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盛滿啤酒、清酒、果汁、汽水的各式各樣的玻璃杯,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咕嘟咕嘟——kia!真舒服!”
女人臉上紅撲撲的,發出愉悅的叫聲。
一個男生蹦跳著躲開被打翻的醬汁;五六雙筷子伸向桌子中間的烤肉架;清水剎那拿起一串雞肉串,動作優雅地放在唇邊。
現在是晚8點的仙臺,一家叫做“牛屋本鋪”烤肉店。這里正在召開“紅葉祭籌備會”的慶功宴。
說是慶功宴,實際上也是慶功宴之后的慶功宴了。
真正的慶功宴是幾百個人一起吃的,吃完之后,伊達雄彥叫上了千臨涯,說是開個“后夜祭”。
千臨涯叫上了清水剎那,清水剎那叫上了藤井美菜,藤井拉上了森本愛瑠。
伊達雄彥那邊又帶著伊達成實和鬼庭綱元,還有鈴木元信也忝著臉來了。
伊達雄彥那邊好說歹說,把趕來救場的三個妹子組成的樂隊請了過來。
于是一共10個人湊到一起,開始召開真正的慶功宴。
紅葉祭在千臨涯力挽狂瀾的操作下,最終還是順利完成了。
他在臺上拼盡大腦燃燒,來了一段時長5分鐘的現場吉他solo,硬生生把比賽拖到了加時階段,讓伊達雄彥的救援隊能夠順利登上舞臺。
在那之后就是伊達雄彥請來的救兵——女子組合的表演,她們的演奏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再次引爆了現場。
最后就是武將亂舞,幾個cos成戰國武將的男生上臺賣了一陣萌,博得了海量的哄笑和掌聲之后,表演就算結束了。
再之后就是晚間的攤販時間,大家各自玩樂,商店街各路老板們拼盡全力各展所長,來爭取商店街整體的振興——這就跟他們沒關系了。
脫下武將服后,千臨涯才知道,“伊達成實”是伊達雄彥的弟弟,名字叫伊達邦彥;鬼庭綱元姓小山,是伊達家族企業子公司的創始人的公子。
伊達雄彥等人,有的是在校大學生,有的甚至已經畢業,所以都在喝酒,千臨涯和清水剎那兩人還沒滿20歲,杯子里裝的是汽水。
在所有人開始吃后,藤井美菜給身旁的森本愛瑠倒了滿滿一杯啤酒,然后用胳膊肘杵了杵她。
森本紅著臉,舉著杯子站起來,聲音顫抖地說:“大家,那個…對不起!”
一個90度直角的鞠躬,杯子里的啤酒都灑了一些出來,濺了一點到千臨涯身上,森本看到后,手忙腳亂起來,又開始內疚得想死。
“沒事沒事,森本,你坐下吧。”千臨涯招呼著她說。
清水剎那仍然穿著和服沒有換,從袖口取出一張手帕,幫千臨涯擦拭著衣服。
伊達雄彥幾人七嘴八舌開始勸慰森本道:“不用道歉啦,現在又沒人在怪你的。”
“森本你當時也是因為怕表演不好所以刻意不吃藥,導致最后狀態那么差吧?也不能全怪森本你。”
“森本,放寬心就好了,演出什么的不比你重要。”
在幾人的安慰下,森本的臉色才稍微變得晴朗起來,但還是笨手笨腳的把酒杯放到嘴邊:
“我干杯,就當賠罪…咕嘟…”
藤井美菜在一旁鼓掌起來:“森本好樣的!”
眾人也都跟著鼓起掌來。
藤井美菜身上的裝扮,還是她表演時候的穿著,紅色的拖地長裙,胸前大V字開口,雙峰之間到腹部都是透明網眼,外面就簡單罩了一件薄外套。
千臨涯看著這位火辣的堂姐,心想這人也許跟外表不一樣,說不定是個好人呢。
“如果不是森本,也沒辦法看到千君那么優秀的吉他solo,雖然森本很可惜,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好事。”扮演鬼庭的小山說。
“對啊對啊,”藤井美菜摟著森本說,“小千的solo真的是贊——爆了!我愛死這個現場了!”
“誒?真的嗎?一直在聽你們說小十郎超厲害什么的,我超好奇的,到底是怎樣的啊?”女子樂隊里一個茶色頭發的女生湊上前問。
藤井美菜說:“我只能這么跟你形容,可惜你們因為某人的緣故,來晚了一步,不然,你們肯定會瘋狂地愛上小千。”
小山瞥了她一眼,問:“那你看到后,有沒有瘋狂地愛上他呢?”
