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茶道社的運動祭(2)
“不如歌牌社和我們社團合并如何？”
在提出這樣的提議后，橋本開動腦筋思考起來。
她時而皺起眉頭，時而露出恍然的表情，最后鄭重地問道：
“如果合并的話，能和你一起訓練歌牌嗎？”
果然，她的思考回路永遠是圍著歌牌打轉。
“也許可以。”千臨涯模棱兩可地回答。
“也許可以”的意思，就是“也許不可以”，這兩句話的意思是等價的，但是前者聽起來要好聽多了。
而“也許不可以”，在不高興的情況下，可以無限等價于“不可以”。
當事到臨頭突然需要說“不可以”的時候呢，不用怕，隨時都能說“不可以”，還能補充一句“我當時又沒有答應你”。
這就是立于不敗之地的法門。這就是成年人的狡猾。
單純的橋本顯然沒有意識到社會的兇險，臉上露出了歡喜神色：“那我加入！”
千臨涯正準備露出“計劃通”的笑容，卻被一旁的清水剎那打斷施法了。
“橋本同學，他可沒有肯定地答應你，你最好還是留心一點比較好。”
“誒？”橋本千早猛然驚覺，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千臨涯同學是在騙我嗎？”
清水剎那攤開手：“那你就得問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橋本千早猛地回頭看向千臨涯，眼睛里水汪汪地說：“你是打算騙我嗎？”
少女的視線可憐兮兮的，像一條被人欺負的流浪狗，讓人不忍直視，內心陰暗的人也會在這眼神前敗下陣來。
“唔…”千臨涯表情別扭地轉向旁邊。
他確實答應了橋本千早，協助她訓練歌牌。
可是他沒有約定什么時間，也沒有約定訓練多少次。
總之，橋本千早想象中的訓練，和他所打算的訓練，肯定不是一回事。
他有些尷尬地對清水剎那說：“喂，剎那，你這樣誠實的話，不就不能把她騙到我們這里來了嗎？”
清水剎那說：“就是因為你是在騙，我才不希望你會成功。如果千早同學后來發現你是在騙她，她該多傷心啊？”
千臨涯捂住臉：“被你這么一說，我不就像大惡人一樣了么？”
“你本來就是大惡人，原來你沒有自知之明的嗎？”
大惡人千臨涯攤開手，對橋本千早說：“好吧，既然剎那發話了，那這件事還是作罷，我們社團只能在缺員的情況下，輸掉社團接力賽跑了。”
“啊，師傅好腹黑，用這種方式對橋本同學進行道德綁架。”宮城美咲皺起了臉。
“喂，美咲，你這樣明明白白的說出來，我的戰術不就不奏效了嗎？”
不過，橋本千早的臉上浮現出掙扎的表情，看來就算道德綁架戰術被點破，這個粗線條的女孩還是上當了。
就連千臨涯都不忍心繼續套路她了。
琉璃子忽然說話了：
“如果缺員的話，會不戰而敗嗎？我們不能讓四個人上陣跑嗎？”
“嗯，會不戰而敗，因為四對五是不合規的，”千臨涯說，“如果可以以少對多，那我干脆一個人跑好了，絕對能贏。”
“我討厭不戰而敗。”琉璃子說，“雖然我討厭跑步，但是我更討厭這樣的失敗。臨涯，想想辦法。”
琉璃子說“臨涯，想想辦法”，就好像千臨涯是哆啦A夢。
可是她比大雄要可愛多了。
千臨涯嘆了口氣。
既然大小姐這么吩咐了，那他只能想想辦法了。
“好，一定拐一個人回來。”
清水剎那抬眼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慢慢低下頭，抄著筆記的手更重了幾分。
琉璃子懶懶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說：“不用那么麻煩去找別人，眼前不是現成的嗎？既然只要你能幫她訓練，她就愿意加入，那你就幫她訓練不就好了？”
說的也是。
千臨涯把目光移向了橋本千早。
橋本千早雙手合十，“啪”地一聲放在胸前：
“不需要高強度訓練，只陪練幾天就好！”
“話說，你跑步怎樣？”千臨涯問道。
橋本的跑步速度，很快。
可能是單細胞的女生沒心沒肺，足夠純粹，因此在跑步的時候能心無旁騖，橋本千早跑步不是一般的快。
在女生當中，清水剎那長年第一名，那么橋本就是那個長年第二名了。
