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不可替代的人
重新充上電源，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低頭看向手機的椎名伊織臉色‘唰’的一下蒼白一片，目光顫動的看著那小電話符號的按鈕上，那代表著未接來電的小紅球。
上面標注的數字是：16
而line的未讀消息就更多了，足足有五十幾條。
幾乎在見到這一幕的瞬間，再聯想到剛剛自己進門時，椎名夫人們一個個臉色不善的模樣,
椎名伊織心知自己今天算是闖了禍了。
“不應該啊......”
椎名伊織有些不敢置信的擰著眉頭，低聲嘟囔：“下午的時候也沒來過電話啊？”
心中這么想著，他飛速點開line查看起里面的第一條信息。
很明顯，第一條消息自然是不嫌事大的小狐貍前輩發出的，消息提示時間為下午4:28。
伊織又回過頭去對比了一下電話顯示——他給一乘寺愛子打電話的時候，還是下午兩點多。
估計就是在這段時間里沒電了。
再回頭去查看信息內容。
詩乃：在外面閑逛一天也不給家里回個消息,
很有魄力嘛，椎名學弟。
五分鐘后...
詩乃：連手機都不看,
什么事情要一直從晚上忙到現在啊？
詩乃：伊織君不是很瀟灑的留了一條消息就消失了嗎？怎么有膽子玩消失,
沒膽子看消息呀？
在這之前，小狐貍前輩的語氣還是不咸不淡的陰陽怪氣。
然而，等到這幾條消息發出來之后過了整整十分鐘，消息依舊是處于未讀狀態，對面的三女不知道經過了什么樣的家庭夫人議會，總之小狐貍前輩的語氣明顯有些急了。
詩乃：你現在人在哪？
詩乃：你不會真跟那女孩上床了吧？
詩乃：伊織？？？
緊跟著就是一連串連珠炮似的質問和詰難，噼里啪啦的寫了一堆，奈何最后消息提示全都是未讀。
光看著那一連串威脅意味十足的長段對話，椎名伊織就有一種想要去捂腦門的沖動。
僅僅是看著那些對話，他就能夠想象詩乃在寫出這些話時那副氣急敗壞的暴躁模樣。
要不是他不在手邊，估計能被小狐貍前輩用斧子活劈了。
頗有種‘老娘都容忍你到這個地步了，你丫居然還敢出去沾花惹草？！’的暴怒與沖動。
除了詩乃之外，結衣和渚醬也在放學之后對自己這一晚上的去向表現出強烈的好奇，通過line消息強勢圍觀。
結衣的什么‘伊織你在哪呢？’、‘晚上還能回來做飯嗎？’之類的問話還算比較好應付。
但是渚醬那邊就真是嘴底下不留人了，陰陽怪氣的來了一串‘不會吧？我們的伊織先生要在外面和其他女人過夜了嗎？’、‘伊織先生該不會隨便帶回來一個女人就能當成自己的夫人看待吧？還真是個人盡可夫的男孩子呢！’、‘呀啦,
居然還是未讀？是因為伊織君不敢面對這樣真實性max的箴言嗎？’
這黑棉襖，也不知道她這些拐（單）彎（刀）抹（直）角（入）罵人的話都從哪學的！
椎名伊織看完被懟的那叫一個義憤填膺。
腦子里卻下意識的排除了‘從來不會陰陽怪氣詆毀自己’的詩乃小姐這個選項。
可謂是求生欲異常強烈了。
在看完這堆積累下來的消息之后,
他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剛剛在三女眼中‘隱身’的原因。
更何況,
自己臨走之前還特地留下了一條表述自己去向的消息。
兩個巧合連在一起，不讓人不會才怪了！
椎名伊織無奈的捂著頭長嘆一口氣。