“我已經瘋狂地愛上他了。”藤井美菜非常坦白的說,說完還毫不顧忌地朝千臨涯拋了個媚眼,“知道我的心意了吧小千?”
千臨涯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咳咳,”清水剎那把手放在嘴巴前清了清嗓子,“美菜姐,我還在這里呢。”
“我當然知道你在這里,你要是不在這里,坐在小千旁邊的就是我了。”
桌上好多人都笑噴了。只有扮演鈴木元信的石川喝了一口苦悶的酒。
伊達雄彥嘴巴微張,說:“話說我剛回來的時候,看到片倉重長一個人站在舞臺上,心想慘了,最終還是沒趕上。”
“結果又看到他手里拿著吉他,我又想,慘了,大家為了拖延時間,已經開始整活了…然后就聽到了山呼海嘯的喝彩,把我嚇了一跳!”
“呀,千君的solo視頻,被傳到網上了呢。”
女子樂隊一個捧著手機的短發女生突然叫了起來,接著熟悉的平克·弗洛伊德的旋律飄揚起來。
女子樂隊的三個女生都湊了過去,伊達雄彥也從后面爬過去瞧。
“哇,好厲害。”
“唔哇,這什么?”
“指彈嗎?…”
幾個看視頻的人發出大呼小叫,藤井美菜歪著身子笑著說:“對吧?”
她端著自己的酒杯,隔著半張桌子遞過來,對千臨涯說:“小千,碰一個。”
“哦,好。”千臨涯舉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眼睜睜看著她喉頭滾動,把一整杯啤酒都喝了下去。
“我喝的是飲料啊。”千臨涯說。
“沒事,我高興了。”藤井美菜放下酒杯,用手掌比了個扇子沖自己的臉扇了扇,她的臉已經發紅起來了。
因為身體發熱的緣故,她干脆把外套脫掉了,火辣的身材和穿著更讓人挪不開眼了。
千臨涯突然感覺到,桌子下方,一只手伸過來,貼住了自己的大腿。
他轉過頭望去,發現是清水剎那。
卸下穿了一天的武將服裝后,千臨涯感覺自己身上臭了,為此都不愿靠近清水。
但對方倒是不抗拒的樣子,身子微微往他這邊傾倒,靠在他身上,現在又把手放在他腿旁邊。
“怎么了?”他湊過去小聲問。
“沒——什么。”清水剎那拖長聲音說,“看到你眼睛發直,以為你醉了,給你醒醒酒。”
“可是我沒喝酒啊。”
清水剎那轉過臉,露給他一個鼓著氣的腮幫。
千臨涯愣住了。怎么回事,這家伙這個表現,難道是吃醋了?
好像自從紅葉祭的表演之后,她對自己的態度就變得有點不對勁起來。
以前都是有話直說,現在莫名變得很別扭,動不動就不理他。這種態度上的變化,之前他就感覺到了。
千臨涯的英勇姿態,還在手機上作為展示標本,被傳遞著,現在傳遞到了森本手上。
她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看完了整整十分鐘的表演,期間臉上表情沒有變過,也一句話都沒說。
看完后,她默默把手機遞給了千臨涯。
千臨涯接過來一看,就看到標題上寫著:
“令和最強即興solo仙臺紅葉祭…”
“這啥啊?”千臨涯叫了起來,“這標題黨起的,引戰不會很嚴重嗎?”
他劃動手機屏幕,下方顯現出各路評論,出乎意料的是,倒沒有他想象中的爭吵,而是清一色的“最高!”“太強了!”
清水朝他伸出手,他把手機交了過去。
森本從桌子對面拿著酒杯走了過來,坐在千臨涯右邊的小山給她讓出了一點位置,她就在千臨涯旁邊坐了下來。
“那個…”她躊躇地說,雙腿之間不住磨蹭,似乎很不好意思,“我還想單獨給你敬一杯,作為道歉。”
千臨涯用筷子夾了一片烤肉,說:“這事不是說過了嗎,不怪你,不用再道歉了。”
“可是,可是…我內心還是很愧疚。”森本紅著臉,用手捂住胸口,“我不是那種給人添麻煩還覺得無所謂的人。”
千臨涯放下筷子,看著她說:“我倒覺得你該無所謂一點。”
“可是不行,”森本說,“我每夜都會被以前做過的錯事折磨得睡不著覺。”
“呃,這個我想應該很多人都會,青春期特有的…”千臨涯說。
“然后我就神經衰弱了,有時候脾氣特別暴躁,有時候又特別抑郁。”森本說,“總之,我必須向你道歉!”
