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竹林的方向吹進來,帶著森林、竹林的氣息。
黑夜,時不時的閃電,卻聽不到雷聲。
風吹進房間里面,透心的涼爽。
趙吉陽嘟著嘴,縮在陳放懷中:“好涼快呢。”
“入秋了,下雨天,特別涼快。”陳放說道。
“明天可以播撒種子不?”
“種子要泡水,之后才能撒到泥土里。張晨家明天打谷子,我得去幫忙…”
“哦。”
“之前這邊裝修房子,挖水溝。張晨一直在這邊幫忙,他家打谷子,我也得去。”陳放道。
“你應該去幫忙的。”
陳放轉過頭,在趙吉陽肉肉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暖暖。”
“啊?”
“這個昵稱,用四川話,太咬口。”
趙吉陽的昵稱…暖暖。
吉陽,暖暖…
“你喊我名字就好了,或者喊我老婆,親愛的。我不嫌肉麻…”趙吉陽甜甜的笑著。
“你認識油蚱蜢不?”
“認識。我外婆家在農村,也是大山里。我小的時候,外婆家里也種植水稻,等到打谷子的時候,會抓到好多油蚱蜢。不過最近一些年,他們那邊已經沒有油蚱蜢了。這邊還有?”
“有,還挺多的。有膽子抓不?”吉陽媽媽最怕蟲子,蜘蛛,蝗蟲,她都怕。但趙吉陽,好像不怕蟲子的。
“不怕。我明天帶個抄網過去?”趙吉陽嘻嘻笑道。
“嗯。”
油蚱蜢,尖頭蚱蜢…也叫‘中華蚱蜢’。當地叫油蚱蜢…可以吃,味道鮮美。
還有一種中華蚱蜢也是尖頭,身體長,比油蚱蜢大,當地叫‘肩擔公’,有些地方將它當做美味,可在云山這邊,沒有人吃。
另外就是數量最多的普通蚱蜢,大規模養殖的那種,很多飯店都有賣…當地人叫它‘鬼頭子’。鬼頭子,以前沒有人。最近這些年,就不知道了。
最好吃的是‘油蚱蜢’,還有‘紡織公’。
紡織公應該是紡織娘的一個品種,又或者是蚱蜢的一個種類。
紡織公個頭小,一對赤色的翅膀,味道比油蚱蜢還好吃。
油蚱蜢,紡織公,這些是承載了陳放童年記憶的美食。
陳放家的土地都在小竹溝,很久以前了,小竹溝最里面…也就是現在鞭竹林的一部分,那里原來有三畝水田,種植水稻…
小時候,陳放特別期待九月,打谷子,抓油蚱蜢…
油蚱蜢在陳放心中的分量,那是記憶里,小時候最美味的零食。
抓的油蚱蜢少,用火燒著吃。抓的油蚱蜢多,在鍋里炸著吃。
正說著小時候的一些趣事,陳放的手機響了。
“喂?”
“晨晨明天打谷子?”周柏來的電話。
“嗯。”
“我在李雪家耍一天,后天過去。”周柏道。
“沒事,張晨家有三畝多的秧田,你后天過來,一樣有谷子可以打。”
周柏呵呵笑了笑:“那我后天早上回來,你們別把谷子打完了。”
“放心,給你留著。”
“你們的村子,能不能租到好一點的房子。我應該會在云山投資生意,或開茶山,或經營民宿,幫我找個房子。”
“我這邊又不是沒地方住,住我這邊就好了。自己去外面找房子住,麻煩。”
“當初在上海,我讓你住我的家,你怎么不愿意。”
陳放笑了一下:“行吧,房子很好找。但都是很久沒有住人的房子,租下來要自己收拾。”
“盡量找環境好的。至于房子新舊,都無所謂。”
“等你過來再說。”
“嗯。睡覺了…”
“拜拜。”
掛了電話。
外面,下起了雨。
風很大,雨卻不大。氣溫更涼爽了…
一覺醒來,天大亮。
趙吉陽早醒來了,在旁邊玩著手機。
陳放拿過手機看了一下,快七點鐘了。
外面,竹林里,鳥兒嘰嘰喳喳叫喚著,跟趕集似的。
陳放伸著懶腰,揉了揉眼:“我去喂魚。你也起來了,把飯菜熱了。”
“好噠。”趙吉陽精神滿滿。
陳放去洗了把臉,刷牙,拿著手機給張晨打了過去:“唉,待會兒打哪塊田的谷子?”
