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深入交流
“伊織！愛你——！！”
一陣接著一陣的尖叫聲與歡呼聲宛如浪潮，匯聚在一起幾乎將臺上的鋼琴聲都掩蓋下去，將整個漆黑的地下音樂廳都充斥。
源內秋子一臉潮紅的坐在靠前排的位置上，激動的舉著手機在黑暗的環境里錄像。
身邊被自己帶來時還一臉漫不經心的外系閨蜜現在喊得比誰都大聲，鋼琴聲像是將所有人的神經都挑動起來，繃緊到極致。
要不是后排有人按著，她現在甚至都要從位置上蹦起來。
“秋子！秋子！”
來的時候來一臉幸冷淡的閨蜜激動的抱著這位標準眼鏡委員長的胳膊，因為音樂廳里異常嘈雜的環境，不得不努力提高聲調讓身邊的人聽清：
“三十秒！我要這個男人的所有資料！”
“瘋了吧你。”
源內秋子一臉好笑的把自家閨蜜推開，不讓她妨礙自己錄像：“剛才你還說不想來呢...別晃！”
“來之前誰知道他那么帥啊！”
閨蜜同學的態度非常現實：“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伊織君的飯了！”
“對了，他姓什么來著？”
“噫！女人”
等到一曲彈罷，源內秋子才放下手機，毫不留情的吐槽。
再打開手機的時候，就見到原本還空空如也的line列表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大長溜的各類消息。
全都是過來詢問她相關信息的。
這些都是被她拉過來給椎名同學湊數的各年級女生。
看到這么多消息，源內秋子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倒美滋滋的一條條回過去。
宣揚椎名君的魅力，果然是一件令人欲罷不能的事情！
源內秋子那厚厚鏡片下的雙眼都亮晶晶的，像是閃著光。
沒錯！
今天的演唱之所以能一下子從‘一間小教室’規模被無限擴大到‘地下音樂廳’，全都要靠源內秋子一個人的功勞。
想也知道，以松下和也那個在全校女性群體中名聲完全臭掉的家伙，怎么可能在區區一個上午的時間里號召到這么多人。
要讓他在每個座位上擺一個飛擠杯還有可能。
虛假的安利大師，松下和也。
真正的搖人大師，是源內秋子噠！
整整一個上午，除了第一節課聽了幾個知識點以外，剩下的所有時間，源內秋子都沉浸在群發消息、群發照片，不斷用各類信息召集人馬，最后甚至還親自寫了一個申請書將音樂教室里的鋼琴臨時挪到了地下音樂廳里。
在這一刻，就可以看出這位委員長的個人行動力了。
強得沒話說。
在來到這間音樂廳之前，有近乎三分之一的人甚至還沒見過椎名伊織的臉，只是聽說過他東大第一渣男的名聲。
一開始甚至還有不少人對其嗤之以鼻。
例如現在坐在她身邊的閨蜜。
不過現實就是這么現實，女人果然都是一種認臉的生物。
短短十分鐘不到，就全數淪陷了。
而同樣是在這個過程中，原本對椎名伊織的態度僅限于‘想舔兩口’的源內秋子，也莫名的升起了一種強烈成就感。
‘當教皇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內心活動有點微妙的這么想。
再看看手機里那有些搖晃的模糊視頻，源內秋子的鏡片上倒映幾分閃爍的光。
“得讓更多人見識到椎名君的魅力才可以！”
tikdog開啟！
視頻上傳！
而與此同時，伴著曲調走向最高潮，椎名伊織那雙在黑白鍵位上躍動的手終于漸漸停下。
高昂的轉音伴著落幕的曲調緩緩下降，音響里的伴奏背景音也跟著沉落。
“喔——”
“伊織嫁我啊！”
臺下反倒跟著響起一陣陣的歡呼聲，中間間雜著些許噪音。
剛剛有些進入狀態的椎名伊織不經意捕捉到其中的某幾句，背后肌肉驀的有種微妙的緊繃感，像是從方才的那種狀態中抽身而出了，敏銳的用余光朝向幸的方向瞄了一眼。
見到她似乎正在臉色陰沉的和旁邊沒見過的女人說些什么，心里才稍微放松了幾分。
應該沒注意到。
等到放下心之后，他才又往舞臺另一邊的方向瞥過去。
“和也？”