小山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這次千君幫了你的大忙,我看你得和他喝交杯酒才能好好感謝他的恩情。”
千臨涯眼睛一瞪,小山喝著酒躲到一邊去了,森本卻奇怪地聽進去了。
“對!就喝交杯吧!”
桌上其他的人馬上起哄起來,喊道:“交杯!交杯!喝一個!”
很快,眾人的起哄變得整齊劃一起來,如同節拍器一樣“交杯!交杯”地喊著。
千臨涯把手按在自己的杯子上,說:“抱歉,我妻子在這兒,我不能跟其他異性關系太密切。”
“誒?現在都什么時代了,這么死板!”馬上有人叫了起來。
伊達雄彥是起哄最厲害的那個,拍著桌子問:“千夫人,你說說,你介意嗎?”
千臨涯轉過頭看著清水剎那,她美麗的臉龐上沒有表情,淡淡地說:
“我無所謂。”
“好耶!”桌上頓時叫了起來,熱鬧得隔壁隔間的人都跑過來看。
“臨涯你看,你老婆都說無所謂了!”有人叫著。
千臨涯郁悶起來,怎么這邊的人都這么愛起哄,讓別人喝交杯酒?
同樣的事情,好像之前也發生過一次。
他扭過頭,推了推清水剎那,意思是問她介不介意。
清水輕輕點了點頭。
“噢!”看到清水點頭后,桌上再次喧鬧起來。
森本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小聲說:“對、對不起…好像又讓你為難了…”
“唉,就說你的問題是心理負擔太重。”千臨涯拿起酒杯,伸了過去。
突然,千臨涯感覺清水的手貼在自己的腿上,更加用力了一點。
他悄悄把沒有拿酒杯的那只手伸了過去,放在她的手上,兩只手指頭交織,小小地牽在一起。
和森本喝完交杯酒后,仿佛有了一種結義般的情懷,放下酒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再說對不起之類的話,就不是兄弟了。”
“嗯…那個,我是女生。”森本小聲提醒。
“兄弟是不分性別的。”
森本這個性格,千臨涯還真有點怕過兩天看到一個新聞,說女子大學生在自己房間自殺,遺體三天后才被發現。
“你就坐這兒吧。”千臨涯跟她說,并且幫她把她的盤子拿了過來。
“…嗯。”森本輕輕點頭。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雙相障礙的患者,會讓對方比較好受,所以只好盡量親切一些。
酒過三巡,宴會的氣氛已經從拼酒階段,到了裝瘋賣傻階段,伊達雄彥給大家跳了幾個,現在快失去意識了。
好在沒有酒品特別差的,要是發起酒瘋來,或者直接喝躺下,做事的只有沒喝酒的千臨涯了。
“去趟衛生間。”千臨涯站起身,走出隔間,朝洗手間走去。
解完手,在洗手臺,他用冷水在臉上搓了一把,感覺燥熱稍微緩和了一點,剛抬起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藤井美菜。
這位堂姐的外套脫下后,就沒有再穿上了,背后大片雪白的肌膚露出來,收腰的衣服顯得腰肢纖軟,臀部大如葫蘆。
“沒喝酒,也醉了嗎?”藤井轉過頭,鮮紅的唇邊露出一絲壞笑。
“只是太熱了而已。”千臨涯甩干手上的水滴。
藤井美菜的衣服實在太火辣,尤其是雙峰中間的網眼,一般柔白滑膩的側峰,都暴露在視線內,沒人能忍住不多看兩眼。
她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笑著說:“感覺好像沒穿胸罩?其實我戴了乳貼,隱形的,看不出來。”
“噢,學到了。”
“借一步,說句話。”藤井沖他勾了勾手指,然后轉身走到放衛生用具的雜物間。
千臨涯猶豫了一會兒,跟了上去,跟藤井一起走進這個狹小的隔間后,藤井反手就關上了門。
頓時,一片漆黑。
藤井美菜問:“你怎么想?”
千臨涯說:“什么怎么想?”
藤井美菜說:“我說,我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