隊伍里有了清水和橋本兩個高手，社團奪冠的幾率大大增加。
宮城在跑步上的水平也是中上游水準，那么，唯一的短板，就成了琉璃子。
“我們來夜跑吧，琉璃子。”
晚，在琉璃子家，換好了衣服的千臨涯一邊熱身，一邊對琉璃子發出邀請。
蒲公英臺風過去之后，對醍醐家一些閑置的房屋造成了些許影響，目前，正請了一些專業人士，對所有房屋進行大檢修。
因此，千臨涯的搬家計劃暫時擱淺。
不過，出于提前適應和清水分離居住的狀況（至少名義上是這樣），這幾天每天晚上，他都忙著往琉璃子家跑。
琉璃子之前給他買了打量的男裝，最近又去喜歡的品牌店搬了一堆回來，甚至專門為他騰出了幾個衣柜，帽子也好，領帶也好，內褲也好，都應有盡有。
甚至，還為他安排了一個手表柜，玻璃造的，內部是天鵝絨的軟墊，里面整齊擺放著金光閃閃的手表，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樣一來，他住起來就更安逸了。
“所以，去夜跑吧？”千臨涯再次提議。
“不要。”
懶懶躺在綿軟的床墊上的琉璃子說。
“不訓練的話，接力賽會輸的，你一定不喜歡輸的吧？”
“雖然不喜歡輸，但也不喜歡跑步。”
千臨涯跑到琉璃子背后，把她輕松地舉了起來，就像從背后舉起一只貓。
“疼啊，你在干什么？”琉璃子惱火地回頭，用手去撓他。
“一起來夜跑吧。”
“每天都是精力旺盛，像哈士奇一樣…”琉璃子嘟嘟囔囔的抱怨著。
如果說千臨涯是狗，那每天懶在家里，不愛出門，只喜歡在千臨涯肚子上踩來踩去的琉璃子，一定就是貓了。
而且是那種相當名貴的品種。
“來跑步吧，就當是被騙了。”千臨涯繼續鼓動。
擰不過他的琉璃子，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
“幫我把襪子拿過來。”
千臨涯到床腳，撿起琉璃子那雙黑色的長筒襪，在手里捏了捏，接著在空中晃蕩兩下：
“琉璃子，這個可不能穿著跑步啊。”
“幫我穿。”
琉璃子伸出白皙的長腿，筆直地伸向千臨涯，小巧的腳趾間對準他的臉。
因為皮膚太白了，無論腿還是腳丫，都雪糕似的，可愛得讓人想舔一口。
“不行，跑步的話，必須穿短襪。”千臨涯說。
琉璃子臉上露出了生氣的表情。
“我從來不穿短襪。”
“我可不記得你有這種設定。”
“是新加的設定。”
“新加的？什么時候？”
“5秒之前。”
千臨涯到放襪子的抽屜里找了一雙透氣的運動短襪，拿出來，對準了她的腳。
“來，給你穿襪子是最后的了，等會兒得自己穿鞋。”
他坐在床上，把琉璃子的一只腳放在自己的腿上，把短襪從她腳尖開始，套在了她腳上。
她很自覺地把另一只腳也放到了他腿上。
兩只腳都穿好襪子后，她沒有起來，而是把腳抬起來，旗桿一樣豎到空中，用眼睛打量自己的雙腳。
“這是什么襪子？丑死了，我家怎么會有這種襪子？”
“這就是普通的運動短襪嘛，”千臨涯說，“大概是你從來沒有穿過的，不過女仆有好好準備，真是好女仆啊，我也想請一個。”
琉璃子一腳踢到他胸口：“千臨涯先生，你又開發出新的性癖了嗎？女仆？”
“你誤會了…”千臨涯撥開她一只手可以抓住的腳。
“不要扯開話題，不許假裝生氣，來吧，運動！”
他拖著琉璃子的雙腿，把她拉向床邊。
不過，他并沒有得逞，就被琉璃子用修長的雙腿夾住了手臂。
“運動也有很多種形式的，對吧？”
看著眼神突然變得嫵媚起來的琉璃子，千臨涯突然心口癢癢了一下。
“喂，正經一點好不好，跑步是其他運動無法代替的。”
琉璃子的腳微微往下滑，移動到他小腹部：“可是，你現在又到了無法跑步的狀態吧？”
千臨涯爬到了床上。
“如果想要用別的方式達到跑步消耗的運動量，不做個2個小時以上，恐怕是不行的。”他一本正經地說。
琉璃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要看你吧？”
第二天上午，千臨涯和琉璃子雙雙請了假。
下午第一堂課，剛到教室，他就發覺情況不對。
前桌的高橋，還有中島，看自己的眼神不對。
拉著他們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直到幫化學課的老師抱了一堆實驗器材到教職員室，他從小林老師那里得知噩耗。