底下的松下和也比了個ok的手勢，椎名伊織才稍微松了口氣，微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向臺下的觀眾們行禮。
臺下的歡呼聲又一次響起，不過原本就打算只拍一小段視頻的椎名伊織不想在第一次演奏中就用力過度，免得以后還得按照第一次的慣例天天開演唱會。
那可就要了命了。
這些觀眾又不用買票。
于是，婉拒臺下眾人們‘再來一個鐘’的強烈要求，椎名伊織很快下了臺。
剛從上面下來，就見松下和也一臉激動的拿著手機跑過來，大呼小叫：“伊織！大豐收啊！大豐收！”
椎名伊織見他這么說，也算松了口氣，笑著道：
“視頻效果怎么樣？”
“什么視頻？”
松下和也一臉茫然的說著，緊跟著就激動道：“短短三分鐘！我居然就掃到了整整五個女粉絲的line號啊！五個！”
聞言，椎名伊織臉色一黑，心感不妙道：“那......我的視頻？”
“視頻啊！”
松下和也這才反應過來，大手一揮：“沒關系！我雇了四個攝像師，三個機位！絕對能把你的片子剪得比桃谷老師還清晰！”
話題剛進入正題沒兩分鐘，就見松下和也的表情又變得猥瑣起來：“嘿嘿，還有咱們的line群什么時候建起來？”
“看片子的質量，你可還沒過關呢。”
椎名伊織的態度很是敷衍。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家伙絕對不靠譜，但是他也沒什么辦法。
以后果然還是應該好好經營一些正常的人脈。
谷兩人在后臺里正嘀咕著，外面的通道里忽然響起布簾被拉開的鎖鏈響，眼前微微漆黑的環境亮起了光，倒映出一個窈窕女人的身影。
椎名伊織一抬頭，就見一個踩著一雙高跟鞋的正裝女人慢步走過來，姿態端莊、步伐略有些急促，臉上是一種有些微妙的笑意。
“您好，椎名先生。”
“初次見面，恰好有幸碰上您的演奏會...這是我的名片。”
說話間，一乘寺愛子動作優雅的從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張鑲嵌金邊的薄薄名片，看得椎名伊織和松下和也兩人都是一怔。
椎名伊織不認識這女人，他之所以愣神，完全是因為寺島幸走在她旁邊。
穿著一雙運動鞋的寺島幸與那女人幾乎等高，但是在走到椎名伊織面前之后，卻沒有絲毫開口介紹的意思，只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幕。
這一刻，椎名伊織頓時有些壓力山大。
但是作為最基本的社交禮儀，他卻也不好違背，轉而硬著頭皮在寺島幸那淡淡的目光下接住了對方的名片，面帶笑意的輕聲道：“您好，這位...一乘寺小姐？”
說話間，他抽空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目光敏銳的捕捉到名片上職位介紹里的那一行‘tdash’演藝事務所社長的字跡。
心中有些訝然。
而在這時，才聽松下和也有些驚愕的在他后面低聲開口：
“伊織！你什么時候認識的這女人？”
“tdash的社長啊。”
椎名伊織聞言一愣，這是什么公司？很有名嗎？
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椎名伊織臉上的不解，一乘寺愛子也是稍稍怔了下，但又聯想到對方東大學霸的身份和平凡的家境，估計應該是沒有了解過這方面的信息，便簡單的笑著自我介紹道：
“抱歉，是我有點突兀了。”
“我是一位職業樂評人，剛剛聽了您的曲子，實在有些觸動，這才按捺不住的過來想與您認識一下。”
一乘寺愛子的態度很是平易近人，與她在灰原執事等人面前那禮貌而疏離的態度全然不同，似乎很是想要與椎名伊織親近一些。
“她是burning集團那個周防先生的女兒！”
松下和也這人雖然又懶又饞喜歡澀澀還特別沒品長得也丑，但是論眼界和身世卻沒得說，一句話就點中了重點。
椎名伊織頓時明白過來這個女人是什么人。
burning？周防先生！
生活在關東的人只要上了學，基本就會從各種渠道聽說過這兩個名字。