在這個過程中，某位新人牛郎里學位最高的東大生下意識的回避了‘自己有過前科’，于是才導致大家不約而同肯定他必定已經出軌這一緣由。
人的腦子，畢竟總是向著自己的雞兒的。
不過，郁悶歸郁悶，具體的緣由也一樣要闡述清楚。
三流的東京戀愛故事又不是什么下流的首爾戀愛狗血電視劇，長了腦子并且還愿意轉它的正常人類，大多數還是聽得進去人話的。
只不過，大概是出于‘對等制裁’的緣故，椎名伊織給三女同時發出了消息之后，中間唯有結衣一個人傻乎乎的開了line，消息條后面變成已讀。
而其他兩女的消息提示欄，則不約而同的保持著未讀的狀態。
結衣：我就說嘛，肯定是伊織的手機沒電了。
結衣：詩乃和渚醬說也要先晾你兩個小時，不讓我給伱回消息，一會兒等我們吃完蛋糕、看了電影再回去。
‘結衣’已撤回一條消息‘結衣’已撤回一條消息 兩條信息發出來沒幾秒，對面的小海豹同學的異動明顯被她身邊的兩位夫人發現，不知道是主動還是被迫的撤回了兩條消息。
手機屏幕上,
再次變成了一片空白。
不過,
椎名伊織好歹還算是松了一口氣。
萬幸...還有結衣這個專業內鬼在她們身邊。
不管是為了千金買馬骨，還是單純的保持自己與特工結衣的單線聯絡，椎名伊織自然是要給出點甜頭的。
伊織：晚上想吃什么點心？我給你做。
結衣：我想吃煉乳牛奶糕。
結衣：詩乃她們不讓我看你的消息，我偷偷發的，伊織你回頭送到我房間里來，別被她們看見了。
伊織：好。
消息回過去沒多久，自稱‘偷偷發消息’的結衣明顯是被逮住了，前面的兩條消息又被撤回，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見狀，伊織不由有些失笑。
他都看見了，還撤回有什么用？
不過，聽到結衣那邊傳來準信，得知她們還要吃吃喝喝看電影，等個兩個小時才能到家，椎名伊織想了想，決定還是先給結衣把點心做好。不然，即便是再忠誠的小內鬼，也一定是要鬧脾氣的。
正想著收了手機去做點好吃的，充著電的手機忽的震動了下。
幸：[日課.jpg]
椎名伊織一愣。
自從上次之后，他就沒在學校里碰見過幸了，學生會辦公室里也沒人——想想好像也過去了幾天，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在外面一直忙些什么。
只是，既然現在又繼續開始發日課，大概說明她那邊就沒別的事了吧？
椎名伊織心里想著。
打開日課圖片看了一眼。
那是一張比較簡單的自拍照，身上還穿著一套男士西服全裝的寺島幸明顯是剛處理完公司的事情，疑惑著才開完會，手還拄在辦公桌上。
唯二的亮點，只在于她的頭頂上被戴上了漆黑的貓耳，耳朵尖上還有長長的絨毛，看上去粉嫩可愛。而冷面少女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莫得表情的樣子，只有隱約撅起的小嘴表達著少女心里的強烈不情愿。
看上去頗有些喜感。
而且，在照片的邊角處，只露出了小半個身子的眼鏡娘小秘書，則不知不覺的趁著鏡頭的背景模糊時，悄悄在幸大小姐的背后舉了個‘yes！’的手勢。
很明顯，給幸這頭猛虎戴上貓耳朵的，毫無疑問就是這貨了！
看著這張雖然沒有之前那么工口性感，但卻可愛得有些撓人心頭的照片，椎名伊織不由露出會心的笑。
想了想，他回了一條。
伊織：請多來點。[小白兔流鼻血大拇指jpg
似乎是沒有預料到伊織的回信這么快，對面的寺島幸明顯也稍稍頓了下，貌似有些遲疑的詢問.