“你真要來幫我打谷子啊。”張晨笑著說。
“快說。”
“那天和你開玩笑的。今天有二叔、小叔,還有嬸嬸他們一起幫我打谷子,用不到你。”
“誰說我要幫你打谷子了,我是去抓油蚱蜢。”陳放笑道,走進鹵蟲孵化室。
“早上打爛泡田,荷花塘那邊。”
“那邊有沒有油蚱蜢。”
“有。拿你的魚苗網箱過來,我幫你抓。”
“行…吃了飯就過去。”陳放將鹵蟲過濾了出來,掛斷電話…
喂了魚,回到別院。
趙吉陽已經熱好了飯菜…
隔夜的魚湯,重新熱了一次,味道很怪,一股子腥味兒,難吃,沒法入口。
但隔夜的回鍋肉,味道更好。
昨晚炒了一大盆回鍋肉,剩一大半。重新回鍋,味道還行。
陳放吃了兩大碗,將廚房收拾干凈,換上長褲、長袖體恤。讓趙吉陽也換上了牛仔褲和長袖體恤…拿上大抄網,5米長的魚苗網箱、竹編魚簍(裝油蚱蜢),還提了幾瓶礦泉水,出發。
經過張晨家,張晨手上拿著把鐮刀,正騎在電瓶車上。
“上車。”陳放剎了一腳,喊道。
張晨上了車,看看陳放,又看了看趙吉陽:“你們穿這樣去田里抓油蚱蜢?”
“有問題…”
張晨聳聳肩。
陳放和趙吉陽的衣服褲子,全新的。
長袖體恤,秋裝。趙吉陽的衣服和褲子也是前天在成都買的…
“衣服弄臟了,回去洗干凈就是了。在鄉下,還怕弄臟了衣服。”陳放說著,將車子開到小叔家的院子里,將東西拿了下來,向爛泡田出發。
張晨笑了笑。
爛泡田,在之前抓黃鱔的蓮藕塘旁邊,挺遠的。走路過去,都要走一會兒的。
打谷子要趕早,或者趕晚。要不然秋老虎出來了,太熱,遭不住。
陳放他們過去,三嬸和另外兩位嬸嬸已經割了兩分多田的谷子。
“三嬸,二嬸,小嬸。”陳放喊道。
“三嬸,二嬸,小嬸…”趙吉陽也跟著喊道。
“唉。”三嬸應道:“是吉陽吧,真漂亮。你怎么也跑到田里了?”
“我帶吉陽來抓油蚱蜢。”陳放說道。
三嬸她們割谷子的速度很快。割著谷子,能看到田里有蚱蜢在飛,數量還挺多。
三嬸笑著:“你們到那邊牽開網,我們幫你趕。”
“唉。”陳放將帶來的5米網箱展開,和張晨一人拎著一頭,然后在網箱里支撐兩根長木棍,拿著去了秧田對面的田坎上。
三嬸和另外兩位嬸嬸幫著驅趕蚱蜢。這個秧田不大,五分多,已經割了三分…就幾分鐘功夫,趕了幾十只蚱蜢進去網箱。
陳放和張晨趕緊將網箱收攏起來…
“鬼頭子要不要?”陳放問。
“要啊。鬼頭子也能吃,油炸。”
“什么鬼頭子?”趙吉陽探頭問。
“平頭蚱蜢就是鬼頭子。尖頭蚱蜢才是油蚱蜢…”
趙吉陽‘哦’了一聲,道:“我外婆那邊這種尖頭蚱蜢很少,平頭蚱蜢也叫油蚱蜢。”
張晨拿了個編織袋過來,他裝普通蚱蜢,陳放將油蚱蜢挑選出來,裝進魚簍里面,轉過頭,就看趙吉陽拿著大抄網正在抄飛舞的蚱蜢,說:“尖頭蚱蜢很兇,它的牙齒鋒利,會咬人,抓油蚱蜢的時候要特別小心…”
“好的”
三嬸走過來看了一眼他們抓到的蚱蜢,拿了一只勞保手套她:“戴著手套抓,千萬別被咬到了。”
“謝謝三嬸。”
一網,網了幾十只蚱蜢,但里面只有5只油蚱蜢。
將蚱蜢收拾好,繼續張網,驅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