上窺見了一絲恐怖。
卻見,月無痕手捏法印,殘月王器緩緩震動。
蒸騰熾盛的光芒,交織神光,吟動蒼穹,好似在悲鳴。
“吟——!”
那輪殘月王器震動的頻率更加劇烈了,竟自其中分出另一輪殘月王器。
這一幕,看的郭綏是心驚不已,特別是他瞥見那月蝕王的嘴角竟溢出鮮血。
大哥,我就請你們幫幫忙,沒必要這么狠吧........
月無痕眸光微微一淡,將自王器中分離出來的另一輪殘月王器,交給了那名身穿月蝕袍的巨人。
“殿下!”
在他的身后,月蝕族一眾巨人,神色皆變了顏色,黯然不已。
“無礙。”
月無痕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身軀微微顫了一下,分裂王器對他的損傷太大了。
王器與王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
王器分裂,他的根基也隨之大損,現在的他已經不足以稱之為王了,只能算是一尊半王。
月無痕心中凄涼一笑。
在郭綏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主動權已經不在他這邊了。
別看郭綏現在對他如此和煦和尊敬,但要是他不答應,人族在回歸之路上發生了什么意外,這其中都有月蝕族的一份責任在里面。
那時,月蝕一族前面做的這一切,都將化為泡沫,甚至還有可能引發人族的敵視。
他自出生以來,族內為他教導的第一課。
不是修行,也不是讓他帶領月蝕一族走向那天穹之位,而是教導他如何讓月蝕族在萬族的夾縫生存。
為他講述萬族歷史,王路之地的神秘,以便他為月蝕一族選擇新一代的族群庇護者。
他曾有擎天之志,會萬族王者之心.........
他想改變月蝕族只能依附強族的命運,他想帶領月蝕族也成為那等強族。
他不想看到族內的強者,受他族驅使,去戰場為他族征戰,只為了換回那可笑的庇護。
偌大的月蝕族,到了他這一代,只剩下數千萬的族人,這是何等的悲哀。
幼時的他,曾十分不解。
月蝕族每年都有無數族人戰死在戰場上,難道族老他們不知道這樣下去,月蝕總有一天會消失在這萬界之海嗎?
他一幼兒都能明白的事,族老們為何不懂。
但族老們總說他長大后,會明白的。
長大后,他明白了。
月蝕族反抗不了這樣的境遇,要么茍延殘喘下去,慢慢走向滅亡,要么直接滅族,沒有第二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