幸：伊織很喜歡這樣的？
伊織：不是很喜歡。
伊織：是超喜歡！
幸：[斜眼.jpg
伊織：這幾天你去哪了？在學校沒見到你。
幸：稍微有點事。
似乎是從伊織的這句話里得到了某種傾向性，對面直截了當的又發來一條消息。
幸：伊織現在在家？
伊織：對啊。
幸：等我十分鐘。
伊織：？？？
椎名伊織看著這條消息，目光又飛速在自己之前隨意發的幾條消息之間瀏覽了一遍，老半天也沒有看明白幸是為什么會突然做出‘在家等我’這種決定的。
緊跟著，他立刻反應過來，手底下動作飛快的敲字回復。
伊織：等等！我們去外面行不行？！
伊織：樓下不遠有一家家庭餐館！
伊織：幸？？
對面始終保持沉默狀態，沒有回復。
椎名伊織有點發懵。
你就不怕跟詩乃她們撞上嗎？
心里明明這么想著，但是不知怎么，他鬼使神差的看看自家客廳。
空空蕩蕩。谷訴 再仔細想想，正準備吃些點心當做晚餐，然后一起去看電影的詩乃她們，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到家。
兩個小時，在一棟空蕩蕩的房子里，孤男寡女......
怎么突然還感覺有點刺激？！
椎名伊織站在廚臺前，神色有些復雜。
當然，想歸想，椎名伊織也清楚，幸過來要說的八成應該還是上次跟在原家有關的那件事。
只是，不知道那件事的后續處理結果怎么樣。
甩掉腦袋里開始混雜的念頭，他從冰箱里取出材料，打算先準備一下自己的晚飯，等晚上再準備結衣的點心。
不過，才做了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口就響起清脆的門鈴聲。
“來了。”
伊織擦擦手，快步過去開了門。
毫無疑問，站在門口的正是幸大小姐。
只是，與往日不同，今天她過來的時候倒是沒有帶那位眼鏡娘小秘書進門。
“你先坐...晚飯吃了沒？”
“還沒。”
今天的幸大小姐依舊是那副平淡冷漠的清冷模樣，似乎對誰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唯有在伊織身邊時，恨不得跟他貼近到負距離。
連帶著看人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
“那咱們正好一起吃點。”
“你先去洗手。”
“嗯。”
寺島幸進了屋，在客廳里環視一圈，狀似不在意道：“詩乃她們不在家？”
“唔...”椎名伊織遲疑了下，還是習慣性的笑著撒了個謊，“去買菜了，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是嗎？”
寺島幸有意無意的掃了眼餐桌。
上面的菜量明顯不是四人份。
伊織也迅速注意到了她那掃視時的目光，迅速將話題拉回重點：“幸，你今天怎么突然要過來了？有什么事嗎？”
聽伊織直接把話題拉回正題，寺島幸的身體微不可見的僵硬了下。
但是，卻又迅速穩住狀態，十分淡定的在餐桌前坐下。
沉默。
似乎是被幸這幅模樣搞得有些疑惑，椎名伊織也跟著擦擦手，在她對面落座。
沉默了許久，才聽寺島幸舔舐了下那有些泛白的唇瓣：“...在原家那邊的事情，可能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解決。”
“啊...我倒是沒什么關系，只要家里沒出事就可以了。”椎名伊織聞言答應著，內心中稍有些疑惑。
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幸今天絕對不是來說這種對他們兩個都可有可無的事。
“伊織的愛好很奇怪。”
只是，寺島幸依舊顧左右而言他，這情景反倒讓伊織心中的疑惑加劇，愈發小心翼翼，不過語氣卻始終保持著平穩的狀態，調侃道：
“如果是說那頂貓耳朵的話...那不是幸自己戴上去的嗎？”
“綾瀨說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椎名伊織腦門上滿是黑線。
小秘書這話說的...
還真被她說中了！
不過，話當然不能這么說。
“是啊。畢竟幸你發的那些照片，我每一張都很喜歡。”椎名伊織笑著開口，“只不過今天的這張尤其可愛就是了。”
聞言，寺島幸的目光定住幾秒，落在椎名伊織的臉上，與他對視。
這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讓伊織一時間有些出了神。
幸的唇瓣微抿，細微不可見的張合，緩緩開口道：“...之前，我說了些很不負責任的話，是我太沖動了。”
椎名伊織突然反應過來，有些出乎意料：
“嗯？”
“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
“我希望伊織能完全的、無所顧忌的依賴我。”
寺島幸聲音淡淡的說著，卻緩緩將阻隔在兩人面前的餐桌單手推開，自顧自的起身。
桌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吱呀’的響聲。
椎名伊織本能的從椅子上起身，卻又被幸那極具壓迫力的氣勢抵住，一時間退也不是坐也不是。
寺島幸的步伐如同直尺量過一般精準而統一，身形在邁步間幾乎沒有起伏。
“一直以來，我也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提升著自己。”
少女在伊織面前站定。
明明身形比對方矮上一截，但那氣勢卻仿佛能將椎名伊織整個人都覆蓋、吞沒。
“但是，那是因為......”