burning集團是全東京最大的一所綜合藝能集團，是一間一百多家藝能公司組成的集團式事務所，掌控了全東京近半的媒體、娛樂界、體育界。
而作為這家集團最大股東的周防鐮倉則更是黑白兩界通吃，掌控著全東京小半的外道渠道，甚至還握著兩個議員席位。
相當于娛樂界的最高圈子。
哪怕是椎名伊織這種幾乎沒怎么接觸過電視、視頻的人，也從各種渠道聽說過各種各樣的都市傳說。
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松下和也為什么這么驚訝。
一乘寺愛子并沒有因為松下和也的解釋多說什么，目光始終停留在椎名伊織的臉上，注意到他的瞳孔略微緊縮，似乎有些驚訝時，才儀態自然的朝他伸出一只手：
“我們很有緣分呢。”
“您好。”
椎名伊織反應過來之后，這才慢了一拍的握上她的手。
不過，卻并沒有因為這位一乘寺小姐的熱切表現出太多不該有的情緒，輕握了一下便很快松開，而后禮貌性的問了一句：“請問您和幸是...？”
“是好朋友哦”
一乘寺愛子聞言，背負著雙手，朝著寺島幸邁了一步，像是表達親昵似的用肩膀往她身上一靠。
寺島幸那從來平淡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有一雙如若平湖般的眼眸中露出微不可見的一線嫌棄，幅度微弱的朝著側面移動半步，正好走到她靠不到的位置。
“幸還真是冷淡啊！明明都好久沒見了。”
一乘寺愛子卻并沒有因為這一點點小動作而露出絲毫失落神色，仍舊是那副笑瞇瞇的神情，似乎漫不經心的問著：“說起來，以前我并沒有聽說過椎名同學的名字呢？你的鋼琴是跟誰學的？學了幾年了？”
“雖然這么說好像有點自夸的感覺，但是在音樂圈子里，我認識的大師應該還算不少！沒準會認識哦。”
一乘寺愛子并沒有說謊。
她確實是一個專業的樂評人。
正如學術、金融、美術等行業會形成各自的圈子一樣，音樂圈同樣是一個由幾人構成組建并不斷向下延伸形成的嚴密圈子。
在日本這個小地方，達到了一定的成就的人們大多互相認識。
而等圈子形成之后，‘達到某個成就’的渠道也自然而然的被這些人所把握。
一乘寺愛子作為其中一員，自然有資格說這種話。
像椎名伊織這種專家級水平的鋼琴水準，哪怕被背景音和演唱聲干擾，一乘寺愛子也能聽出些端倪。
這也是她等演奏結束之后就緊巴巴趕過來的原因之一。
“自學的，沒找過老師。”
椎名伊織倒是沒感覺自己的水平有多高，畢竟職業與專家的水準之間，大多在于細節。
因此達到這個水準之后，很多事情都會顯得自然而然，所以很難感覺出來。
“自學？！”
一乘寺愛子一愣，聲音止不住跟著提高了半個調。
等到反應過來之后才立刻平靜下來，維持姿態：“那、那學了有幾年吧？”
“啊...嗯！”
椎名伊織一愣，這才立刻發現了盲點。
專家級的水準應該很高了，就算以自己是天才為理由解釋也說不清楚——畢竟一年多前他還在靜岡，那時候連鋼琴都接觸不到，天天為生活忙碌，哪有時間碰這些陽春白雪的東西。
為了縝密的邏輯，他在心里理清了幾秒，這才平淡道：“有一年了吧，去年打工的時候偶然在樂器店里接觸到，就自學了一點。”
“一年？！”
一乘寺愛子頓時止不住的瞪大了眼。
這下連剛剛才平復下的姿態都保持不住了。
一時間，雙手不自覺的朝椎名伊織的手握過去，像是摸索著什么絕世的大寶貝，摸的他感覺有點微妙。
直到余光接觸到身邊寺島幸那平淡的眼神，背后才陡然升起幾分雞皮疙瘩和一陣刺骨的寒意，連忙甩開，與一乘寺愛子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是、是啊...您有什么事情嗎？”
椎名伊織有些膽寒。
然而，一乘寺愛子眼中的火熱卻仿佛能將他整個人都融化，目光無比熱切的看著他，腳下高跟鞋都跟著湊近了兩步，幾乎要與他貼上：
“椎名君。”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深入交流一下。”