“什么？我參加了七八個項目？”
小林老師看上去很無奈，攤手道：“是班上同學的推舉，可是課上的時候，你沒有來，所以就…”
千臨涯捂住了臉。
“老師，我曾經很信任你的。”
小林老師站起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千同學，你是班上男女生共同推選的對象，班級的榮譽，就靠你了！”
面對小林老師，他也不好發火，回到了班上，先把高橋來了個絞首。
“阿臨！我是冤枉的啊！大家在推選你的時候，我絕對沒有跟著一起起哄！”
千臨涯看著臉憋得通紅的高橋，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問的是這件事？”
“啊，嘿嘿，這個…”
“看來我只能大義滅友了。”
“我錯了！”
大約花了3秒鐘，他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事情的過程大概就是，千臨涯沒有在的上午自習，開了一次簡短的班會。
在班會上，班上的女生一致推選千臨涯擔任男子游泳、男子短跑、男子長跑、男子跳高、男子跳遠等項目。
至于為什么？表面上的原因是因為，千臨涯是班上體育課成績最好的男生。
而實際上，深層次的原因則可能是，女生們想看千臨涯流汗，男生們想看他受累。
“那清水呢？”千臨涯瞥了一眼旁邊坐在那里看書的清水剎那，小聲問道。
“她只參加了女子游泳和女子短跑。”高橋雄二小聲說。
“不公平啊，她也是體育課第一的女生，為什么她才兩項？”千臨涯問。
“就是她推薦你參加那么多項目的呢。”
高橋雄二剛說完，清水剎那的視線就如同電光一樣照射了過來。
高橋把頭一縮：“該死，明明說話聲音都這么小了…”
千臨涯放開了高橋，走到清水那邊，準備向她興師問罪。
“你…”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他問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先被清水給打斷了。
“昨天，在鍛煉。”千臨涯理直氣壯地回答。
“那你為什么上午請假了？”清水剎那問，“還是和醍醐一起？”
“因為也拉著她一起鍛煉了。”千臨涯仍然是面不改色。
清水剎那認真地盯著他的臉，似乎想分辨出他有沒有說謊。
“醍醐呢？”清水又問。
琉璃子沒有千臨涯那么熱衷于上學，下午也照樣請假了，所以只有千臨涯一個人跑來學校。
“她運動拉傷比我嚴重。”千臨涯說。
清水剎那雖然狐疑，但也說不出什么。
此時，千臨涯才想起，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說剎那，你…”
話還沒說完，又被清水給打斷了。
“就算是鍛煉，你也要注意身體啊。”清水剎那彎著腰，捏了捏他的腿部，“是肌肉拉傷嗎？”
千臨涯被她突然開始動手動腳嚇了一跳，紅著臉退開了一步，說：“…是，不過好得很快。”
“最好還是不要練了，最近的話。”盡管他退開了，清水的手卻沒有退，而是跟了上去，輕輕按壓住他大腿的肌肉。
“你的實力，就算不臨時抱佛腳，也能拿第一。如果是拉傷，鍛煉只會加重身體損傷，要注意超量恢復。”清水剎那說。
被這么突然關心了一下，千臨涯都不好意思再向她興師問罪了。
“你怎么突然開始關心我了？”
清水剎那看了看四周，小聲說：“我現在的身份，雖然是名義上，也是你的妻子，當然要多關心一下你。剛才按壓的地方，疼嗎？”
“不疼。”
千臨涯糊里糊涂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傻笑。
接著，他突然想起：這不會是清水的美人計吧？就是為了轉移話題。
他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清水，卻發現，她迅速把臉擋在了書本后面。
看來是剛才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