“撲通——”
看似纖細瘦削的手臂越過肩膀，連帶著椎名伊織整個人都一起按在墻壁上壁咚住，少女頸后馬尾搖曳，目光平靜的直視他。
“...我才是最想要依賴伊織的那個人。”
蘊含著些微檸檬與薄荷味道混合的氣息吹拂在椎名伊織臉上，連帶著一起的還有幸的發香，不知道是氣勢的壓力還是高漲的荷爾蒙，椎名伊織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想要你全心全意的牽掛在我一個人身上。”
“想要用鐐銬和你捆綁。”
“我想要被伊織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喜歡。”
寺島幸目光直勾勾的與椎名伊織對視著，眼中蘊著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我有在努力的。”
被按在墻上的椎名伊織憋足了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等見到幸的情緒漸漸低落，也似乎平穩了下來，才弱弱的道：“我...好像從沒說過不喜歡幸吧？”
“但是......”
寺島幸與伊織之間的距離在沉重的呼吸間近乎于無，語氣卻一個字比一個字更堅定：
“如果誰都可以的話，還算是喜歡嗎？”
“我想要成為伊織心里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人。”
“所以，伊織和誰住在一個房間里，對我而言都無所謂。”
“伊織喜歡的是佐野詩乃也好，五十嵐結衣也罷，我都不在意...我能為伊織做到她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想要讓伊織，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
“這才是我想要的。”
這一刻，聽著在自己耳畔響起的聲音，椎名伊織似乎終于有些能感受到寺島幸的想法了。
之前的那些捉摸不透也終于有了猜測。
不知道是一開始就如此，還是在幸發現他與詩乃等人的關系之后，出現的觀念上的轉變——幸的情感與其說是青年人荷爾蒙驅使下的幸沖動，不如說更趨近于柏拉圖式的精神層面的依戀感。
在她眼中，詩乃的存在是可以被替代的，結衣也是可以被替代的，宮原渚、相葉千穗都是如此，所以相對而言幸只會在被‘領先一步’時下意識的懊悔。
可過了一陣子，卻又很快就能平復情緒。
但是，‘她’是不同的。
仔細想想，才大三的年紀就早早的接手家族企業，在學校里努力學習，就任會長，大概也是為了‘地位’上的基礎。
作為寺島家的大小姐，未來的繼承人，在接手了這一切之后，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非常簡單。
因此，在發現他在霞之丘事務所工作時，第一時間入股成為股東，后來自己幾乎不用上班也能拿錢。
在學校里也被生硬的提到了學生會辦公室，莫名其妙的就被空降成了秘書，畢業的時候平白就能增添一份豐厚的學生工作履歷（日本的校園自治部門履歷在入職參評中很有用，和國內不太一樣），在規則內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高額、近乎量身定做的助學貸款，早早的就接觸到了中村教授、松尾教授等一系列東京學閥的內部人員......
很多生硬的、讓椎名伊織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操作，在別人眼里卻全都是求都求不來的資本。
除此之外，無論是高端酒宴、人脈拓展、愛好培養，幾乎是椎名伊織隨便做點什么的時候，都總能被恰到好處的安排上。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參與酒宴、回家見父母、結識一乘寺愛子等等。
幸，想成為不可替代的那一個。
但是，在他因為幸的連鎖影響，導致家里有可能受到威脅的時候，卻被伊織‘背叛’了。
這一點，才是幸那天沒能忍住的原因吧？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椎名伊織的思路瞬間通暢了。
然而，對上寺島幸的目光，他的眼神卻又逐漸堅定，唇瓣張合間，平靜道：
“如果...你們都是不可替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