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茶會整整開了3個多小時,到了將近下午一點,千臨涯和醍醐琉璃子才吃上午飯。
胃口一向很小的琉璃子,這次難得面前的盤子里裝了足量食物,吃得很香,看來她也是餓了。
但比起千臨涯,她的食量還是小了點。
一口氣把體能拉到了上限的千臨涯,體能消耗變大了,吃完了從遙遠本島運來的一整塊草飼A5和牛全熟肋排,他又舉手跟旁邊的女仆說再加點吃的。
醍醐琉璃子看了他一眼,沖女仆眨了眨眼,過了會兒,一個身材健碩的女仆走過來,低聲道:“我是主廚,這次的菜量不夠嗎?”
“不是你的問題,可能是我早上運動了一會兒,體能消耗有點大,所以飯量變大了,總之不是你的問題。”千臨涯連忙寬慰她。
實際上真實原因是他將體能一口氣拉到了90,但當然不能說出口。
主廚點頭:“想再吃點什么呢?”
“簡單的就好,感覺半碗蛋包飯就夠了,不過為了減少碳水…還是吃面條吧,面條用開水一煮,放點青菜,澆點辣油,那種就可以。”
主廚很多年沒聽過這么隨便的料理,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色。
在她走之前,千臨涯對她說:“對了,你的手藝真的很棒,這是我吃到過烤得最好的全熟牛排,太棒了,這種牛排不做全熟就是暴殄天物。”
主廚喜笑顏開,非常高興地下去了。過了會兒,一碗比千臨涯描述中精致10倍的面條就被端了上來。
他挑了一筷子,吹涼后送到嘴里,簡直溫暖人心。
“好吃嗎?”醍醐琉璃子在一旁好奇地問。
“好吃。”千臨涯說。
說完,他頭也不抬,又道:“你家的傭人,工作壓力是不是太大了點?”
醍醐琉璃子低頭:“就算我不施壓,他們有家庭,有貸款,要消費,他們自己會給自己增加壓力。”
千臨涯低頭吃面,兩人又陷入沉默。
自從開完茶會后,少女就能感覺到,自家的茶頭好像狀態不太對。
但為什么不對,又猜不出來。
“喂,”醍醐琉璃子眼看他快吃完,突然出聲道,“我剛才都問你好吃了,你就沒點表示嗎?”
千臨涯抬起頭,表情愣愣地想了會兒,才想到正確答案:“你來嘗嘗?”
他把碗放到她面前,琉璃子拿起自己的叉子,挑了幾縷,旋轉叉子把面條轉成一團,放進了嘴巴里。
“味道一般啊。”
千臨涯笑道:“這種簡單的料理,當然比不上你平時吃的。”
琉璃子放下叉子,把碗又推回去:“嘗過了,不吃了。”
千臨涯靠回了座椅:“我也吃飽了。”
醍醐琉璃子拿起手邊的果汁喝了一口,盯著他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你還想午睡嗎?”
“不用。”
現在他并不急于打開手機看系統獎勵。
“我有點累了。”醍醐琉璃子舉起雙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胸前的衣服被頂起,露出蛇一般柔韌的腰肢,“今天不想練琴了。”
她轉過頭對著千臨涯:“你是不是也累了?”
“還好。”
“看你話突然變少了很多。”
“可能精神上有些許損耗吧。”
他并不是累。
他只是突然發現,至今為止,醍醐琉璃子從未透露過,自家召開的茶會是什么茶會。
茶會要招待什么人,又為什么需要招待首相…都全然沒有提過。
醍醐家有什么野望,現如今又大體是什么情況,他也無從得知。
這種態度,讓千臨涯覺得,自己并沒有得到信任。
他雖然和醍醐琉璃子關系變好了起來,但現在他的處境,和剛來島上時并沒有質的改變。
最最主要的是,他對現任首相菅原義治,一點好感都沒有。
福島的海水澆了十幾年了,他上臺后才半年,就決定核廢水入海。
具體是因為財閥施壓他頂不住,還是因為他主動向財閥示好,這些千臨涯不得而知,但這事總歸他脫不了干系。
當時看到她的詞條時,他曾沖動過,想要直接辭掉茶頭。
他不想招待這個吊人。
但后來經過深思熟慮,他考慮到,不知醍醐家在對待首相的問題上扮演什么角色,也不知道各方立場。
既然他接觸到這個層面的東西,能出一點力,做一點事,自然是最好的,貿然憑一腔熱血擺明自己的立場,看似很爽,但也無濟于事。
如果事后證明,他對這件事無能為力,那他自然會當場罷官不做。
他撂挑子的后果,可能會很嚴重,醍醐家可能會對他使用雷霆手段,可能會搭上他和宗千家的未來,但他不在乎。
總之給歷史罪人點茶的,不能是自己。
同時,他也不希望這件事影響他和醍醐琉璃子的私人關系。
畢竟她和政局上的事情沒有直接關系。
想到這一層后,千臨涯對待醍醐琉璃子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
醍醐琉璃子放下手,把手臂放到餐桌上,說:“既然你有些累,那下午就休息半天吧。”
千臨涯有點詫異地看著她,之前她可一直把“每一分鐘都要獻身茶道”掛在嘴邊,休息整整一個下午什么的…這種事從她嘴里說出來太神奇了。
醍醐琉璃子站起身,對身后的女仆下令道:“安排一下,下午大家一起去海灘上玩。”
千臨涯抬頭看了她一眼。
“怎么?很奇怪嗎?”醍醐琉璃子抱著雙臂說,“我又不是哪里的血汗工廠老板,讓大家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對嗎?”
千臨涯說:“我是在想,你不會是因為我剛才提了一句大家壓力大,你才做這種決定的吧?”
醍醐琉璃子臉色鐵青,嘴里說:“你在胡言亂語什么?美惠去找一條男士泳褲,不用太好的,那種很短的就行。”
路過他身邊時,趁著所有女仆沒注意,她的腳飛速踢出,腳尖踹在他的小腿上。
然而一點都不疼。
下午2點,中午的烈陽稍微消減后,兩輛車停在別墅門口,千臨涯、醍醐琉璃子,以及幾名女仆熙熙攘攘,一起駕車往海岸進發。
醍醐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風衣,里面已經直接換上了泳裝。風衣的前胸敞開,露出里面的羊脂。
千臨涯和她同坐在車的最后排,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她的胳膊撐在窗邊,手背貼在臉上,目光悠悠地看了他半天,嘴巴做出口型:‘好看嗎?’
千臨涯誠實地點點頭。
她用白皙的手拉住風衣上的拉鏈扣,緩緩往上,把衣服拉上。
“嘖。”千臨涯發出了一聲失望的聲音。
琉璃子沒好氣地笑了,用口型對他說:
‘幼稚鬼。’
車輛停在了金黃的海灘邊。
千臨涯走下車,趁著女仆們從后備箱搬東西的功夫,他順出來一沓撲克牌。
他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個辦法,或許對他探聽清楚茶會的具體細節,有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